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不可思议。以拐角为中心,来来回回探查了好几遍,也没能改变走廊头尾颠倒的事实。
落地灯再未亮起,林尽愁打着手电筒没看到插座或电线,把手伸进灯罩摸索,也怎么都找不到开关。
是遥控开关吗?不,先不管开关怎样,这条走廊到底……
“我们现在要出去吗?这种情况恐怕也找不到那个人了。”徐行目不转睛地盯住明亮的入口,或者说出口,似乎生怕一眨眼走廊再度出现异状。
假使从那里真的能正常出去,那么出入口与不断延伸的深处为什么会交换?落地灯熄灭又代表着什么呢?
尽管满腹疑问,为了照顾同行者的心情,林尽愁只是故作思索:“可以吧,继续待着也没意义。”
她按下手机开机键:“还好才过九点钟,时间还充裕,我们先回去吧。”
白森森的水泥墙与来时别无二致,整齐排布在同一侧的房门依旧不留一丝缝隙。
林尽愁想到从餐厅被撞坏的墙后露出的小房间,对应他们进入这条狭窄小道时的方位,那个房间应当属于走廊转弯后的部分。
不知道它有没有被修整过。
“怎么了?”徐行看她。他的眼睛在蔓延的光线中近乎透光的玻璃,头发的颜色也变得更浅,林尽愁望着他,摆头说没什么。
远处的出口一点点接近,表链在两人之间不时碰出清脆的轻响,林尽愁翻过手背照亮天花板,感到金属链迅速紧绷,扯住她的手腕。
“其实这个还是有点用处的,假设没有手机,”她端详反光的银链,“起码当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突然不见了,另一个人会立刻察觉到。”
“有手机的时候也不错,至少能在心理层面上给人安慰。”
徐行仓促地笑了下,没头没脑说:
“我小的时候,一个亲戚家附近有栋危楼,很多人传来传去,说里面吊死过人,很邪门,有几个后来在周边离奇失踪的人就是被冤魂抓走了。”
“……嗯,然后呢。”林尽愁没懂他要表达什么,不过根据她的经验,群众间流传的怪谈总比精心出版的鬼故事有意思。
“我五年级转学之后,借住在亲戚家。有次同班同学把我的书包扔进那栋楼一扇破窗户,有个人把他们赶走了,说可以带我去找书包。”
“我那时候胆子很小,楼道又特别昏暗,再加上传闻中有不干净的东西……”徐行自嘲般轻笑。
“帮我的人看出我不敢进去,把鞋带拆下来绑在我们两个手腕上,说这样就不会走散了,即使其中一个被鬼抓了,另一个也能把他拉回来。”
“那要是两个人一块被抓了呢?”
“那个人也说存在这种可能,但是没办法,想拿回书包的话就要冒风险,不过鬼抓人一般要等到半夜,我们当时在下午,所以大概率没事。”
“人家还提醒我,吊死鬼不会对书包感兴趣,但老鼠和蟑螂就不好说了,行动越快越好。”
林尽愁听得入迷,完全凭感觉往前迈步:“最后书包拿回来了吧?”
“当然,所谓鬼楼就是一直没拆迁的老楼房,没闹鬼,我进去也没看到老鼠或虫子,不过真的很黑,也不安全……之前你说要条长绳子,让我想起来这件事了。”徐行微笑着,移开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哦,”林尽愁眨眨眼,暗自认为鞋带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怕不够两个成年人用,“那个人还挺好心的,也是孩子吗?”
“……”徐行没有回应,他唇边的笑意骤然隐去踪迹,步速变慢。林尽愁顺他的目光看过去,也走不动了。
“具体的我们出去再聊——你也觉得吗?刚才我们说话时一直在往前走,但出口到我们的距离好像没有变。”
已经走过的长度仿佛被重置,灯光明亮处远远地悬在黑暗中。
两人大眼瞪小眼,林尽愁小声说:不然再往前走看看?”
这回谁都没有闲聊的心思了。
迈出一步,又一步。心脏咚咚直跳。手机闪光灯覆盖的范围不算很远,或许是心理作用,二楼大厅顶灯与手机光源间的这段走廊黑得出奇。
“欸?”
出口瞧上去更近了,从地面到头顶一切正常,林尽愁晃了晃手机,光线扫过白墙与棕色木门。
在悬着的心往下降的同时,她注意到另一件事:
“从我们进来到转弯,有走这么长的路吗?”
“嗯?”徐行投来惊异的眼神,“……好像没有,没走这么久。”
此刻他们逐渐接近出口,似乎闲谈期间停滞不动的间距只是幻觉。然而林尽愁记得一清二楚,落地灯前的直线路程绝对称不上漫长。
按照他们的速度,若是原路返回,不可能还在走廊里晃悠。
那盏“形单影只”的灯灭掉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已至此,还是走为上策。
接下来,犹如冥冥之中的存在感知到两人的警惕与怀疑,任何诡异的迹象都没冒出头。
餐厅的外墙与对面的墙壁上了白漆,零零散散的陈旧脏印颇具岁月感,与进入时看到的没什么不同。
有处墙根沾着几团椭圆形和圆角矩形上下勾连的污痕,有点像几根蹭了灰的手指一把拍上去,林尽愁多瞄了一眼,之前倒没注意。
出口近在眉睫,林尽愁率先跨了一步。
“呃!”
她猝不及防一绊,脚下骨碌碌滚过一根扫帚杆,徐行急忙伸手扶人,门轴生涩的摩擦音掺进他吃痛的闷哼,簸箕杆“啪”一下砸上他受伤的右手。
后退的门板悠悠停下。
眼前不是开阔的空地,是个敞开的杂物间。
扫帚、拖把、抹布等各类清洁工具四处散落,角落里的立式柜中凌乱地堆放着众多布草,而紧挨它的铁架上陈列品类丰富的清洁用品及客用品。
天花板中央,一只小小的灯泡发出极其幽暗的黄光,若直接用手机手电筒照过去,几乎看不出它正亮着。
说不出话来的两人相视失色。林尽愁下意识回头张望,惊诧中发现直道尽头的落地灯亮了。
难不成以灯的明暗为信号,走廊两端再一次互换了?
“那边的灯——”
后半句话被吞进哽住的喉咙,一股力道按着她的肩膀猛地一推。林尽愁被带着退后的同时收回视线,仓皇挡在她跟前的徐行撞入眼帘。
“门上……”他瞪大眼睛凝视她,如释重负般放松表情,却即刻又紧皱眉头,“嘶……门上刚刚有东西钻出来。”
“什么钻出来?”林尽愁一惊。她随即明白徐行神色凝重的原因:砸中他的簸箕长杆正中伤口,他手背附近的纱布被淡黄色浸透。
“不知道,它把门板撑变形了,像很多鼓起的气泡。”
徐行吸气的声音很明显,林尽愁暂时顾不得分明平滑无异的木门,拿着手机凑近他的右手。
水泡破了,黄色的渗出液浸湿纱布,如若不及时处理,后续很可能引起感染。
可眼下哪里有碘伏、软膏和敷料?哪怕再通知前台送药也要先从走廊出去,手机拨不了内线。
“你要干什么?”
手机“咚”地摔上地板,徐行眼疾手快抓住林尽愁,表链由于惯性甩在他完好的左手腕上。
后者条件反射般企图挣脱,但看看徐行状态糟糕的伤处,林尽愁任由他拉着:
“你的手有点严重,不管怎么说,这里看起来好像是宾馆放杂物的屋子,我找找有没有急救箱。”
“这里?”徐行犹豫不定,“出口应该移到另一边了,走过去也许……好吧,谢谢你。”
在林尽愁壮着胆踩入满地狼藉,到处翻找时,徐行不时观察平静的房门,他有意插在林尽愁和这扇门之间,似乎想防止他口中的,大团气泡模样的东西真的冲出门板。
每移动至下一个搜寻点,徐行都会被林尽愁扯过去几步,他毫无怨言,事实上他甚至没注意自己在动。
扒开一排清洁剂的同时,林尽愁不由疑惑,她眼里的徐行不止盯视房间门,他对四面墙壁怀揣相同的戒备。
不是说有东西从门里钻出来吗?
“找到了!”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架倒数第一层的大箱子里居然真塞着急救包。林尽愁掏出碘伏、棉签和一卷没用过的纱布,拽了下悬空的表链。
“快过来。”
看向她的刹那,徐行眼中的警戒荡然无存。他像只听话的家养宠物,二话不说蹲下来贴近林尽愁。
“水泡的皮和纱布黏在一起了,我会先用生理盐水冲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林尽愁从急救包里拎起小支装的生理盐水。
她边慎之又慎地往纱布与皮肤间倒下液体,边问:“你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吧?”
“暂时没有,”徐行捡回了手机,常亮的闪光灯冲向房门外,“我想我没看错,希望它别再出来了。”
倒完生理盐水,需等待几分钟使纱布自然脱离。林尽愁帮他抬着小臂,微微点头以示同意,她的手机倒扣在地,光芒彻底吞没惨淡的小灯泡。
“你下午出门之前,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人有什么异常表现吗?”她蓦然开口。
“没,他只是今天中午出去过一趟,和余畅的说法吻合。回来他洗了个澡,就在看他昨天画的宾馆平面图。”
“我和他不太聊得来,所以也没问他具体在做什么。”徐行垂下眼。
“这样吗,我看你们老是在一……”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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