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宜宁一脸担心道:“九哥,怎么办?”
躺在马车上,祁玖却淡定如常,轻轻拍了拍宜宁,“回京后,你就回京,不要再管这事,谁问你话,就是我们之前那套说辞。”
宜宁忧心忡忡,还是点了点头。
与祁玖这边不顺利相比,程鹿颐却异常好运,也算是他命不该绝。
一箭乔装成送病重的哥哥上京治病的模样,旺达因为宫中出身,不好与二人走近了,换了和侍卫同样的奴仆衣衫,一路上他们只走大道,反倒没有遇到任何盘问,快到京城时,旺达领着他们沿着上山的路奔着麓宁山庄而去。
沈眠棠如今一心照料着沈母,韬光养晦,当门外响起敲门声时她大为吃惊。
谨慎着靠近门口,躲在一侧,眼神示意门房前去开门,“快!”
木门吱呀声后才慢慢露出门房的声影,旺达连忙现身,“求见王妃!”
他的语气急促,而沈眠棠已辨明声音后也现了身。
“你怎在此,王爷呢?”沈眠棠伸着脖子往后面的马车探去。
旺达欲言又止,只道:“容奴才稍后禀明。”
沈眠棠点了点头,马车上的人不见身影,整座马车经旁侧搭起的木板来到了院子一角。
侍卫不由分说径直将马车里躺着的程鹿颐抬了下来,跟着下来的还有戴着口罩一箭,这一路上,一箭将程鹿颐照顾得很好。
扑通一声,一箭跪倒在沈眠棠面前,“求王妃救救程大爷!”
沈眠棠被弄得不知所措,只能转头求助旺达。
只见旺达正伸手扶一箭,眼睛左右看了看,低声禀道:“程大爷受了重伤,王爷让奴才送来麓宁山庄,求王妃救治。”
沈眠棠见此也不能见死不救,只能立马安顿好程鹿颐,招来了何大夫,一脸担忧道:“还能救吗?”
何大夫脸色凝重,“只能尽力一试。”
几人正在谈话之际,沈母由董嬷嬷扶着走了出来,她手一挥,便让其他人退了下去。
“怎么回事,说吧!”
旺达却不敢擅自做主,只能转头看向沈眠棠。
沈眠棠连忙扶着沈母,亲手替她垫好软褥,才转身吩咐旺达,“将经过一一讲来!”
一刻钟后,沈眠棠才知道在抢救的是祁玖的表兄,而一旁一脸防备机警的便是父亲保护的人,镇国公后人,算起来还是朝廷钦犯,一时之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可一箭却开口道:“王妃放心,等程大爷醒来,我就立刻走,不会连累你们的。”
沈眠棠愣住了,难道那小孩以为自己不想收留他吗?
便抬眼看了过去,认真观察起来,只见他脸上刻着粗粝的痕迹,眼底却跳动着不肯熄灭的火。他的声音如刀锋劈开,带着沙粒的粗粝,却在听到时忽然柔软,像春风吹过冰河。
他身形远比同龄少年高大,比沈眠棠高出许多,突然想到他与祁玖比也不一定矮。
此刻他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却在某个瞬间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也许他正担心沈眠棠怕他连累自己,即刻将他赶走,所以他屏息凝神,专注地看向沈眠棠。
听完后,沈母却有些坐不住,声音略显疲惫,“我累了,如何安排你定夺!”
说罢,没有给沈眠棠任何信息,起身回房。
前几日祁玖才帮了沈家,让她突然做这个恶人不管一箭,也实在狠不下心,更何况自己丈夫如此危难之际也要将他送走,也不是坐视不理的姿态,她不能如此冷心冷情。她也相信棠棠能安排好那小孩,让大家都平安无事。
索性就撒手不管,如今她不添乱便是对沈家最大的帮助,沈母如此安慰自己!
沈母一走,沈眠棠也做不到冷眼旁观,只好轻声吩咐道:“先吃点东西吧,也不急在一时!”
在一箭狼吞虎咽时,沈眠棠将他们带来的人带到了后院,尽量不让他们在人前晃动,以免被有心之人看见。
等她妥善安排好后,回到房间,只见一箭放下筷子,正直直看着她。
沈眠棠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毕竟自己的弟弟是个顽劣的,也不是这种风格,她没有经验,轻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一箭突然情绪上头,想说什么,又收住了口,最后犹豫半晌,只摇了摇头。
沈眠棠难得的耐心,“你想问那个程鹿颐?还是想问九王爷?”
见他半晌不说话,便知自己问不出来什么,想了会儿,吩咐道,“我陪你过去看看程鹿颐,只是不要打扰大夫。”
只见他点了点头。
沈眠棠见他穿着单薄,让诗兰拿了件沈鸿希的大氅给他披上,结果引来了沈鸿希。
“阿姐,他是谁?”沈鸿希问道。
沈鸿希自从来了山上便没再去国子监,只是他的功课却不能落下,每日他都被沈母监督着在书房完成课业,如今正是背书的时间,没有沈母的监督,他尽可能地多偷懒,便闲逛了过来。
沈眠棠也不想节外生枝,不打算告诉他这些事,只看了他两眼,他连忙打住,“得,我知道又是我不该知道的,我不问了。”
随后打哈哈,去了另一边的廊庑。
经沈鸿希一打岔,原本沉重的氛围和缓了不少。
自从沈母中毒到麓宁山庄养病后,书兰便经常给何大夫打下手,见沈眠棠过来,而何大夫当下正忙,她本欲告知何大夫的。
沈眠棠却朝书兰摆了摆手,如此又进行了两刻钟,何大夫才拿过旁边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书兰进行最后清理伤口的收尾工作,何大夫手里的银针也全数扎上了。
随后,何大夫又对书兰叮嘱了番,才朝沈眠棠走来。
跟在一旁的一箭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求助般看向沈眠棠。
沈眠棠温声道:“打扰何大夫了,如今情况怎么样?”
何大夫先是摇了摇头,后眼神又有了些光亮,“幸好提前护住了心脉,不然药石无医,如今老奴将他体内的箭头也拔出来了,亏这位公子福大命大,箭偏了那么一寸,不然神仙来了也没用!”
何大夫的话让一箭的心情宛如从树上坠下,又被吊起。
沈眠棠自然懂何大夫的意思,询问道:“那何时能醒?”
“短则三五日,如今危险期还未过,只是这位公子求生意识很强烈,许是不用担心。”何大夫这番话让沈眠棠吃了定心丸。
走在廊庑下,沈眠棠没有拐弯抹角,“如今程鹿颐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自己,九王爷费心将你救出,自然不是让你涉险的。”
一箭面红耳赤,慢吞吞道:“王爷本让我将程大爷送到这里后立刻离开的。”
沈眠棠倒是有些明白祁玖的用意,一是不连累沈府,二是也保全一箭,这倒是个好方法,可让他一人离开,实在不安全。
她想了会儿,“我在京城有个酒楼,你可以去那里当小二。”
沈眠棠所说的酒楼就是往日程鹿颐与祁玖接头的地方,那里的菜色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也因为那里的掌柜与小二有些地域特色,这也是为何房嬷嬷查清了店铺不怎么赚钱,而沈眠棠却没有将它关闭的原因。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先前房嬷嬷去过酒楼,整顿了一番,现在只需房嬷嬷领着一箭去替换一个小二即可。
本以为一箭可能不想离开这里,没想到他欣然同意,“多谢王妃收留。”
一箭本打算一个人离开,可在京城周边实在难以隐藏,他的长相和音色便会成为他的一大障碍,极有可能暴露自己。
沈眠棠连忙让诗兰将房嬷嬷叫来,这期间她吩咐道:“你到了店里,有人会给你身份,与你本身的差不多,扮演好就行。”
房嬷嬷领会后,便下去准备,明天一早进京城。
随后她又叮嘱道:“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若需要联系我,找给你身份那人就行。”
沈眠棠也没过多絮叨,看一箭行事还算沉稳,她放心不少。
随后便安顿一箭早点休息,明早启程。
此事,她也没有过多与沈母交代,此等辛密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晚间,诗兰回来,沈眠棠问道:“安顿好了?”
诗兰点点头,“烧了两锅水才洗好。”
见一箭如此,沈眠棠不免为祁玖感到担忧,虽然一箭说祁玖腿部受伤,但不致命,不日便要回京,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也不知为何总感觉没有如此顺利。
祁玖回京只晚了三日,程鹿颐已经苏醒,沈眠棠与陌生的成年男子见面总归有些于理不合,便让沈鸿希出面,谁知他是个怂的,见程鹿颐的气势,他竟开始发抖起来,“我阿姐……阿姐让我来的,程公子可好些了?”
一旁的何大夫也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准备退出房间让他一人面对程鹿颐,眼尖的沈鸿希发现了他的举动,连忙蹲下去环住他的腿,小声道:“何大夫,你不能走!”
他的一系列举动成功逗笑了程鹿颐,“呵呵,二公子不必如此心惊胆战,程某人不吃人!”
沈鸿希这人程鹿颐之前是知晓的,如今见了更是觉得好笑好玩。
谁知沈鸿希嘀咕道:“吃人我才不来!”
见沈鸿希与何大夫僵持着,他好心道:“二公子不妨起来说话,地上凉!”
沈鸿希却摇了摇头,不作声。
程鹿颐又道:“二公子起码跟我说说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吧?”
门外,沈眠棠观察着房间里的举动,觉得沈鸿希让她丢人到抬不起头,轻敲了房门。
这一声响,引起了程鹿颐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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