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余看着往日面带柔和笑容不动如山的心理医生此刻笑容出现了裂痕,她便知道定是自己的言论引起了误解。
她徐徐道:“就是那天我在她床上睡了一觉。”
“那天我的心很乱,有许多未下定论的事情在我脑海里灼烧,我躺在她的床上感觉脑子中的烈火被徐徐清风吹灭,那一觉我睡得很沉,进入了长时间的深度睡眠,我感觉到很安稳。”
她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桌子上那一团蓝色绣球花上,花瓣紧紧团在一起,就如同那一天醒来后的她们。
“醒来后我发现我们抱在一起,不光是她紧紧搂住我,我的手臂也搭在了她的腰上”,她目光放空,“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很像练舞很累时身体靠在墙面上那种感觉,我感觉很舒服。”
心理医生又找回了自己得体的笑容,她鼓励道:“那很好啊,既然她能让你感到舒……服,那为何不尝试去跟她建立一种更深层次的关系?”
于余没有思考直接回答:“我不会爱人,目前我只会跳舞,即便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如果在跳舞和她之间做出选择,我依然会选择跳舞。”
这十八年里,没有人教过于余什么是爱,于余也没有感觉过深刻的爱,她能体会到的仅仅是如果自己跳舞进步了,她的妈妈就会对她很温柔。如果这是爱的话,那么在她的认知里爱是基于自己跳舞技艺的精进,所以爱和跳舞从来都不是一个并列选项,而是必然结果。
跳得好,得到爱,反之,失去爱。
她在扭曲的爱意里长大,不光物化了爱也物化了她自己。一个没有尝过甜的小孩永远也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就像于余永远也想象不到会有一个人去爱跳舞一塌糊涂的自己。
最后,于余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我的躯体僵化真的不能通过药物改善吗?”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于余,你的身体是正常的,它们只是你的心理障碍。”说直白点,身体僵硬只是于余的幻觉,可怕的是她无法摆脱幻觉。
刘小陪这边按照短信找到了病房,八楼,还是个单人间,病房里除了躺着的病人就剩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病床边。
真奇怪,作为家属陪护他还西装革履,一看就不是来照顾病人的。
男人带着眼镜,见刘小陪进来也不问她的资质,只是确认了一下她就是那个兼职的人,匆匆交代几句,递给她一个装着工资的信封就走了,只说他会在明天早上八点到。
今早八点到明早八点正好二十四小时,而她一小时的工资是二百元。正是因为这份高昂的收入才使刘小陪接下这个活。
男人走后,这个病房便只剩下她和病人了。
“嗬——嗬——”
是病床上的女生。
她应该是声带受损想说话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竭尽全力也只是发出气流声。
她全身上下都插着管子,不能自主进食只能鼻饲,下身也插着尿管,应该是高位截瘫,躺在床上只能用眼神挣扎着,四肢却动弹不得。
她看见刘小陪,眼睛挣到最大,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涌出。
她在恐惧!
刘小陪不明白,她是收钱来照顾她的陪护,她在害怕什么?
她走近想看得更仔细一点,可是她却发现她越靠近那女孩越害怕,仿佛她不是护工而是地府中来索命的厉鬼。
护士进来换药,刘小陪问:“您好,我是她家人请来的护工,但家属走得太匆忙没有交代病人的情况,我想请教一下,以免在陪护中出现纰漏。”
护士看了她一眼,“之前在病房里的不是她家属,是维生集团的榕总的秘书,他见病人晕倒在绿化带中好心送来了医院,还办了VIP病房。”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西装男如此冷漠。
护士继续说,“病人送来时四肢就已经不能动了,也没法说话,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现在就剩意识清醒了,身体都废了,你知道按时帮她准备流食喂药,更换尿袋即可,很简单的,其余的护理都是我们做的。”
很简单……那为什么又开如此高昂的工资,要知道最普通的护工一天才八十元,这么好的工作落在她身上,真的只是天上掉馅饼砸到她了吗?
果不其然,直到刘小陪被警报声叫醒她才知道那位瘫痪在床的病人因为她被送去抢救。
抢救两小时后,宣布死亡。
护工刘小陪因为擅自加大药量致病人死亡,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被拘留。
刘小陪被人叫醒时就觉得不对,她平日里睡觉就浅,而且她打定主意今晚不睡觉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如同昏迷一般睡得那么死。还有被指控药物过量,这就更不可能了,她都是严格按照护士交代的药量研磨成粉冲水喂给病人。
如今都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就把她抓走,很难不让人认为她是被做局了。
“我要打电话给我朋友,让她帮我请律师,这是合法合规的,你们不能阻止我。”刘小陪据理力争。
她打给了于余,铃响几声于余接起,声音里有藏不住的疲惫。
于余听完后,“你放心,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律师,一会我就去找你。”
电话挂断时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带着浓浓倦意语气不耐的“谁啊?”
清晨便在一处,估计两人还躺在床上,昨晚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呵。刘小陪自嘲,你都要面临牢狱之灾了还在关心她和谁睡在一处,她和谁发生关系吗?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从你许下愿望的那刻起,你就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了,你是只是个供祂游走人间的容器。
于余拍下那只拽着自己手腕不放开的爪子,她真是糊涂,又被她三言两语骗上了床,不过两人只是字面意思的谁在一张床上而已。
“你快放开,我要去派出所,刘小陪还被关在那里我要赶紧去找她。”
榕月揉着被拍红的手面,她也不恼,就这点力气顶多算是情趣,“又不是什么大事,死不了。”
于余冷冷道:“你一个榕家大小姐就算是真的犯事了也不会被拘留吧,刘小陪可跟你不一样,我们只是没权没势的普通百姓。”
榕月嗤笑:“现在都是依法办案,清者自清,这可跟是不是大小姐无关,不过你既然这样说了我陪你一起去,省得我大小姐的女朋友被人为难。”
于余穿鞋的动作一顿,“都说了让你换个要求。”
榕月躺在床上当犟种,“不换,就不换,就算你爱上其他人了,那她也是小三,我绝对不可能让位。”
[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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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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