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拿着刚刚伪造好的王令,快步走向和稽的帐篷,和稽正与忽耶挨着说话,两个人脸上本都挂着笑,见呼延过来,瞬时分开了,和稽见他面色不善,陪笑道:“大哥,怎么了?”
呼延道:“父汗可能会醒,乌日娜把神女带过来了。”
和稽惊道:“什么!那……那父汗要是知道我们……”
呼延道:“别说这个了!父汗那儿有母妃照顾,现在要把这件事按死在苏合头上,这是父汗赐死他的王令,你现在就去他那儿。”
和稽又是一惊,怔怔道:“什么?父汗不是……”
呼延拉过他,说道:“来不及了!你现在就去。”
和稽对他的命令已经是习惯性的服从,虽然心中存疑,但已准备答应下来了,忽耶见状道:“殿下,二殿下是戴罪之身,怎么有权力处死一位王子呢?此事还得殿下您出面才行呀。”
呼延斜睨了他一眼,说道:“这里岂有你说话的分?”
忽耶垂着眉眼,极谦恭的说道:“殿下恕罪,三王子也不是好相与的,又与二殿下长期不睦,二殿下只凭一张纸就能让他听话的去死吗?
殿下如此圣明,定然知道三王子若想闯出围场也不是不可能。”
呼延想了想,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忽耶笑道:“殿下若想要三王子伏法,理应先将他关进牢里,派人审出口供来,日后也好给可汗一个说法。”
呼延心中赞同,却不喜欢他这样贸然插话,很丢他的脸。
于是向和稽冷冷道:“也好,我拨人给你,围场有个小牢房,你带苏合去那里,弄到口供后按王令行事。”
和稽道:“是。”
呼延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忽耶同和稽交代了见到苏合该怎么说。
傍晚,一队人到和稽的帐篷外说是奉呼延的命令来的。
同来的还有一个与呼延相熟的可汗亲卫,说是来审口供的,和稽带着他们到苏合的帐篷外,苏合见是他来,心中已有预感,蹙眉道:“你来干什么?”
和稽得意的冷笑道:“押你去受审。”
苏合道:“受审?”
和稽向他挥了挥手里的王令,说道:“是父汗的命令,让我带你去问话。”
苏合见到王令面上一喜,说道:“父汗醒了?”
和稽道:“是,乌日娜带神女来给父汗疗毒,就在刚才父汗醒了,不过你也别得意,就算父汗醒了,你的罪也免不了!”
苏合冷哼一声,不屑与之辩论,虽然他不确定和稽有没有参与呼延的计划,但和稽一向与呼延站在一起,对自己是除之而后快,所以他知不知道都一样,苏合问道:“去哪儿?”
和稽道:“当然是牢房。”
苏合心中暗道不好,问道:“父汗为何不见我?为何不当面问我!?”
和稽笑道:“你还想见父汗?父汗知道你下毒的事后根本不想见你!只想快点了结你!”
苏合怒道:“不可能!父汗知道我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和稽嗤笑一声,说道:“绝不会?人证物证具在!有什么不会的!我劝你快把这件事交代清楚,然后速速受死,省的再让父汗伤心!”
“你!是谁审我?”
“父汗的亲卫。”
苏合心道眼下他被太多人诬陷,若想让父亲听到他的话也只有接受审问。
亲卫只听从父亲的命令,不对其他人负责,戈仲可汗现在能接触到的也只有亲卫,派他来也合理,便道:“也罢,我同你们走一趟。”
和稽暗自欣喜,挥手让人进来把苏合带走。
苏合走出帐篷的那刻口中吹出一声奇异的口哨,很快空中也传来一声鹰啸,和稽大惊,喝道:“你做什么!”他赶忙抬头看,遥远的天空中急速掠过一片黑影,根本看不清方向。
苏合冷笑道:“呼延能找你帮忙,我就不能找自己的人帮忙?”
和稽道:“快押走。”
一队人押着苏合到围场边缘的牢房里,说是牢房,其实只是一栋砖石砌的简陋房屋,牢房内只有简单的桌椅。
苏合被关到最里面的一间,他进去后才发现和稽没有跟进来,甚至派来审问他的亲卫也没有进来,只有押送他的人进来了,苏合顿觉不对,问道:“你们干什么?”
呼延的人拿出王令宣读,苏合不可置信的听完,立时喝道:“不可能!你们竟敢伪造王令!”
他们又拿出白绫毒酒说道:“请三王子伏法!”
苏合碧蓝的眼瞳几乎要淬出火来,他攥紧拳头,怒极反笑,叹道:“我不明白呼延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余的事,他是不是从来不信父汗会将权柄交给他?”
呼延的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已看出他不愿就死,纷纷抽出刀兵,为首的人道:“注意别留下伤口。”
其他人齐齐应了声是,为首的士卒率先举刀进攻,苏合灵活的避开,一拳砸在他喉咙口,此人一声完整的叫喊都发不出来,几乎瞬时毙命。
苏合夺过他的刀给了他一个痛快,剩下的人见他如此凶悍顿时一拥而上,苏合冷笑一声,狭小的牢房中充斥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李忠带人驻扎在离围场不远的林子里,乌日娜带进围场的人里有不少他安排的人。
一天过去,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来,可见呼延对乌日娜看的有多紧,他正打算派人趁夜潜进围场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鹰啸,片刻后小青俯冲下来,落到李忠的手臂上。
她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是看上去非常焦躁不安,李忠道:“殿下出事了?”
小青叫了两声,李忠又问:“他在哪儿?”
小青扑棱飞上天空,李忠迅速带上一队人跟小青走。
一路上小青避开所有哨点,带李忠绕远到了牢房外,外面就能听到里面的厮杀,和稽带人守在门口,见突然有人来,惊道:“什么人!”
李忠只打了个手势,立刻有十几人冲出队伍与和稽他们打起来,他率领剩下的人冲进牢房。
只见苏合浑身是血,拿着刀与人不知疲倦的厮杀,身后已有不少尸体,身上也有多处伤口,然而他神色冷淡,不像往常,见李忠进来也不惊讶,只是说道:“一个不留。”
李忠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于是拔剑道:“杀!”
外面的和稽与李忠的人相持不下,来之前忽耶交代过他不要亲自杀死苏合,万一可汗被救醒了,一定会严惩杀了苏合的人,更和他说明了为什么呼延不自己来。
现在苏合的人来了,他更不愿和他的人起冲突,毕竟自己已经没有实力,万一苏合没死,一定会清算他。
不知过了多久,和稽听到身后有人出来,他回头看,只见苏合面无表情的俯视自己,他身后跟着李忠和十几个黑衣侍卫,苏合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收押。”
转瞬之间,和稽从行刑官变为阶下囚,他惊怒道:“你敢?!”
苏合斜睨他一眼,凉凉道:“你敢假传王令,逼死兄弟,我为什么不敢关押你?”
苏合身后的人上前将和稽与剩下的侍卫都绑了起来,李忠上前问道:“现在怎么办?”
苏合道:“我要回去。”
李忠道:“什么?”
苏合道:“我要回去救父汗。”
李忠道:“大妃掌握围场守军,大王子又有自己的人,我们的人太少,不可能强攻。”
苏合道:“谁说我们要强攻?”
李忠道:“你的意思是?”
苏合看了眼和稽,说道:“我们不是还有他吗?”
他终于给了和稽一个正眼,眼神略带戏谑,他道:“我拿你们当哥哥的时候你们不珍惜,我退一步,你们就要进十步,难道你们不清楚,和我当不成兄弟,就只能当仇人了吗?”
和稽从未见过他这副表情,好像换了一个人,他心中惊疑不定,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苏合伸出手,李忠拿出一颗药丸放在他手上,苏合走到和稽身边,捏住他的嘴,逼他吞了进去,和稽拼命挣扎但怎么也挣不开,他哑声问:“这……这是什么!”
苏合仿佛听不见他说话,只道:“你帐篷里还有个人吧?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和稽还想说什么,可长开嘴只会发出啊啊的声音,他捂着喉咙惊惧的看着苏合,苏合早已传向身后的人道:“收拾干净,换上他们的衣服,跟我回围场。”
几十人齐声应是,约莫两刻钟后都已换上了呼延侍卫的衣服,留在外面的侍卫都被俘虏,苏合拷问了几个,又同李忠商量了片刻,即将破晓时,他带着一队人回到围场的主营地。
看守的人见和稽带人回来没有阻拦,直接放行,一行人堂而皇之的回到和稽的帐篷,忽耶正在里面等和稽,听到人声,面上一喜,可见到进帐篷的人时,他又笑不出来了。
苏合的刀抵在和稽的腰间,忽耶不敢出声,低声道:“三王子这是何意?”
苏合不理会他,只道:“动手。”
李忠抽刀便要砍了忽耶,忽耶慌忙逃窜,和稽见状奋力冲开苏合挡在忽耶身前,苏合的刀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伤口他也不在意,李忠见状不得不停下。
苏合挑眉看着他们,笑道:“你喜欢他,但是他喜不喜欢你,你知道吗?”
和稽恨恨的盯着他,苏合笑了笑向忽耶道:“你想活命吗?”
忽耶咽了口唾沫,说道:“想。”
苏合道:“如果你与和稽只能活一个,你选谁呢?”
忽耶惊道:“你敢弑兄?”
苏合反问道:“杀他需要害怕什么吗?一个窝藏逃犯,假传王令的王子,父汗醒后还会愿意见他?
呼延知道他没杀成我会不让他替罪?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个死局,他自尽不是非常合理吗?”
忽耶的眼神在两个王子间来回游移,他不知道该不该赌,以他对苏合的了解他觉得苏合不会把事情做绝,可是今晚他们已经逼他去死了,现在报复也很正常。
忽耶想起了自己的家族,想起这么多年他为什么留在一个男人身边,忽耶知道自己该怎么选,可是他不愿在和稽面前这样无情。
和稽回过头看他,忽耶在他面前一向表现得很好,可生死攸关之际,他面上的算计也藏不住了,和稽流着泪,嘴里啊啊的发出莫名的声音,流着泪朝忽耶一个劲的抬下巴,意思让他活。
苏合见状有些悲哀又有些嘲讽的笑道:“二哥,你为什么这么爱他?是因为得不到父亲的爱,所以想要这个男人的爱来安慰是吗?
他知道的,他也很爱你,爱到在外面养了十几个女奴,爱到在你送给他的宅子里玩弄女人,他对那些女人可不如对你好,可见他还是最爱你。”
和稽猛地回过头,悲愤的盯着苏合,苏合见他脸上毫无讶色,自己反倒有些惊讶,说道:“原来你早知道,呵,也是,毕竟是你送的宅子。”
忽耶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看和稽,一时竟忘了他们正面临生死。
苏合道:“算了,我留他一命,先绑起来,等会儿还要麻烦二哥配合一下。”
和稽这才松懈下来,李忠将忽耶捆住扔到屏风后,苏合选出一个俘虏,喂药后交代他去找呼延,然后和李忠一起藏到屏风后,留和稽一人在外等呼延。
等人的间隙,苏合问李忠道:“小婉还好吗?”
李忠颔首道:“昨天去找她的时候已经能下地了。”
苏合惊讶道:“是吗?这么快?”
李忠道:“嗯,坐轮椅下的。”
苏合:“……她知道这里的事了?”
李忠道:“嗯。”
苏合道:“那她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还要乌日娜来救我。”
李忠道:“不知道,她没说。”
苏合:“……她和念姐姐两个人在山上我不太放心,等父汗醒后你帮我把她接来吧。”
李忠道:“好。”
二人说话间帐篷外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两人立刻噤声,片刻后呼延一把挥开门帘,大步流星的走进来,问和稽道:“怎样?他果真死了吗?”
和稽看向屏风那里没有说话,呼延看不懂他的意思,说道:“快说啊!”
苏合冷笑一声,从后面的屏风里绕出来,对呼延笑道:“大哥,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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