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缠绵得如同扯不断的丝线，林知夏将黑色奥迪驶入公司地下车库时，雨刮器还在有节奏地摆动，刮开玻璃上斑驳的水痕。她摇下车窗，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泥土气息涌入，混着车内残留的雪松香水味，氤氲成暧昧的雾。后视镜里，苏晚抱着她的西装外套蜷缩在后座，浅粉色针织衫领口露出半截天鹅颈，发梢还沾着未干的雨珠。
"我送你回去。"林知夏熄灭引擎，喉结不自觉滚动。少女亮晶晶的杏眼瞬间睁大，发间的草莓发圈随着动作轻晃："太麻烦主管了！我坐地铁就好......"话未说完，已经被林知夏不容置疑的目光打断。车门打开的瞬间，冷风卷着细雨扑来，苏晚还来不及撑开伞，就被一件带着体温的风衣罩住——是林知夏脱下来的驼色羊绒大衣，衣摆处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珍珠项链压痕。
车载电台适时流淌出陈绮贞的《旅行的意义》，吉他弦音混着雨声，在狭小的车厢里织成细密的网。苏晚抱着叠得整齐的西装外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处干涸的马克笔痕迹——那是初遇时林知夏处理文件留下的印记。"主管，"她突然打破沉默，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黑暗中，林知夏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骨节泛白。仪表盘的蓝光在她冷白的侧脸流淌，映得睫毛的阴影愈发浓重。雨刷器规律摆动，将路灯的光晕切割成碎片，又重新拼合："因为你是我的下属。"这个答案在舌尖打转无数次，此刻说出口却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只是下属吗？"少女突然倾身向前，薄荷洗发水的气息混着温热的呼吸拂过林知夏脖颈。刹车灯在雨幕中连成猩红的线，前方车辆的尾灯在积水里晕染成妖冶的花。林知夏感觉心脏快要冲破肋骨，空调出风口的风突然变得滚烫，吹得耳膜生疼。后视镜里，苏晚湿润的杏眼倒映着城市霓虹，发梢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像羽毛轻轻挠过心尖。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雨刮器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林知夏盯着前方模糊的路牌，数着秒针跳动的声音。苏晚的指尖轻轻点在她手背，隔着西装面料，温度灼烧般蔓延："那天加班，你记得草莓软糖的字条；点云吞面会备注不要香菜......"少女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哽咽，"这些都是上司对下属该做的事吗？"
绿灯亮起的提示音惊得林知夏猛踩油门，车子却在启动的瞬间微微颤抖。她想起无数个加班的夜晚，苏晚蜷在工位上熟睡的侧脸；暴雨天倾斜的雨伞，少女被淋湿的右肩；还有抽屉里永远备着的草莓软糖，包装纸上可爱的简笔画。喉咙突然发紧，她听见自己说："苏晚，别闹。"
车停在苏晚公寓楼下时，雨势已经小了许多。路灯在水洼里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解开安全带，羊绒大衣滑落的瞬间，林知夏瞥见她锁骨处淡淡的红痕——是刚才靠在自己肩头时，珍珠项链压出的印记。"主管，"少女突然俯身，温热的唇瓣轻轻擦过她冰凉的脸颊，蜻蜓点水般的触感却让林知夏浑身僵硬，"晚安，我的大冰山。"
车门打开又合上，苏晚撑着透明雨伞跑进楼道，伞面上的发光猫咪在雨夜里一闪一闪。林知夏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抚过脸颊，那里还残留着柔软的温度。车载电台不知何时换了歌，轻柔的女声唱着"你是我未曾知晓的远方"，后视镜里，她耳尖的红晕还未褪去，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灼目。
雨又大了起来，林知夏启动车子，却在倒车时瞥见副驾座位下的东西——是苏晚遗落的草莓发圈，粉色的缎带沾着几根浅棕色发丝，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她弯腰捡起，将发圈握在手心，皮革方向盘的温度透过掌心，与发圈的柔软交织在一起。直到车子驶出小区，她才惊觉自己始终保持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而车载电台的歌声，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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