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发现哈娅时她已迷迷糊糊有些知觉了,见到几个姑娘过来还以为是来索她命的,又大叫起来,姑娘们安慰了她一阵她才缓过来。
几人扶哈娅回到床上,哈娅死活不肯回去,一遍遍的说刚才撞鬼的事。
姑娘们检查了整个房间没发现有什么鬼怪啊血迹啊,安慰她说定是做了噩梦。
哈娅不信,让她们把灯都点起来,拉着她们几个里里外外检查了许多遍,果然什么痕迹都没有。
姑娘们又为她换了衣服,请医师开了一剂安神的药,哈娅喝过以后才安定下来。
此时冷宫里灯火通明,橘色的火光洋溢的暖意,哈娅也有些恍惚,刚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姑娘们又安慰了她一阵见无事便都回去休息了。
她们虽走了,灯火却还点着,哈娅仔细回忆了一下,越发觉得自己看到的东西很模糊,就当哈娅自己都信了是做噩梦时她在床单上发现了一滴不属于她的血迹。
次日夜间李徽婉同穆念又去问候了哈娅一次。
这次李徽婉突发奇想的在床底下留下无数血脚印和手指印,好像有个小婴儿在床底下乱爬,果然效果拔群,把其他宫人也吓着了,连夜就送信给呼延。
呼延收到信至少也要两天,李徽婉她们暂时就没管这事儿,今天乌日娜回来,她难得的一早就爬起来等着。
苏合奇怪她们两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之前明明还时不时吵嘴来着。
李徽婉说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分开了就特别想,再说吵嘴怎么了,懂不懂床头打架床尾和啊。
约莫午时,琳琅宫便有宫人送丧仪要用的东西过来,不多时,李忠又带着她们姐弟两个过来了,乌日娜一进园子便拉上成律冲到内殿。
李徽婉看见她们也站起来往外跑,两人都高兴的叫着对方的名字。
“娜娜!”
“婉婉!”
两人冲到一起,抱在一处互相蹭来蹭去,好像两只互相舔毛的猫,嘀嘀咕咕在那儿说我好想你,我也好想你。
苏合李忠两人看的抖了抖,自动的退避到屋外。
成律看两个姐姐抱在一起他也想抱,于是趴到两人中间,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
穆念在旁看她们两这个亲热劲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好啦好啦,晚上有的在一处呢,现在先说正事吧。”
两人嘴上应着,却怎么也分不开。
乌日娜见到李徽婉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她们走后自己是多么寂寞,又要应付呼延和戈仲可汗,呼延又不待见她们,每次和她说话都冷冷的,吓得乌日娜不敢和他多接触。
好不容易坐下来,李徽婉又和得了软骨病一样一直歪在乌日娜身上。
乌日娜往日定要嫌弃她两句,此刻却十分受用的揽着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会儿关心她的身体,一会儿又问她们这段时间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苏合与李忠已经回来坐下,桌上也开始摆饭,苏合本不想多言,可她两实在旁若无人,他只好无奈笑道:“你两能分开了吗?”
李徽婉眨眨眼,如梦方醒般坐直了,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乌日娜身上软软的,靠着太舒服,她有点忘形了。
穆念笑道:“没事儿,也就这几天亲热,过几天又要斗嘴了。”
穆念可太知道她们两个了,她两腻歪不了几天,不出三日,乌日娜必会嫌弃李徽婉懒散,李徽婉必会取笑乌日娜不聪明,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吵吵闹闹的。
此刻李徽婉与乌日娜齐齐哼了一声,又挨在一起。
李忠倒没说什么,在他看来小姑娘家也就这几年舒心日子可过,实在没必要拘着她们,何况她两个这模样叫看的人也高兴。
乌日娜大约是独自憋了太久,一顿饭光听她在说,说到后面发觉桌上的人这段时间都很倒霉不免落泪。
吃过饭休息了一阵,几人商量起丧仪的事。
苏合把计划告诉乌日娜,乌日娜现在对这些事已经很能接受了,闻言只仔细的考虑自己要做些什么,又有什么疑问。
依她看这事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不能保证苏合在丧仪前夜时能无人察觉的躺回棺材。
因为协助她办理丧仪的都是戈仲可汗的亲卫,按制那晚她和成律要给苏合守灵,守灵时有亲卫看护,根本没办法安排个大活人躺进去。
后面的事情她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那些事都由雅兰主持。
李徽婉想了想问道:“棺材现在在哪儿?”
雅兰道:“先停在我宫里,这里布置好后送过来。”
李徽婉看看苏合,又看看乌日娜,问道:“能不能让神女提前过来做法事啊?”
苏合道:“嗯……没有这样的规矩。”
李徽婉道:“可是现在你不是在索哈娅的命吗,既然你魂魄不宁不如请神女提前来做场法事,我记得她施法时都要屏退其他人,你趁那时候进去,法事就在丧仪前一天,你最多躺一天。”
苏合道:“行倒是行……”
李徽婉:“怎么?你害怕?”
苏合瞥她一眼道:“这有什么可怕的,好罢,我提前体验下,只是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捉拿呼延了,难道要忠叔一个人既抓住呼延又安排人手进守军吗?”
穆念道:“我来,小婉陪着乌日娜,我去抓呼延,只是如此便需刘武帮手,呼延的身手我见过,战场上打退他我还可以,但若是近身的单打独斗我恐怕不行。”
呼延的身型和穆念差的实在太多,穆念的力量在女孩子里算是绝对的碾压,且经验丰富,诸般武器都精通,在开阔的场地里她有机会胜过比体格比她健硕的人。
可这次呼延不仅比她健壮,场地又是狭小的室内,就算穆念身形灵活,体术高于他也难以施展,何况还有许多人守着。
李忠这几天已经陆续带了许多人进王庭,他们都藏在韶华殿里扮作寻常宫人仆役,但是这些人总共不会过百。
呼延身边也会跟着很多人,光是控制他们这些人就够呛了,所以必须得找个体能上差呼延不多的人来,穆念和他配合才能拿下呼延。
李忠颔首道:“好,我明天带他进宫,”他又对苏合道:“原本你就该避着呼延,你自己去反而有诸多麻烦。”
苏合想到要自己一个人在乌漆嘛黑的棺材里躺一天就有些犯怵,他很想李徽婉能陪着他,又觉得这样更奇怪,为打消这种感觉他转头向李徽婉道:“这样的话你不是要陪着乌日娜一起哭?”
李徽婉道:“对哦,我也得哭。”
苏合不知怎么脑子里冒出一句小寡妇哭坟,好像是中原的一首小曲儿,他兀自笑起来,弄得大家都有点不太明白。
李徽婉道:“你笑什么呀?”
苏合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又过两日,哈娅被李徽婉和穆念吓得夜不能寐,她年纪大,很快就病倒了,查也查不出病因,总之就是惊惧所致。
韶华殿这里也布置起了灵堂,乌日娜这两天都住在这里,和李徽婉她们一起,韶华殿因此多了许多亲卫,好在王庭里有一些废弃的宫殿,藏几十号人还不难。
苏合搬去琳琅宫和成律一起住。
呼延已经收到冷宫闹鬼的消息,苏合死后戈仲可汗虽面上没有什么,但呼延感觉的出来,父汗变得更加沉郁,伤势也加重了,所以他本不想立刻告诉戈仲可汗。
但很快他又收到哈娅生病的消息,呼延立刻按捺不住,想要先行回去看望母妃,再查查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他拿着书信驱马赶到戈仲可汗的王驾旁禀报此事。
戈仲可汗坐在车里并未开窗见他,只是拿走了他的信件,呼延说完后车里静默良久,他不由提心吊胆,担心戈仲可汗不许他回去见哈娅,于是又找了别的理由,诸如苏合在宫中的心腹或许想报复之类。
呼延几句说完后又是一阵沉默,马车缓缓前行,不知过了多久,车厢内传来一声嗤笑,戈仲可汗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罢了,你先回去查清此事。”
呼延心里一松,说道:“多谢父汗。”说罢,策马前行,点人回王庭。
王驾中,阿赤那垂眸看着书信上长篇累牍的话,他认得这是哈娅的字迹,她好像生怕呼延不信,把情形写的特别清楚,透过这些字句可以想见当时她是多么害怕。
然而阿赤那却觉得好笑,如果红叶要找也只会来找他,怎么会去纠缠哈娅呢?
何况以她的性子早就去轮回了,不然为何十几年都没给他托过梦。
哈娅与她也相识多年,怎会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是因为过了太久,哈娅老了,记不清了吗?
阿赤那随手抛下信件,车里陪侍的亲卫立即收了起来,他的目光转向窗外,亲卫又配合的打开了车窗。
这里距王庭还有一天的路程,已经可以望见远处的神山,还有山腰上的一抹鲜红,这里远,可见神山全貌,苍山负雪,明烛天南,那一抹红好似垂落的蜡泪。
阿赤那至今仍未想明白红叶究竟有没有爱过他。
如果有,为什么死的那么决然,一句话都不留给他。
如果没有,为什么不活下来,和他不死不休?
他也不知道自己恨不恨红叶,或者,是恨她,还是恨她不能完全属于自己。
太多年了,他已经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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