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什么来了?”还沉浸在美食回味中的寻生声一时没转过弯来。
突然间寻生声如同大脑重新连接了般,醒过神来了猛地一站起来,顺着江破风眼神的方向看去。
嗯?
这不是衙门的小吏吗?
难道他是凶手!
寻生声忙看向江破风,想要在她的表情里看出一丝丝事情的真相。可惜,终归是让她失望了,江破风现在只剩下平静。
“江捕头,衙门来了个鸣鼓之人,说是与万华坊的案件有关,庄大人让你过去看看。”小吏倒了两口气便向江破风道出了缘由。
“走吧。”
“啊,师父,你等等我。”寻生声连忙跟上江破风。
……
“堂下何人?为何鸣鼓?”
庄叔文原想着趁日头还早,上翠柳园去讨两杯酒喝,顺带着品一品新出的芙蓉虾。
可惜,刚踏出一只脚就被鼓声吓了回来,这可把人气坏了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冷着一张脸把人传进来,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等要事。
“我乃万华坊主家姨娘窦萍儿,今日鸣鼓是为一事。”
“林观海是我杀的。”
庄叔文低眉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子,身姿挺拔是为不卑不亢,带着几分气节。
无言,端起手中的热茶盏慢饮了起来。
窦萍儿虽说出身贫寒,却也不曾这般跪地受人冷眼,膝处传来阵阵痛意,让她着实难耐,可又不得不跪着受人冷眼,毕竟她有罪。
再是慢慢饮也有饮完的时候,没多久庄叔文便放下了茶盏,后仰躺在圈椅上闭目养神。
“可知道鸣鼓的规矩?”
“民女知晓。”
“既已知晓,便先去受规矩。万华坊的案子由江破风江捕头调查,你所报之事等江捕头回来再做定夺。”
“叩谢大人。”
“下去吧。”
都说鸣鼓申冤,可这申冤也是要有代价的。顺京城的百姓都知道,这鼓一响,十大板子是逃不掉的。
窦萍儿结结实实地挨了十大板子后,江破风回来了。
瞥了眼躺在受刑凳上的人,江破风冷着脸走过,顺势坐在圈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林观海是你杀的?”
打板子的人可不知道什么怜香惜玉,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刑房的窗早就破得不成样了,阵阵寒风涌入,窦萍儿只觉得身上哪都疼,连着说话也说不利索了,倒吸了两口气,呲牙咧嘴地说了个“是”,就已经快要把窦萍儿吊的最后一口气用完了。
“火也是你放的?”
“是……”
“理由。”
“家……家产……”
江破风饮完杯中茶,看了一眼窦萍儿,疼痛让她不自觉地颤抖,呼吸之间带着疼意。
江破风皱了皱眉,“把她带到右监牢关着,再请兰大夫过来看着别让她死了,明日再审。”
“是。”
寻生声看了眼窦萍儿便也跟江破风去了理事堂。
“真的是她?”
“看证据。”江破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寻生声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觉得这案子不应当这么顺。
“别想了,下值归家。”
江破风敲了下寻生声的脑袋瓜,向外走去。
寻生声叹了口气,拍了拍脸好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也跟着出门了。
……
“朔朔怎么还没回来?”坐在八仙桌前的小人儿支着圆圆的脑袋,晃荡着还够不着地的双脚。
“可是饿了?”男人春风和煦般的声音响起。
“朔朔有许多事要去做,纯儿先好好吃饭,等会儿爹爹带纯儿去找朔朔可好?”
沈更溪将盛好米饭的小碗轻放在小人儿的桌前,弯腰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
“我不要吃,我要等朔朔。”纯儿撅着嘴,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湿润了,满脸写着不高兴。
男人没了法子,只能把她抱到怀里哄着。
“好纯儿,爹爹与你一同去外头瞧瞧朔朔回来了没。”
纯儿平日乖巧可人,街坊邻居谁见了都乐得打个招呼逗上两句,她也不怯,总是甜甜一笑叫个婶娘阿叔的,哄得人家心里甜滋滋的。可惜,一碰到朔朔的事,纯儿就谁也不乐搭理了,只要朔朔。
这几日衙门杂事多,朔朔回来的时候纯儿早就睡了,等纯儿起了,朔朔也早就出门了,就这么错着时辰纯儿好久没见上朔朔了。
原先每日留个字条纯儿就不闹了,但后来字条也不管用了。
沈更溪心里也着急,恨不得马上变出个朔朔出来,却也知不能。
现下只能带着纯儿出去看看,盼着朔朔今日能回来早些。
刚抱着纯儿走出院门,便听到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这是要去哪?”江破风有些不解。
“回来啦,没打算去哪,就是纯儿想你想得紧就要见你,我带她出来看看你何时回来。”沈更溪看见来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朔朔……唔唔……”听到熟悉的声音,纯儿挣扎着伸出要人抱,委屈得不行。
小孩声音本就软,再加上哭腔,那真是谁也受不了。
江破风这下也心疼了起来。
“朔朔衣服脏,等会儿再抱我们的纯宝儿。”说着就往小脸上亲了又亲,可算给人哄开心了。
沈更溪看着这一大一小笑颜如花的模样,眼角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夕阳醉人,摇摇晃晃地把人的影子拉长,亲昵无比。
“咕噜咕噜”纯儿本就饿了,现在见了朔朔开心了,这肚子便也就想起饿了的事。
“饿了?让爹爹先带你吃饭,朔朔马上就来。”
“好。”纯儿这时倒害羞起来了,埋在沈更溪怀里不愿出来。
江破风笑着也没说什么,带着两人回了家。
一顿饭吃得三人都开心,纯儿更是黏着江破风,一口一个想你的把说得人心软。
等把纯儿哄睡着了,江破风才有空和沈更溪待上一会儿。
书房也不小,但沈更溪这人最爱淘书,淘着淘着这书房便也塞得满满当当的,独在窗边放了两张大书案,供两人办公写字所用。
江破风今日无事,径直走到沈更溪身旁坐下,垂着脑袋靠在他宽阔有力的肩背上。
家里物件采买都是沈更溪负责,这几日新购的皂荚带着一点桂花香,他刚沐浴不久,桂花香丝丝浓郁,拼命地钻进江破风的鼻子里,倒让她有些困倦。
沈更溪正批改今日学生交的文章,余光瞥见江破风的睡颜,她五官偏淡,人看着柔和却总是有着几分倔强,就连睡着了眉间也藏着一丝愁意。
平日那个位置都是纯儿坐的,沈更溪便多备了方小被,刚从椅背拿过小被给江破风披上,人便醒了。
“几时了?”刚刚醒来,江破风也有点迷糊。
“刚过亥时。衙门事忙,你若累了便先回房歇息,我忙完再过去,嗯?”
沈更溪将人往怀里揽了揽,下巴蹭过她顺滑的头发,闻着发香心里泛起点点涟漪。
江破风顺势环上沈更溪的腰身,摇了摇头,“一起吧。”
好在也没剩几篇了,江破风陪着沈更溪忙完便一同回了房歇下。
“纯儿也要开始上学堂了,待我把手上的案子了了,咱们一起去陈叔那给她订套桌椅,再带她去东街那逛逛,如何?”
“好”,沈更溪向来都好说话。
“你呢?今天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沈更溪低眉看着怀中人,月光透过窗棂撒在她的眉眼,沈更溪只觉这双眸比明月还亮,引得他沉溺其中。
手掌缓缓托起她的脸颊,低头一吻。
“我也很想你。”
明月高悬,照着一地繁华。
……
次日,沈更溪在一路招呼声中去了理事堂,同昨日一般将吃食放好。
不过今日寻生声倒是迟了好一会儿,等她到时江破风已经在刑房了。
兰大夫医术了得,窦萍儿死不了,即是死不了,那就接受审问吧。
江破风也不急,单手撑额闭目养神起来。周围小吏习惯了江破风这般做事行径,三三两两地凑近着闲聊几句。
窦萍儿低着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寻生声快步跑进刑房时,看到的就是这番模样,眼睛转溜转溜犯着嘀咕,走到江破风身旁小声道。
“师父。”
“嗯。”
“咱何时审?”声音越压越低。
“不急。”
寻生声也不好再问什么,就在江破风旁边直挺挺地站着。
日头升了又升,在寻生声站得脚都要抽筋时,江破风站起身来倒了杯茶,这牢里也没什么好茶,大叶渣渣顺着壶嘴流到了杯里,不停地打转。
江破风单手拿起这杯茶向窦萍儿走去。
小巧的茶杯递到了窦萍儿眼前。
“放心,没毒。”
“多谢江大人。”窦萍儿双手接过茶杯,摩挲着杯壁。
江破风也不在意她喝与不喝,习惯罢了。
“名字?”
“窦萍儿。”
“年龄?”
……
小小的刑房里,一问一答均被小吏记了下来。
待江破风问完,供词没一会儿就呈了上来。
“签字吧。”
江破风一眼没看,吩咐一句后便抬腿向外走去。
寻生声连忙跟上,嘴张了又张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徒俩沉默一路走着。
等寻生声醒过神来才发现,她们已经出了衙门。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寻生声急忙问道。
“查凶手。”
“查凶手?可是窦萍儿不是已经交代了,因为想贪了这林家产业便计划着杀了林观海,先是去地下城买了金蛮的苍绝毒,又秘密把桐油运到万华坊,以想在外幽会的名头引了林观海去万华坊,下毒后割下头颅是念着旧情想给他立个碑,至于点火,那也正常,常人最容易想到的毁尸灭迹的方法就是大火一烧。且早上也从她住所找到了行凶的利剑,这些难不成证明不了窦萍儿是凶手吗?”
听完寻生声这一大串,江破风停了下来。
寻生声倒是没反应过来,还往前多行了几步。
“师父?”
江破风没立即回应她,抬头望了一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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