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皇陵,祁玖直接来到了凤鸣城,他低调蒙面,经门房引路,他来到刺史府的前院,厅旁摆满了绿植,这让他看不透马永康这个人。
随后听见脚步声急促行进,他转身打量着朝他走来的刺史,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马永康竟是一个精瘦干练的形象。
马永康屏退了左右,只剩下祁玖与旺达二人。
他慢悠悠将面罩取下,老练的马永康连忙低声请安,“九王爷安,不知来此处所为何事?”
他恭敬地将玉佩送还到祁玖的手上,俯首着等待祁玖指示。
祁玖观察他好一会儿后,强压下心中的疑惑,简洁道:“马刺史,本王也不会让你干什么大事,只一件……”
他停顿了片刻,倒是让马永康紧张得汗水直冒,他才幽幽道:“本王要你前往皇陵保护宜宁公主,任她差遣即可!”
原来他在即将到皇陵时,将美达留给宜宁作掩护,而自己则绕过皇陵直奔凤鸣城。
马永康却有些惊讶,他恍然看向祁玖,自己的任务竟如此简单?
祁玖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随意瞥了他一眼,说道:“找人替本王完成秋露祭!”
说罢他便离开了凤鸣城,直奔漠北而去。
他苍茫地看向远方,他已有两日未收到信息,如今也不知是何境况,他只能马不停蹄,昼夜赶路。
本就不擅长骑马的他,这一路算是遭了不少罪,好在快要抵达时,收到消息:“王爷,程大爷准备沿漠北的东边离开边塞。”
他点了点头,又让队伍朝程鹿颐的方向继续前行。
终于,翌日清晨,天灰蒙蒙的,祁玖看见一伙人朝他而来,他命随行的人藏起来,好让对面的队伍经过,便好识别是何人马。
可等了许久,队伍却迟迟不上前,随后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骑着马冲了出来,旺达将其拦了下来,仔细辨认后才惊觉衣服竟是随行程鹿颐的人马,他揪住那士兵的衣领,“程爷呢?其他人呢?”
那士兵吐了好大一口血,吊着最后一口气道,“我们一路被人追杀,如今刚要出漠北的关口,那伙人又出现了……”
话还没说完,他便没了声息。
祁玖闻言,准备亲自上场救人,被旺达拦了下来,“爷,不可现身,以防暴露身份!”
祁玖思忖片刻,用最简单的方式将自己的脸围了起来,然后躲到队伍最后面,朝正在厮杀的队伍靠过去。
旺达深知自己劝不动王爷,只好紧随其后,贴身保护他。
很快,他们便加入了混战,可他们离中心总是有些距离,祁玖灵机一动,打算从身后绕过去,便在一小股人马的保护下朝那边突击。
谁知竟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惊觉摸上自己脸上的面罩,感觉到还好好待在脸上才舒缓吐气。
谢长恩怎会在此?
想从边上绕的想法如今行不通,他只好折返从正面迎敌,只是队伍突进的速度实在太慢,队伍损失惨重才护送着他来到激战的中心,可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幕,喉咙哽咽着腥甜。
只见马车已被射得千疮百孔,早已看不出它原本的样子,程鹿颐站在马车外,下面围着几个人正在拼死抵抗,而外围的人也疲惫应战着,程鹿颐的左手早已鲜血淋淋,吊着左手腕的绷带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剩黑红一片。
这一幕刺激着祁玖拼命朝着周围的敌军砍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如此血腥的场面,原来上战场是这样的滋味,而这远远赶不上真实的战场,不知外祖怎么心甘情愿慷慨赴死的。
他收起心里的悲悯,仗着自己穿着与普通士兵无异,此刻也没有人关注他。身旁还有旺达吸引火力,正是他不懂战场上的运筹帷幄让他钻了空子,凭着灵活的身躯,他竟然来到离马车只有一丈远的地方。
而往日本就在刀口上舔血的程鹿颐早已发现了旁边的异常,他的眼睛锁定了蒙着面的祁玖,虽也辨别了一会儿,好在没有误伤他。
在他的示意下,外围的士兵故意将祁玖放了过去。
正在祁玖庆幸自己能混到里面时,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揪住他胸前的衣服,随之是隐忍的愤怒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程鹿颐的眼睛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死死盯着眼前的战况。
远处的旺达也着急起来,王爷与他隔得越来越远,他被面前的敌军缠住了脚步。
他平和道:“我来给你断后!”
程鹿颐却冷笑起来,“咱们尊贵的九王爷是不是不知道如今只有逃命的份儿,你还上赶着暴露自己的身份!!”
程鹿颐的讥讽犹在耳边,祁玖却不与他计较,如今人已经来到这里了,说什么都晚了,如今若不是他来得及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祁玖带来的人果然起了很大的助力,很快局势便扭转了,他们弃了马车全都上了马,全身而退。
可程鹿颐的脸色阴沉难看,他答应祁玖来找人时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许他就死在路上了,也许好运真的躲到了东海,做一回无拘无束的海贼!
可如今祁玖也来了,他也不能从中将自己摘出去,程鹿颐是担心他暴露,毕竟自己是打算出了海便不再回来,可他怎么办。
一个时辰后,见没人追来,祁玖便让队伍找一个地方进行休整,毕竟他们如此庞大的队伍又不能进城,只能沿河找个庇护地。
队伍刚停下来,程鹿颐便将祁玖往一旁无人的地方扯过去,他声嘶力竭,将刚才没说完的话一次性全吐露出来,“你是不是疯了,你来做什么?”
祁玖也因为如此紧张的奔忙,性子上急了起来,“自然是来救你,不然你如今还能站在这里?”
谁知,程鹿颐更加生气了,“谁要你救!!”
祁玖也知自己不应该刺激他,便收敛性子说道:“你可知追击你的是何许人?”
程鹿颐这才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却是没发现什么端倪,况且这一路自己只顾着整顿那夏蒙,哪里还顾得上去探对方的底。
祁玖也不拐弯抹角,“是谢长恩!”
此话一出倒是让程鹿颐愣住了,他鬼使神差问道:“你如何得知?”
“我准备救你时,一直进不到核心,便看那后面比较薄弱准备突击,结果刚靠近那遮挡,正听见谢长恩的声音。”
程鹿颐不顾手臂上的伤,急急拽住他,“他没发现你吧?”
他被程鹿颐的紧张弄得也神情烦躁,只答道:“没有!”
“不行,你赶紧走!”程鹿颐不顾他的反对道。
两人争执不休,旺达与平安过来请示二人,“爷,先吃饭再说吧!”
见了平安,祁玖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一直见了两个少年,一时发懵。
程鹿颐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拍了他的肩膀,“别问,我也不知道!”
饭后,祁玖不放心程鹿颐的伤,非让他重新进行包扎,可程鹿颐知道他们如今伤药紧缺,不敢轻易更换,只坚持着说“无碍”。
可他还是没有拗得过祁玖,只能乖乖将伤口重新清理了一遍。
随后他忧心忡忡道:“如今我们的伤药已经所剩无几,不知如何是好!”
祁玖见过了两个少年后,他决定让人进城去备药。
却被程鹿颐阻止了,“这岂不是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总不能连伤药都没有,你这只手打算不要了吗?”祁玖问道。
最后两人合计了一番,让人去了隔壁的城镇备药,起码能够迷惑一段时间。
可他们低估了谢长恩的手段,也高估了自己的运气。
在他们逃跑后,谢长恩兵分四路追逐,本距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不远。
祁玖为了保险起见,只能让旺达前去买药,他们则躲在农庄里。
而出发买药的旺达小心谨慎,进城时顺利无比,待他买好药准备返回时,竟远远看见谢长恩的骑在马上,他虽快速低下了头,可还是被谢长恩瞥见了一眼。
可谢长恩同样低调蒙面,并没有立马抓住他。
旺达当机立断,朝着最近的城门奔出了城。
而谢长恩他虽不记得这是何许人,只是脑海里一直有这样一个人影,让他心生疑虑。
见旺达归来的众人皆是松了口气,旺达犹豫了片刻,说道:“爷,我在花芷城遇见了谢长恩,虽然他没露面,但奴才还是认出了他。他也看见了奴才,只是不知认出了没……”
听及此,众人皆是一惊,程鹿颐立马决定准备连夜出发,沿着漠北北边再走一段路程后折返去东边,然后直奔临溟部。
可天不遂人愿,准确来说谢长恩不遂他们的愿,刚动身便听见身后马蹄滚滚,谢长恩到最后也没想起那人是谁,只是从他的形态判断不属于漠北人。
他又回忆起旺达背着包袱,崭新的,遂立刻命令下去,对药铺,饭店等储备物资的店都进行了盘查,最后查到了药铺。
只是花芷城临近的城池也有三个,方向南辕北辙,谢长恩犯难起来。
索性他人马充足,只要兵分三路,分别进行阻击,总有一队能摸对路子。
而人数上不占优势的祁玖,就这样被追到了。
而此次追逐他们的人,好似变化了策略,不再以抓活口为目的,他们来势汹汹,似要将他们全部斩于马下。
程鹿颐见对方来势汹汹,只好让祁玖带着两人先行一步,他留下断后。
祁玖本不同意他的主意,可程鹿颐的脸上写着不容置喙,他只得狠心拍着马屁股,领着人先行一步。
此次出行,他感受到了漠北的寒凉,这几日他全身都没有暖和过,他的心也如这般逐渐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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