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准备打车前往派出所，刚走到校门口就在旁边停了一辆大众POLO，此刻对着她们鸣笛。
车窗降下是一位短发女人，看着年龄不大不到三十岁，留着利落的短发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人见成功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便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距离有点远，于余轻度近视没看清她拿的什么。
“警官证。”榕月告诉她。
警官证？那她是警察了。
一大早就来校门口等她们，难道是派出所知道她们要前去，还特意提供了接送服务？
又或许，是跟郭伟真相关……
于余不是躲着的性格，她更喜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她拽着榕月的手腕，“走，过去看看。”
到了车前，于余从车窗取出了证件，仔细查看，而后递给榕月，“看起来不像假的。”
那位女警也没想到她们如此谨慎，一个证件看了有五分钟了，她有些不耐，“既然看明白了，那上车说？”
两人上车。
车窗全部升起，车子没启动仍旧停在原地。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杨，叫杨津，刚刚你们也看了我的证件，我是刑警，目前负责前段时间的女大学生失踪案。”
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通过后视镜精准锁定到了于余的眼神，她的眼神有股能拨开乌云的气势，仿佛一切罪恶都能被她揭晓。
“我调查过，我知道郭伟真是凶手。”
她盯着于余的眼睛，审视她细微的面部变化。只可惜于余并没有她想象般的慌乱，她甚至带了一丝浅笑，如今这位杨刑警只是知道郭伟真是杀人凶手，又不知道她是杀死郭伟真的凶手，那她有什么好慌乱的呢？
她甚至反问：“是吗？那郭伟真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这一问让杨津一愣，随后她又再次细细打量于余，得出结论，她果然与此案有关。
杨津如实回答：“不能确定，没有尸体，只能说死亡的概率极大，也有可能是畏罪潜逃换了新的身份。”
杨津讲得很细，仔仔细细地讲了她是如何发现于余，然后确认她的身份观察她，她讲这么多就是希望于余能信任她讲出一些关于凶手的信息。
但令她失望的是，不管她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座的这位女大学生都显得很淡然，她没有被警察盯上的紧张，也没有要参与案情讨论的激动，就好像这是她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并不足以掀起波澜。
于余反问：“那我又为什么相信你呢？我曾经报过警，可是凶手并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如今你只拿着一个警官证就要我交代所有事情，怎么不算让我把身家性命都系在你身上呢？”
杨津听后收回透过后视镜和她对视的目光，她的头偏向车窗外，后座的人看不到她此刻的面部表情，只是听到沉闷喑哑的声音。
“你可以相信我，因为我是女人，我见到那庄惨案里受害者苦苦哀求的眼神，我了解她们受到的残忍的非法虐待，我是女人，她们也是女人……我想帮助她们，哪怕只是寻找一个迟来的真相。”
*
“你放心，我会立刻找人提交取保候审申请。”
刘小陪点头，她看着于余，“我的手机密码是0101，备忘录.”
于余眼中的惊讶泄露了一分，被刘小陪捕捉到，刘小陪知道她惊讶的原因，因为一月一日是于余的生日，不过她没有解释。
她看着于余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泛起无限情绪。
你说她惊讶的那一瞬是单纯认为这就是个巧合呢，还是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你暗自藏在内心的情动？
如果刘小陪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一定提前更改手机密码，可惜她不能预知未来，在如此难熬的当下，她只有靠着解锁密码时与她有关的数字来解锁自己的明天。
于余取回刘小陪的手机，解锁后发现刘小陪录了音，她很谨慎每一条与别人的对话都录了下来，其中也包含护士的，有这么几条录音基本上可以证明刘小陪是按“医嘱”喂药。
但是她按照刘小陪的提示打开备忘录却发现了几条让她匪夷所思的内容。
她将录音和图片一起拷贝打包发给了杨津。
杨津回复很快，并说她已经找人去提交取保候审申请书，这些证据已经可以证明刘小陪无罪，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不得不说这位当时以联考成绩第一主动进入刑警大队的女人确实很厉害，不到几天她竟然已经查出很多秘辛。
当日听完杨津那番女性互助的话之后，于余就把郭伟真的确是凶手的真相告诉了她。
联考第一名可以选择整个市自己想去的岗位，刑侦大队这种不算是最好的岗位，因为累、晋升慢，人们都会倾向于更清闲，更有实权的岗位。
由此可见杨津女士当初在选岗时，的确是有自己的信仰。
于余很敬佩这种人。
“不过郭伟真应该只是其中一员，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利益链。”
于余突然想到李薇，“李家你可以着重查一下，还有跟我一班的李薇，我曾经发现她和郭伟真有过联系，你可以先从这里入手。”
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过，拯救世界匡扶正义也不是于余生活的主线，如今更令她困扰的是她的这具身体依旧有延迟。
明明大脑已经发号施令，但是身体总是反应慢半拍。这就会导致她在跳舞过程中动作跟不上节拍，整个舞蹈完全乱掉。
而且更严重的是她的身体逐渐……僵化。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于余想。
月亮高悬。
张牙舞爪的树影借着昏暗的路灯印在地面上，风一吹，那树影便像是古老隐秘的恶魔张开爪子游荡在街上。
整个校园宁谧无声，只余风声阵阵，树叶沙沙。
于余快步走在路灯覆盖的小路边，借着这昏黄的灯光避开会将人绊倒的树枝，她本想让用手机手电照明，可惜忘记充电，她有轻度近视，但是散光却挺严重，对于她来说夜晚总是迷幻炫彩的。
此刻她真像是中世界提着屠龙宝剑去斩杀恶龙保卫王国的公主。
都是去做一样危险的事情，勇敢的公主是为了保卫王国，而她格局小了点，她是去为自己铺一条康庄大道。
一回生二回熟。
这已经是于余第二次去许愿了，虽然她不确定第一次许愿女鬼帮她实现了没有，因为郭伟真的尸体消失地太离奇了，女鬼事后也没有找她索要报酬，所以她一直不确定“许愿”和“女鬼”到底只是个校园怪谈，还是确有此事。
总不能女鬼是个“三好学生”，平日里就爱热心帮助同学，做好事还从来不留名。
于余成功把自己逗笑了。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槐树树下，开始重复自己已经做过一次的许愿仪式。
她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犹豫，她不会去想女鬼到底会从她身上索要什么报酬，不会去权衡利弊，去比较愿望实现与自己付出的代价哪个更值得。
她只知道，舞蹈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什么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就够了。
一舞毕，她气息不稳，音色沙哑带着不可平复的喘息声，“女鬼啊，女鬼啊，请问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
短短一句话倾注了于余太多情绪，有她对女鬼存在真实性的质疑，又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希望女鬼献身的期盼。
是的，她不光想让女鬼实现她的愿望，她还想去证实一件她发现的事情。
“女鬼啊，请让我的心病完全消失，让我的身体柔软如初不再僵硬……”
周围太安静了，连沙沙作响的风声都消失不闻，她在万籁俱寂的天地之下默数自己的心跳。
13……14……15……30……
在心脏搏动120次刚好过去六十秒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攥住，自己整个人笼罩在不可见的阴影之中。
是鬼……出现了吗？
是的。
她亲眼看到槐树下出现了一道未与浓浓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形状，是标标准准的人形，看上去还要比她高一点。
那道黑影一步步逼近，于余忍住想后退的念头，双腿死死钉在原地。
真奇怪，那黑影明明只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于余却笃定这是祂在打量自己。
眼看着两人相顾无言了许久，于余忍不住打断这有些诡异的场景。
这是在干嘛，她是在跟一个鬼“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吗？
她决定重复此行的目的逼问女鬼，“女鬼，请问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
这不就是一个很正常的交易现场吗？你帮我实现愿望，我给你付报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像触碰了女鬼的逆鳞般，祂开口不是于余想象的空灵神秘的嗓音，而是夹杂着气急败坏，语速跟机关枪一样。
“我当然可以实现的你的愿望，就从让你柔软开始，只要你和我亲密接触，让我的鬼气一丝丝渗透到你的骨骼关节之处，你的骨头就会软化，你就可以跳出世界上最柔美的舞蹈，只不过你女朋友同意吗？”
这……关她女朋友什么事？于余一头雾水。
“我要和你亲密接触你懂吗，就是我的手要贴在你的手上，我的腿要缠在你的腿上，我要和你肌肤相亲，我们之间亲密无间，你要想清楚，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据我所知你的女朋友可是对你很好，你确定要跟一个外人做这种事吗？”
听到此处，于余心里的猜想已经确定了八分。
她眉头轻皱，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反问：“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面前的女鬼恼了，一下瞬移到她身后，从后面紧紧箍住于余，双手握住于余的脖子。于余身体颤抖了一瞬，不是因为窒息感，女鬼根本没有用力，与其说是抓握，不如说是捂住她的脖子。
是女鬼太冰了，冰得她一哆嗦。
“有何不可？你都不在意你女朋友吗？你跟我肌肤相亲这是出轨！出轨你懂吗，这是背叛，你背叛了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戏真多……她女朋友是谁祂心里不清楚吗？
于余不为所动，“可是我必须恢复，不然我跳不出最好的舞蹈。”
“你——你！跳舞比女朋友还重要吗！”
“当然！”
于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可下一秒，于余只觉得自己双腿失去了所有力气，她身体一软向后倒去，整个身体都靠在女鬼冰凉的怀里。
那冰冷的鬼手沿着她的锁骨蜿蜒而下，似乎是不满意于余的回答，她在山路蜿蜒之处重重一抓，于余闷哼一声，她想出言制止，却被冰凉的触感打断，只能发出呜咽。那一点被女鬼包含恶意地重重摩擦，于余本来就站不住，此刻她真的觉得自己的骨头不再僵化，她的身体柔软的如一滩水。
而这一切，都是拜女鬼所赐。
祂想用这些亲密1过界的行为让于余知难而退，可于余偏不被驯服，祂之前玩弄欺骗她这么久，就算祂是鬼，她也要从鬼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
“还要继续吗，还同意我的提议吗？”
于余咬着嘴唇，一阵阵的恍惚感让她难以保持头脑清醒，她咬破自己的下唇，尝到那股血腥味她才稳住心神。
“我愿……愿意，请……实现我的愿望……”
冰冷的气息还是入侵了她温暖的口腔，顺带卷走了她唇上的血滴，她听到女鬼“咬牙切齿”地讲，“好，我实现你的愿望，我收取报酬时你别后悔！”
“咬”她的牙，“切”她的齿，明明在她口腔内兴风作浪，还要倒打一耙。
还说是她玩弄榕月的感情，可她们之间，即便是确认了恋爱关系，也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
榕月忘了，可她还记得。
不，如今是要称之为榕月，还是要称之为祂？
软骨了[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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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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