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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苏遥头一次见着江述白是在应天官道边的茶棚。此趟虽是公差,行事却需掩人耳目,苏遥自是没有穿那颜色扎眼的飞鱼官服,惯佩的绣春刀也换作寻常铁剑。

“小哥,来壶好茶,”江述白跳下马,拴也不拴便大步走进茶棚,拣了张无人的桌子坐定,“再上碟盐水毛豆。”

“好咧。”小二拎着细嘴铜壶为他斟了杯凉开水解渴,方转去后头灶边沏茶。

茶棚里歇脚的人不少,聊天谈笑的,摇扇叫热的,如这芒种暑气一般浮躁。

苏遥风尘仆仆一袭旧衣,左手支额挡住照过来的日头,右手晃着半杯温茶,旁边桌子多了个人并唤不起她几分心神。

少顷江述白要的东西上了桌,他就着小二递过来的巾子擦了手,边闲在地吃毛豆边等茶凉。那匹未拴的白马也是乖觉,甩着尾巴溜达去道边啃草。

远远地,一骑烟尘直奔过来,令江述白略攒起眉。他耳力好,未见土影便早听着蹄声,声音急而乱、促而重,显是星夜兼程,不知多久未歇过。

江述白是爱马之人,觉出那马已是强弩之末,再跑下去怕是要生生累死,不由在心里冷哼了声。

及到看清马上来人,暗道一句原来如此,嘴角扯出个讥诮的笑。

连人命都不当命看的阉狗罢了,江小爷啜了一口半烫不烫的茶,心忖他们若懂得爱惜物命才是天大的笑话。

掠过茶棚时,马上人突地勒紧缰绳。这急停的力道马哪里受的住,凄厉长嘶,前腿委顿跪地。马上这人轻身功夫却着实漂亮,旋身下马,落地纹丝不晃。

可没人敢叫一声好,茶棚里人人都似被兜头打了一闷棍,眼见这煞星步步走近,别说讲话,连喘气都轻了几分,生怕惹祸上身。

世人皆知,东厂督主手下除却掌刑千户与理刑百户,更有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颗管事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正是来人形貌。

要说这人确与苏遥打过几次照面,虽不相熟,自己这张脸想必他也认得。

苏遥此次办完事尚未同厂公复命,不愿露了身份多生枝节,遂草草打量了一眼,便随着众人低了头,以肘支桌,执着茶杯半挡住脸。

来人走到棚边,并不入内,只四下扫了一圈,冷言问道,“外边那白马是谁的?”

江述白不应答,一边慢条斯理地剥着豆子,一边直直对上来人双眼。

这酉颗管事名唤常源,虽恨眼前这小子目带挑衅不知死活,却也明白急务在身,连句场面官话都不屑于说,直接飞身掠向不远处道边白马。

这头江述白却也不着急,面上挂了副等着看好戏的神色。

常源伸手抄住缰绳,双腿一夹,没料道这匹看似乖顺的白马小跑两步突地长身直立。常源轻身功夫虽好,毕竟没驯过马,只得用力去拽缰绳。只见白马左冲右突,转折进退,直把他颠地说不出的难受别扭。

先头他还凭着一口气端住身形,前仰后合一番气早泄了八成,姿态狼狈。怒意直冲脑顶,恶向胆边生,抽出腰间佩刀,一心要让这顽劣畜生毙命刀下。

自天启四年后,东厂督主司空昭把持内阁一手蔽天,本直隶当今天子、与东厂平级而治的锦衣卫早已名存实亡,暗地里被司空昭收编麾下,连苏遥这正三品锦衣卫指挥史,见了司空昭也得下跪叫一声厂公。

主子权势滔天,奴才也跟着长脸,厂卫缇骑的骄横跋扈苏遥早已耳闻目睹过多次,平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时却也起了爱才的心,不忍见难得良驹身首异处,立时左手按桌,一只木筷激射而出,直朝常源执刀手腕撞去。

常源拔刀之时,一道青影已在木筷前疾射而去,正是方才那颗剥了皮却未送进嘴的盐水毛豆。

苏遥看得真切,心道这马主也是个暗器好手,豆子射得忒地狠毒,直逼常源眼目,若打实了非瞎不可。

苏遥碍着厂公情面,力道拿捏得当,只欲阻刀不欲伤人,正想着再补上一支打飞那道青影,但见对方和她一般念头,第二道青影后发而先制,只是并非救人,却是雪上加霜,豆子撞上筷尾拐了个弯,飞向常源咽喉处。

事至此步苏遥反抛开了救人的念头,只不由在心底大喝了声好。这准头与轻功,恐怕与自己不相上下。

常源亦非庸手,千钧一发之际撤刀滑步,险而又险地避开了两道狠毒暗器。只是他目力不及苏遥,清楚看着了那根木筷,却没看清转瞬即逝的青影。

他怒目瞪向筷子来处,刚要发难,又兀地心里打了个突。苏遥虽要向司空昭下跪,但他一个颗管事可招惹不起锦衣卫指挥史。

茶棚下苏遥眼色深沉,常源不知她为何也在此处,但那眼色分明是警示他不要多话。

“倒便宜了他!”眼见那阉狗顿了顿,竟是剐了自己一眼,未撂下什么狠话便掉头朝应天府急奔而去,江述白诧异地哼了声,“吓破胆的丧家犬!”

这头想着,江述白转头望向方才旁边那位掷筷阻刀之人,“谢了”

他笑着扬了扬下巴,带点得意神色,手底用力一按豆荚,最后一颗豆子弹上来,稳稳落进江小爷嘴里。

苏遥这才头回正眼看清江述白的眉目,不由讶异心道,如此功底怎地这般年轻。眼前人大略比自己小了六、七岁,年纪不过双十。

这茶棚靠外的两张桌子不背阴,只坐了他二人,明晃的日头照在桌上脸上,后头众人尚未醒过神,仍是鸦雀无声。

苏遥突地想起这趟办差前,陪厂公去澹粉楼听书喝茶。一般的日头斜斜照进二楼雅厅,却是比现下手中香上许多的茶水。水色如碧,且听那说书先生讲至趣处,堂木一拍,眉飞色舞道:“看来人品貌,面如美玉,二眸黑若点漆,鼻如玉柱,口赛涂朱,跨下一匹白马,鞍鞯鲜明,端的是年少焕然,少年英雄!”

“方才多谢这位仁兄仗义相助,在下杭州府江述白。”江述白收敛起玩闹神色,双手抱拳又再道谢。

“好名字,果然是文武全材,”苏遥笑道,“谢字不敢当,在下应天府苏遥。”

“哦?你这名字起得却不好,”江述白笑开,“残烛垂泪映苏幕,遥夜沉沉未有期。可是不够吉利。”

“你怎么不说苏门瑞气绕,遥程锦绣开?”苏遥顺着他的话头玩笑。

“好一句遥程锦绣开!”江述白爽朗大笑,以茶代酒,敬苏遥道,“小弟还有私事未了,今日便先告辞。倘若后会有期,定要见识见识苏兄这句‘遥程锦绣开’!”

当日澹粉楼上,那华美的字字句句苏遥早已忆不真切。似是清风徐来,落英缤纷,字字句句都打散了,凌乱地四下飘荡,最终委于尘土。

只有最后八字苏遥真正记得分明,铿锵明丽如惊蛰春雷,芒种艳阳。

且听那好一句——

年少焕然,少年英雄!

出了茶棚,苏遥一人一马轻骑缓行。这南边的景色她从未好好赏过,方才与江述白互通名号时自报应天人氏,虽不是打谎,却也不尽然。苏遥确是祖籍应天,但在始龀之年便跟着家里一起上了京,之后诸多变故,每回重归故里都是匆匆而来,再匆匆而返。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恩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一首《登科后》似是正应了苏遥的景。

她终未辜负父亲的遗愿,功成名就,呼风唤雨。除了司空昭,便连当今天子也不放在眼中,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别了这如画江南,回去京师仍是孑然一身,飘摇在权势官场,风口浪尖。她似已深明了“生逢乱世,身不由己”这句话,却也在这安宁景色中生出些许倦意,想着乱世人也总要有个归宿。

苏遥夹了夹马腹,纵马跑了起来,劈面迎上爽利下来的晚风。

何谓归宿?觅得良人和乐美满是归宿,浪迹江湖独向天涯是归宿,黄土坟茔埋葬恩仇也是归宿。好与不好端看人怎么想,而苏遥想,都不错。

***

戌中时分苏遥入了应天城,一刻不缓,直奔东厂设在这旧都的内府衙门而去。

管事的亲迎出来,礼毕将他让至议事偏厅,密谈了一个多时辰,方敲定事务细节。

第二日苏遥走水路返京,下了船换马疾弛,不及整装换衣便去见了司空昭。

自司空昭专权以来,京师百姓可以不知三公六部,却连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人也知道二十四衙门是个什么地界儿。这十二监四司八局均由宦官一手把持,其中司礼监位列二十四衙门之首,而司空昭正是那司礼秉笔大太监,亲信党羽无数。

苏遥估算时辰,想必厂公已从司礼监回了府衙,便过东安门再折向北,骑马去了保大坊。进到东厂府衙,衙役将苏遥一路引至正厅,小心翼翼地说道:“苏大人,督主眼下正在祠堂闭门静思,小的实在是……”

“知道了,你下去吧。”苏遥知道厂公静思时惯例不许人打扰,也不为难他,自己走去正厅西侧的祠堂。

祠堂里供的是历代东厂厂主的牌位,堂前立着座牌坊,上书“百世流芳”四个大字。

苏遥在那牌坊下头停了脚,望着紧闭的祠堂大门,踌躇片刻,终是没有走前叩门,掉头去了正厅旁的小厅。

纵是来过不知多少次,苏遥还是每回见着那小厅内供奉的关公像都觉着实在荒唐。她负手立在厅中,望着案上香火袅袅,泥像横刀立目,栩栩如生,暗道这忠信义勇的武圣若知今日被供在此处,定会怒发冲冠,提着他那青龙偃月刀直从阴世杀将上来。

“小苏。”

身后人声令苏遥猛然醒过神,忙转身一撩袍角,单膝点地,低头抱拳道,“厂公。”

“早跟你说了,”司空昭走前两步,按了按苏遥的肩,“这虚礼就免了吧。”

“礼不可废,”苏遥抬头,却也不待司空昭吩咐便站起身,笑道,“厂公气色不错。”

“你这孩子办了趟差,毛病也添了不少,”司空昭走到椅前坐下,挥手笑骂道,“别跟我说这些劳什子。”

早年苏父调任进京,正值司空昭初展锋芒,广纳人材。苏父将这朝中形势看得分明,全不以结交宦官为耻,堂而皇之归附了司空昭一党。

“大丈夫就当出人头地,”自幼苏父便如此这般教导苏遥,“即使你是…也得记着,英雄也罢,枭雄也罢,那是留给后人嚼舌根子用的。人活一世不过百年,勿论手段如何,只有‘出人头地’这四个字是真的。”

可惜天有不测,苏父纵识时务,却也未及大展鸿图便一场急病撒手归天。

倒是苏遥自小便很讨司空昭喜欢,见她母亲去世的早,又是家中‘独子’,索性留了下来,虽是未认义子,却也找了好师傅教他诗书武艺,一手剑法更是亲传。

及到成年后,司空昭未将苏遥放在东厂任职,只将他安插进锦衣卫做了镇抚,再升佥事,步步扶植下,年前终是坐上了指挥史的位子,这锦衣卫便也真正握在了司空昭手心。

苏遥并未落座,看下人为司空昭上了茶,又屏息退出厅门,方道,“记得走前厂公身子不大爽利,现下可好全了?”

“不过还是那点子老毛病,难为你记着,”司空昭举起茶盏送到嘴边,“无事。”

苏遥看他垂眼轻轻吹着茶水,眼下似有青影,顿了顿,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司空昭万历十年生人,如今已逾不惑。按说这心思深沉,诸多计较之人本应显老,司空昭却因相貌生得好,且终年养气进补,看面相不过三十过半。

他已换下了正蟒赐服,只着件天青纻丝便袍,褾裾镶了深青锦边,虽是一等一的料子做工,却因衣色寡淡,衬得人有些恹恹,垂眼喝茶时一双凤目上挑,眼角有两道抚不平的笑纹。

平头百姓谁能知道,这在京师能止小儿夜啼之人竟是个经年面带三分笑的人物。普天之下,又有谁敢不要性命,赞一句司空公公好样貌。

“这趟辛苦你了,”司空昭饮过茶,便提及正事,“事情还顺当?”

“幸不负厂公嘱托,”苏遥走到椅边,从怀中掏出密报呈给司空昭,“都在这上头。”

“……好,”司空昭仔细看着纸上人名,“可走了风声?”

“您放心,”苏遥躬身向前,压低声道,“属下已吩咐过郭煜,着人盯死了,若有风吹草动定会禀告厂公。”

那郭煜便是当日苏遥与之密谈的应天总管事,司空昭见他办事稳妥才调他过去坐阵。

“办得不错,”司空昭看过人名,俱记清了,方慢声同苏遥道,“这上头,有我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眼下还不是时候,不过,”手底用上内劲,一纸熟宣立时化作齑粉,“早晚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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