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如雾似云,迷迷不清,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愤怒猛地擒住了她。
张口咬着指腹,那薄薄一层肉皮被她咬起,白齿上下啃食,透出一抹艳赤。
赵仪安抬头望天,却见浮云悠闲,她瘦削的脸庞如手中纸般褶皱着。
“驱虎者必被虎食”
秋风沙沙,自银蛇钻入屋内缓缓爬上赵仪安衣裳,霎那间裙裾如浪飞扬。
青丝自脸颊刮过,长睫与发相贴,掩住了她的眸,抬素指轻轻拨乱反正。
屋外,杏叶飞飞,似雪飘飘。
昏消云间,好似有一人站于树下。
风沙侵目,蒙蒙不现,赵仪安举目望去,原乃水中月。
背贴门框,她抿着唇收回了视线,素纸已然成团攥与掌心,绉绉的不成样子。
“多留只会增添烦恼。”
重返灶间,燃起灶火。
赵仪安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那团明灭如天的光,将手中物丢了进去。
素色被火吞噬殆尽,徒留人间一抹灰烬。
“砰”
双门并拢。
一时头昏脑涨,赵仪安偏着头麻利地将盘起的发解开,青丝瞬间凌乱如柳。手指不停插入发间揉搓,好舒缓心中麻意,将那发拨弄一旁,地图平摊,她低下头对着火烛细细翻看,不时还拿起笔仔细的圈起。
烛红映于窗间,影同烛火明灭。
忽长,又短,她的细影笔直戳向院内,与杏下那道相织,屋内人却恍若未见。
月骑薄天,星缀其上。
薄粉吹光,天地寂静。
————
鸡鸣三声,赵仪安在床上悠悠转醒。
外头昏暗不明,黏腻的水汽自窗缝隙缓缓渗入屋内,她翻身下床,将衣衫利落的穿好,揣着短剑踏出了屋。
薄雾浓浓,足下蔓着湿润感,手握兵刃,她立于院中行武。
“武者,行事果,出手利,以不变应万变。”
屈蹲于下,脚步一扭,反手于前,银光掠雾。
“长剑不好隐匿,不若行以短剑,便能达到出奇制胜之效果。”
凌空一踏,跃与石桌,握剑前刺,枝叶频落。
“刀剑相触,讲究的是个,劈、削、撩、刺、贯。”
腾空而下,赵仪安长吁一口,抓起衣衫擦了擦掌心与额头的汗,虽只得短短一天,可暨英秀说的话她过耳不忘。
朝霞顶天,赵仪安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下筋骨。
“今日定又晴朗。”她笑道。
回屋匆匆修整,赵仪安从包袱中取出一荷包样物件,将它揣于怀中,合上门,急匆匆地出发了。
按照她之前的想法,今日先旁敲侧击的问遍这山中一圈人,是否有人曾听闻什么或见过什么?
若是有那自然最好,若是无,她便在此地停留两日筹划将来如何行走。
由远到近,此家便是最近一户。
“咚咚咚”
赵仪安敲响第一扇门。
“谁呀?”
门后响起一妇人的轻呼声,随着这声轻呼落下门被人悠悠打开,露出一张发黄脸庞。
“姑娘你是?”猛见一张生面孔这妇人不禁问道。
闻言,赵仪安起先并未开口,反而是在怀中掏半天,抓了几粒碎银伸手递给了她。
这人吓得连连后退,边说还边摇头。
“姑娘,这是作甚,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赵仪安一把抓过那妇人的手,粗糙的指腹,摩擦生涩,抓住她的四指,迫使她张开手掌,将碎银放于她手心上。
黄白相接,一时无言。
生怕被她认为自己是在侮辱她,赵仪安赶忙郑重出言道:“这位婶子,我是前头那位暨家的妹子,名唤安安,承蒙你们多关照我阿姐,这不过是我微薄的小小心意,实在不成敬意。”
这妇人人上下打量着赵仪安,挠了挠头,轻叹道:关照啥啊,都自己人,看谁过不下随手帮衬一把而已”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跟阿秀可真有那么一点点不像。”
这话说的,闻言赵仪安不自在的别过头,捂嘴轻咳一声。
“感谢的话彩姨就收下了,可这东西我不能要。”彩姨摇了摇头,将那碎银重塞于赵仪安手中,“收好了。”粗粝的手包裹着她,这人爽朗一笑“来来,屋里坐,别站着了。”
大手拉小手,热意驱寒冷,满腹的话被堵回口中,赵仪安默默地被她拽入屋内。
屋内白烟袅袅,一旁的灶上咕嘟咕嘟,锅中冒响。
彩姨一边搅着锅中的饭,一边对着赵仪安闲言道:“你坐着稍等下,这饭马上快好了,你也好尝尝我这手艺,不是彩姨吹啊,我这手艺可是从京城练出来的。”
“京城?彩姨,原先你也搁京城住啊。”香气弥漫整间土屋,咕噜一声,赵仪安咽下口水擦了擦嘴,略带随意的问道。
“害,你瞧我说这干嘛,京中多贵人,咱哪儿够得上,只不过找了个师傅学了两招就又回来了。”搅弄着锅的手一顿,彩姨有些吞吞吐吐的道。
正抠弄着手指的赵仪安扬唇一笑,她托起下巴瞧着彩姨忙东忙西的背影,慢慢压低声音。
“哎,您这话便是实打实的对极了。”
“遥想曾经,我不顾阿姐之言,执意要去京中闯荡,可闯荡一番又如何,这水中草,如何够得天之月。”眼皮轻合,赵仪安不由叹道。
彩姨先是端着两碗米粥放于桌前,随后又从一旁石缸中夹出一节萝卜,在案板上切了几小段,最后在将锅中热的白馒头取出一并放下,这便是山中最简单的一顿饭。
“谢谢您。”双唇紧抿,赵仪安竟一时不知如何下口。
“哎呀谢啥啊,快吃吧。”彩姨催促着她道,“凉了就不好了。”
宣呼,圆润,还冒着盈盈热气,赵仪安大口咬上,直烫的嘶呼嘶呼,对唇扇风,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见她这副样子彩姨乐的直笑,圆润的眼顿时眯成一道缝,她直拍大腿笑着说道:“我刚还说你跟你姐姐不像,倒是我错了,瞅你这摸样可不跟她十成十像嘛。”
“阿秀姐也来过您这儿啊。”低低嘶了一声,赵仪安口齿不清的说道。
“那可不是,当年还是我捡到她的。”说起阿秀,彩姨神情忽然放软,语气也变得极其温柔,“一转眼,阿秀也大了,她可真是个好姑娘。”
暨英秀是很好,咽下堵住口的馒头,赵仪安低下头舀了勺汤慢慢顺了下去,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这碗里竟还飘着几节薯蓣。
这地方怎的会有这种东西,这不是一直都贡于宫内吗?
白勺映白薯,赵仪安指着这东西问道。
“彩姨,这是何物?”
“薯蓣,俗称好像叫山药,这玩意可好的很呢,我给你多盛了点,你多吃点,不够那锅里还有。”将咸萝卜拨拉到碗里,彩姨端起碗一边大喝一边说道。
赵仪安皱着眉细细品嚼,立马品出了不对劲,此物入口绵软,回味甘甜,这和宫中进贡的似又不像,宫中物虽已极佳,可竟不及此物五分。
“这是从何处弄来的。”赵仪安哑着声音问道。
“地里种的啊。”彩姨被她说的一愣,她伸手掐了掐赵仪安的脸不禁狐疑道,“你这孩子睡傻了?不是地里种的难不成还是天上掉的?怎的白日说梦话。”
紧扒瓷碗,赵仪安那清秀的面庞皱起,她才不是要问这个,她当然知道这是地里种的,她要问的是这玩意是谁带来的,又是谁让种的。这人知道薯蓣那八成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家子弟,这么个小地方突然来个这种人怎么想都觉得无比奇怪。更何况这薯蓣种植不易,须得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才得以长势良好,可她自进村就没看过这山坳坳有一条河流过,在说这地,黄土入目怎么也算不上土地肥沃。
小地方,达官贵人?山,水,人?说不定她这次来这里还来对了,虎符说不定就在这里某处藏着。
想到这儿赵仪安的双眸不禁亮了几分,她终于触到一丝明亮。
“彩姨,这东西是谁让你种的?我尝着好吃的嘞,改明若得空,我让阿秀姐也种点。”心里就算再着急面上也不能显现出,赵仪安孰知这个理,故她有些淡淡的说道。
“阿秀才不搞这个呢,我都劝多少次了。”伸手摸摸赵仪安的头,彩姨笑道,“好吃就行,至于是谁让咱种的。”眼神上下打转,彩姨皱起了眉,有些不确定的道:“好像姓杜?”
“阳都郡杜家?”一反常态,赵仪安忍不住连忙追问。
“不认识。“彩姨摇摇头,”我记得好像是一个上了岁的人。”
上了岁?那不正跟杜若说的对上了吗,既然她曾祖到过这儿,那就说明这里一定别有洞天,嘴角上扬再也下压不住喜悦之情,赵仪安猛地捧起碗将那剩余饭灌入口中,末了她用手背随意抹了抹嘴,满足的拍了拍肚子。
“彩姨,我瞅着这附近的地也不适种那薯蓣啊,你是搁哪儿种的。”
“哝,瞅着没,那山上。”彩姨侧过身指着窗外那座青山,“就那儿。”
闻言,赵仪安眼随指动,盯着那高耸入云莫莫名眼熟的崇山,眉头一皱,似是不可置信,她喃喃道。
“东山?”
“哦,你们都称东山,我们都叫朝山。”
ps:前面写的可能略像散文了一点([可怜])
但主要是想写出仪安宝宝的心境,所以写的有一丢丢夸张了(已经尽量调整了= =)
(有时候觉得自己写的真得一坨,有时候觉得写的仙品。)[可怜]
整体过下来自我感觉还是可以的。(单机真得痛![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行与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