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掠过庭院中对站的三人,青丝舞动,细碎的发扎入赵仪安眼中,瞳孔一缩,她抿着唇。
“游姑娘,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去休息吧。”深怕两人在吵起来,康山急忙打着圆场,“惠娘也是,这两天跑来跑去的,都快去睡去。”
眼神掠过康山,赵仪安冷哼一声,对着惠娘出言不逊道:“你定要好好活着,活到我重掌权的那日。”面对这种人,赵仪安实在不想与之过多交谈,她冷笑一声,欺身向前,停于惠娘面前一尺。
“我执过了头,会叫人粉身碎骨。”
“我定要冷眼瞧你死无葬身之地。”
仅剩那渺茫的自尊强撑,赵仪安挺直了背转身潇洒离去,那裙裾游摆,似池中涟漪,霎时,寒风起于两人心间,久久不歇。
“砰”
沉闷的音在寂静的夜中回荡,用力甩上大门,赵仪安一个翻身倒在床上,连布鞋也随意甩于两旁,她双手不自然的捂住额间,试图压下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
她真蠢,赵仪安喃喃自语道。
“亏她还在担心,没想到人家竟一点也不领情。”
“怎能妄想和平共处呢?”
“事从起头便如死局。”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双手自上而下盖住眼间,微微发抖的睫挠着她的掌心,嘴角仰起接住那水珠,她伸出舌,将它刮入嘴中,一饮而尽。
“咸的”
仰起的笑也止不住赵仪安失落的神情。
在这是与非中,她沉沉睡去。
这短短一眠,尽如从前。
赵仪安想到了许多过往之事,那种种悲伤与痛苦相织,恼怒与欢笑相伴,她如落网的虫,被天之线给束缚。
外头麻雀叽喳叫个没完,赵仪安努力睁开疲肿的双眼,两手撑着身子缓缓地从床上起身。
“阿嚏”
赵仪安揉了揉鼻子,憋不住打了个喷嚏,身下的被子早被人蹬的凌乱不堪,掉于床下。
赵仪安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道:“难怪昨夜摸了半天,却两手空空,合着是掉地下了。”
一丝金光坠落于裙摆,赵仪安擦了擦鼻子,抬眼瞧着窗外,却见那窗刚好留了一丝缝隙,好让那习习的风钻入屋中。
莫名的打了个冷战,赵仪安将身上的衣服拢紧了几分,驱走了寒意。
“砰”的一声双门碰撞。
赵仪安不悦的挑起眉,谁会这么毛手毛脚的,侧耳聆听声音来自外间,她默默算着时间,蹑手蹑脚地朝外间探头。
侧面便见一熟悉的人正不情不愿的往桌上摆弄着东西,每摆一件便小声嘟囔一句。
饶是他说的低,可这闲言碎语还是溜进赵仪安耳中。
“早已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了,还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呸。”那人侧过脸,朝地下卒了一口。
咦,瞧着他的举动,一手捂住口鼻的赵仪安面露嫌弃。
未免他下一步在做出出格的动作,赵仪安决定先发制人。
“你就是阿齐?”赵仪安冷言道。
四下安静之余,忽的听到赵仪安说话,害的那人倒退几步,一脸害怕的盯着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
阿齐手一哆嗦,那放与碗上的竹筷一时没搁稳,骨碌碌地自桌上坠地,直至赵仪安脚尖。
想都未想,赵仪安弯腰捡起,随后掂起衣角随意地擦拭一番,将它放牢与桌面。
“小心些。”撩起裙摆坐于下座,赵仪安指了指一旁,“坐,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阿齐不语只是手脚更快了几分,好似将赵仪安当成了洪水猛兽,把食盒里的东西一咕噜的全堆到桌上,他随后提起食盒便要离去。
指尖叩桌,以手托脸,赵仪安眨了眨眼笑道。
“给你一两银如何?”
阿齐脚步停顿一瞬,脚步却并未停下。
“一两金?”随意弹指,赵仪安盯着桌上那碗,默默加大了砝码。
阿齐身影一停,他背对赵仪安站定。
轻笑一声,赵仪安用那莹白瓷勺搅弄着青绿碗中的米粥,舀起又混落。
“百两金?”
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赵仪安挑眉问他。
“你真能给我?”阿齐转过身望着赵仪安,目中闪过一丝贪婪,他舔了舔干涩的唇,不确定的问道。
“不能。”赵仪安唇角略勾,笑意浮上眼中却未至眼底,她就是玩他。
眼瞅阿齐那明媚的脸瞬间阴了下去,双手也转为握拳,他挎着篮子推开大门脚步飞快地消失在她眼前。
这人连门都不给她关上。
赵仪安似笑非笑的望着敞开的大门,瓷勺敲击碗底。
“铛”
伸手摸上绿碗,将它拉与眼前,她低下头慢慢品尝。
她这举动,一是为了图开心,二是存了试探之意。
早在暨英秀领她前往府邸那日,赵仪安便立刻注意到了他,那眼神上下扫视,出现的不是探究,疑惑,警惕,反而是一闪而过的惊喜。
他在惊喜什么?
一碗粥不多时便见了底,舀粥的手停下,赵仪安忽然双眉蹙起。
好似有什么话她忘记了?
一闪而过的是抓不住的灵光。
她舔了舔唇,暗道。
不管如何,这个阿齐,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日光束束,驱走寒意,难得今儿是个好日子。
嫌屋中冰冷,待吃饱喝足后,赵仪安坐到廊下,背靠柱子闭目养神。
她暗想,如今她身份尴尬,未免徒惹是非还是不随意走动为好,至于阿齐,她过会儿寻个由头把暨英秀叫来单独闲聊便好。
正在赵仪安昏昏欲睡之际,一阵木轮声突然响起。
“秋日难得好阳,你倒是会捡漏,在这清幽之地安享好眠。”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懒懒抬起头赵仪安望着对面廊下之人,果不其然,正是杜若。
却见她正由一高大姑娘推着缓缓向赵仪安行进。
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赵仪安小声道。
“这算何清幽之地,不过草莽群居之所。”
杜若一笑,未置可否。
“你要与我谈些什么呢?于公还是于私?”那清脆的声音响在院内。
“于公于私有何区别?”赵仪安走下台阶,来到了杜若身前,她略抬高了些声音问道。
杜若勾了勾唇角,缓缓道:“于公便是三人,于私便为二人。”
赵仪安抬眸看了眼杜若身后的人,见那女子把紧握把,青筋露出。
眸色流转,赵仪安垂下眼轻轻遮住,她放平了语气道:“于私。”
“梅姑娘,那便麻烦你替我二人看守庭院了。”杜若柔声道,随后朝着赵仪安伸出手,“游姑娘,还请你背我入屋。”
重回往昔,赵仪安咬紧了牙,一步步驮着杜若回了房。
隔着门窗隐约可见那置于院中之人,赵仪安面色带恙,心中不爽。
这算什么?监视她?能遮一点是一点,赵仪安走到窗边刚想下手,杜若的话便从身后响起。
“在寨中,梅姑娘武艺实为数一数二。”杜若淡淡的话,成功劝退赵仪安,她那合下窗的手慢慢放下。
周身低压不断放大,赵仪安别扭着脸坐到杜若对面,她提起茶壶给自己和杜若各倒了两杯水。
那人坐在对面,可话在嘴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越想越烦躁,赵仪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她那细碎的声音响在杜若耳中,她轻笑一声,右手慢慢爬上桌沿,不断向前摸索着,直到触到赵仪安指尖,她利落地反手扣住赵仪安手腕。
上下摩挲,杜若叹了口气。
“瘦了。”她这般说道。
指尖掐入掌心,赵仪安心如擂鼓,她吞吞吐吐道:“是,是嘛。”
落下话后,寂寞无边。
侧目望着天边白云,看它缓缓移于空中,赵仪安轻声道:“抱歉。”
“嗯?”杜若歪着头,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对上她那澄澈如水的眸,赵仪安一时不知该不该接着往下说。
想了想,赵仪安低下头默默换了种说法,郑重的道:“关于你的事,我很抱歉。”
“都已经过去了,人总是要朝前看的不是吗?”杜若轻描淡写般说道,“特意寻我就只是为了说这个啊。”说罢,她轻挑起眉,有些失望。
“不是,当然不是。”赵仪安安静了一瞬,随即如实说道,“若你肯,我其实更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你得以活下来,以及那个叫阿齐的下人又与你是何关系?”
听她问起当年,杜若那搁于腿上的手猛地一攥,随即轻轻放开,她合上双眼羽睫轻颤,呼吸一滞,喃喃道:“多少年了,始终无人提起,不是我不愿诉说,实在是它已像根刺般扎入我的心间,拔不出,舍不掉。”
望着她那般痛苦的模样,赵仪安也实在不愿逼迫她,话一转,问起旁人。
“那阳都郡郡守又与你是何关系?”
长叹一声,杜若慢慢睁开眼,低声道:“杜家门生。”
“呵,原是卖主求荣之人。”赵仪安冷笑道,“那阿齐呢?”
“阿齐是我本家奴仆,也是后面阿秀撞见了,我才得知他还活着。”杜若不知她为何要问,可还是老老实实答道。
赵仪安悄悄点了点头,又往空茶杯中倒了一杯水,指尖轻沾,她在桌上刻下人名。
郡守,杜若,暨英秀,阿齐。
“杜若,你有藏什么东西吗?”赵仪安双目如炬直指杜若似云若雾的双眸,她慢慢凑向杜若,低声问询。
隐无可隐,杜若点了点头。
“是何?”
“虎符。”
拍桌起身,赵仪安不可置信的立刻否定她。
“绝对不可能,你若不想说实话,大可不说,何必扯这些来诓骗我。”
“你不会不知,虎符双分,一半归皇,一半归将。”
“现今你告诉我,你藏了虎符,莫不是你下一步便要告诉我你是为将?”
“可笑至极。”赵仪安不屑道。
“虎符三分,并非双分。”
“什么?”如雷般的话劈入耳中,赵仪安浑身一抖,眼神瞬间呆滞,身形也摇摇晃晃,她极力抓住桌沿,以免自己跌倒。
怎会,怎会,赵仪安喃喃自语。
杜若双手交叠,放于桌上,叹了声气继而道:“此事原是太祖时发生的,彼时南疆有位神偷化名巴迁,专爱夺取天下奇珍,那小贼原先盯上的是杜家的珍宝,可不巧太祖南巡,圣临杜家,那小贼不知为何却摸到太祖身上,将那半块虎符摸了去。”
“如此近身却无一人发觉,太祖自当恼羞成怒,便以杜家守卫不利为由,斥责贬罚。”说到这杜若忽然沉默了,在开口,声音夹杂着几分无奈。
已修,贴一下前后对比,还是蛮明显的。[垂耳兔头]其他的之后再慢慢顺,目前整体就是这个样子啦。
[垂耳兔头]
前:疾风掠过庭院中对站的三人,青丝舞动,细碎的发扎入赵仪安眼中,瞳孔一缩,她抿着唇。
“游姑娘,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去休息吧。”深怕两人在吵起来,康山急忙打着圆场,“惠娘也是,这两天跑来跑去的,都快去睡去。”
眼神掠过康山,赵仪安冷哼一声,对着惠娘出言不逊道:“你定要好好活着,活到我重掌权的那日。”面对这种人,赵仪安实在不想与之过多交谈,她冷笑一声,欺身向前,停于惠娘面前一尺。
“我执过了头,会叫人粉身碎骨。”
“我定要瞧着你死无葬身之地。”
赵仪安挺直了背转身潇洒离去,那裙裾游摆,似池中涟漪,霎时,寒风起于两人心间,久久不歇。
“砰”
用力甩上大门,赵仪安躺倒在床上,她捂着额心中一阵烦闷。
她觉得自己如今一定很蠢。
“怎能妄想和平共处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原事起头便是死局。”
双手遮眼,水滑耳边,赵仪安忍不住叹道。
外头叽喳的麻雀将床上熟睡的人给吵醒。
赵仪安揉了揉酸涩的双眼,两手撑着身子缓缓地从床上起身。
“阿嚏”她揉了揉鼻子,憋不住打了个喷嚏。
赵仪安摸了摸身下褶皱成一团的被子,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入睡的,连被子都未盖上。
一束金光自窗间洒下,她擦了擦鼻子,抬眼望去窗外,却见那窗刚好留了一丝缝隙,此时外间那微弱的风正缓缓自窗中钻入屋内。
莫名打了个冷战,赵仪安赶忙钻到那日头下,将身上的衣服拢紧了几分,将这寒意驱赶几分。
“砰”
声音自外间响起,赵仪安站起身立马朝外间走去。
迎面便见一熟悉的人正不情不愿的往桌上摆弄着东西,每摆一件便小声嘟囔一句。
像什么“早已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还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大人了,还得让人布菜。”
“你就是阿齐?”四下安静之余,赵仪安冷不防的说话倒吓到了他。
阿齐手一哆嗦,那放与碗上的竹筷一时没搁稳,骨碌碌地自桌上坠地,直至赵仪安脚尖。
想都未想,赵仪安弯腰捡起,随后掂起衣角随意地擦拭一番,将它放牢与桌面。
“小心些。”撩起裙摆坐于下座,赵仪安指了指一旁,“坐,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那人不语只是手脚更快了几分,将食盒里的东西一咕噜的全堆到桌上,随后提起食盒便要离去。
“给你一两银如何?”
脚步停顿一瞬,行步却并未停下。
“一两金?”
身影一停,他背对赵仪安站定。
赵仪安轻笑一声,用那莹白瓷勺搅弄着青绿碗中的米粥,舀起又混落。
“百两金?”
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赵仪安挑眉问他。
“你真能给我?”阿齐转过身望着赵仪安,目中闪过一丝贪婪,他舔了舔干涩的唇,不确定的问道。
“不能。”她唇角略勾,笑意浮上眼中却未至眼底。
朝她翻了个白眼,阿齐挎着篮子推开大门脚步飞快地消失在她眼前。
这人连门都不给她关上,赵仪安似笑未笑的望着敞开的大门,瓷勺敲击碗底。
伸手摸上绿碗,将它拉与眼前,赵仪安低下头慢慢品尝。
早在暨英秀带她前往府邸那日,赵仪安便立刻注意到了他,那眼神上下扫视,出现的不是探究,疑惑,警惕,反而是一闪而过的惊喜。
所以再次见他,赵仪安便刚好存了试探之心,可他太蠢,这么快便暴露,想到这儿赵仪安不由得嘲讽一笑。
一碗粥不多时便见了底,舀粥的手停下,赵仪安忽然双眉蹙起。
真会如此吗?
一闪而过的是抓不住的灵光。
她舔了舔唇,暗道。
这个阿齐,始终是个祸患。
日光束束,驱走寒意,难得有这么风和晴朗的好日子。
待吃饱喝足后,赵仪安坐到廊下,背靠柱子闭目养神。
未免惹人烦,她如今还是不要出去为好,没法,只得入夜再去找暨英秀,说明此事了,她想。
正在赵仪安昏昏欲睡之际,一阵木轮声突然响起。
“秋日难得好阳,你倒是会捡漏,在这清幽之地安享好眠。”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赵仪安懒懒抬起头望着对面廊下之人,果不其然,正是杜若,却见她正由一姑娘推着缓缓向赵仪安行进。
“你要与我谈些什么呢?于公还是于私?”杜若那清脆的声音响在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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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是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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