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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虚白

那一夜,南曲楼里,三曲官员,满楼诸生……

儿郎们,不是前朝的天子门生,就是将来的天子门生。

天下客卿,聚在是日,皆汇于此。

王乂城夜穿官服,广成王提剑登楼。

圣人何在,他二人同在。

皇帝的文臣武将,安乐王,区区一个洛阳宗室,如何驱使?

三曲落第,数州惶恐,李家儿郎娘子悉数酒醒。

无人再敢借口醉酒,君王走下台,一双双眼只剩下彷徨。

圣人非王,衡王妃惊呼一声,一霎时没了底气,她跪下,终于噤了声。

来者是太极宫的皇帝陛下,寿阳长公主插着腰,当堂来了脾气。

臣子下拜,文人追随,满楼无一例外。

天子震怒,君上不言。

我观左右,楼中只有一位郎君,他是个例外。

那郎君不拜圣人,不跪皇帝。

他一身冥顽孤傲,只是面色成谜地瞧着我。

不,我细看,他不是在瞧着我,他是在怒视。

圣人就在我身边,郎君究竟是怒我还是怒陛下,我不得而知。

我不知他几时到来,也不知他来了几时,更不知他所谓何来。

这些原是我本该知道的事,我却一概也不知。

人影隐约,隔山隔水,圣人尊驾到此,我半点不疑。

千里之遥,这郎君,跋山涉水到了长安,我却不能十分确信。

满楼静默无声,酒水不敢散香。

华阳畏怕圣人,安阳同样犯怵。

圣人君威神圣,公主们平日里不敢正视君上龙颜,故才将帝王错认。

李家儿郎娘子,楼中官员,想来大多也是如此……

魏王的酒弄脏了圣人的袍,大王酒醉我不知真假,他觊觎帝位却是一片真心。

红袖招风,宗室娘子,当着天子的面酒醉斗殴。

娉娉袅袅脱衣摘帽,不成体统。

洛阳的安乐王是个什么性子,我实在不知。

至于太极宫的圣人,倒是能猜出来几分。

这夜之后,莫要说京兆长安,便是东都洛阳,一并逃脱不了罪责。

“长安,三个月不许奏乐歌舞……”

圣人下令。

“连同洛阳。”

圣人再令。

满楼杯盏酒醒。

衡王如丧考妣,裴相,宗少卿,鸿少卿,如临大敌。

圣人安和,长安禁乐,达官贵人如遭大丧。

圣人亲至平康,一入南曲,只见满朝宰相公卿,王侯将相,怠政享乐,满朝歌舞,不为天下。

圣人下令焚琴煮鹤,他一时为美人不顾江山,一时为江山不顾美人,反反复复,早晚没个定数。

太极宫这位极致荒唐的帝王,在那一夜,忽而变成了一位明君。

“平康坊,你不许再来。”

圣人看着我,他在我耳边直言命令。

“三曲,从今夜起,不许接见洛阳侯。”

圣人望着我,一句话敕令整个长安与我为敌。

虽说亲疏有别,嫡庶分明。

可公主、亲王们到底是皇家子嗣,他们与圣人才是亲眷六亲,骨肉血亲。

而我,只是他们李家的奴婢。

李家儿郎娘子,圣人不舍得责罚。

陛下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他棒打我,以便敲打皇室宗亲。

李家男女有错无错,终究只留我一人挨骂领罚。

这是陛下惯用的谋略,这是不忘言的常用道术。

“是。”我听上谕。

我的耳朵越发坏了,早听不见曲了。

中秋那夜,我喊着我的心意,走遍长安各处街巷,自那之后,我不愿再看舞姬献舞胡旋。

华阳公主媁媁粉,业已售罄,那夜之后,我也不必再来这平康坊。

舞断曲散,圣人下令,东西二都,不得不施行。

三月不闻丝竹管乐。

于李家朝堂是福,于天下万民是苦。

天子之怒,不顾黎民生计。

可……天下万民,皆是他一人的奴婢。

言官谏官们入朝领奉,本就是要劝谏圣人。

为黎民百姓,那才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而不是日日弹劾我。

“今夜起,长安王侯无诏擅离京兆,六军就地诛杀,不必回朕。”

主上恫吓王侯,威震整个长安。

圣人的道袍打着我的道袍,陛下命酒醒的颜麒送我回兴宁坊。

主上似有一肚子的火气,似是酒浇不灭,似是被他咽下去不曾发泄。

陛下急着回太极宫。

他仿佛有了不得的军国大事,要连夜赶回去处置。

圣人动身,郎君下楼。

我终于看清楚了人面,认出那郎君。

“大郎……”

我喊着大郎,求那郎君留步。

我踩着宗室儿女们的衣裙,我踏着大臣们的十根指头,我提着道袍急着去追。

“大郎,别走……我知道错了,你别走……快停下……”

那一夜混乱不休,不止是李家人的推搡拉扯。

从我连唤大郎的第一声起,从我认错的第一刻起。

那夜的月光慢慢收紧,变成一条杀人如麻的白绫。

我朝大郎追去,正要越过圣人。

仙姿玉色忽而回首,我的身子被主上擒住,我的脚步被圣人定住。

“你知错了?”

圣人不醉。

“你当真知错了?”

他红着脸问。

“朕不走……”

他道。

圣人留步不走……大郎就要走了……

我奋力挣着圣人的手,他死死掐着不松开。

丢开鹤奴,未果。

“阿颜,你终于知错了?”

圣人气血全亏,他面上敷红,似是欣喜,似是盛怒,勒着我的身,胁着我的命,一再质问。

“你错在何处?”

他逼问我。

我错在何处?

我答不上来。

花鸟使檀郎君人在一旁,他急得恨不能替我认错,恨不能替我招供。

“她既已认错,圣人何必细究?”李君洺说。

“娘娘开口认错,必然是从头认到尾……”王乂城道。

圣人没了清逸,同样只余急切。

“不,朕要她亲口告诉,我要她一字一字地认错。”

圣人怒斥。

“娘娘酒醉,不若即刻随陛下回宫,等回到太极宫再慢慢认错……”

花鸟使说着话,檀霁月提议。

圣人捉着我,他与他的亲党密谋,我听着不知所云。

我拼尽全力甩开圣人的手,跑了几步,在人堆里拽住了大郎。

是罗皎,我瞧得不错。

群臣无冠跪伏,我笑着抱住了大郎,正要问他话。

我有许多话要问。

他先问我,“你既已知错?那我问你,你究竟错在何处?”

这张铁面无情,冷峻古板的脸。

最爱纠错,最爱纠我的不足。

一见面寻遍我的错处。

我违心说着,细想这一夜,“我不该夜夜笙歌,不该日日吃酒,不该流连平康坊,不该醉酒打人?”

“不,姐姐错得荒唐,只是你尚不知错在何处。”

大郎告诉我错了,却不明示我的错处。

下一瞬,我被圣人从罗皎怀里剥离出来,广成王的剑出了鞘,架在罗皎的脖子上。

“大王……”

我呵道。

生死关头,罗皎轻轻一笑。

圣人的面色绯红铁青,他敌视仇视罗皎,大权在握,鹤奴早不是信王世子,不再是东宫太子。

皇帝陛下,已然面色随心,已是脸色随性。

“你是谁?”

寿阳公主围着罗皎。

“你是人还是奴婢?”

“你是乐人还是舞姬?”

“你是世家子弟?本公主在长安怎么从未见过你?”

“你和五姐姐有何干系?”

李姣姣一连数问,她拿话直指大郎。

广成王的剑指着罗皎,不曾回鞘。

我刚要开口,花鸟使抢先快我一句,他与我同去潭州,他认得罗皎。

“这位是潭州罗家的大郎,不是奴婢,也不是乐人。”

“大郎是我的亲弟弟……”

我慌里忙张。

那年冬日,我同母异父的两个弟弟,初到长安。

罗皎的出现,一如白虹贯日,他能平长安之事。

又如太白入太微,他一言一行,危及太极宫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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