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含珠定了定心神,将失去父亲的痛苦暂时收敛,她再度抬眼,已是冷漠中满含杀意的神情。
“留下谷那彧一命,他以后就是我的奴隶,这份丧父之痛,我会加倍奉还给他,我要他生不如死。”
尉迟勇和含珠对过眼神命人将谷那彧捆住带到一旁,他要当着谷那彧的面将他的同伙砍成尸块。
高氏父子说要面朝东方受死,他们看着远处升起的那轮红日,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随后三人一同高喊谷那氏流传至今的族语,那是尉迟勇也不曾听过的语言,在场所有人都还在反应这句话的含义。
几息间竟然发现这三人均是口吐黑血,死在当场。
“他们咬破了藏在口内的剧毒,全部没了气息。”族医看过后确认三人已经死亡。
含珠眼里噙着泪,伸腿将谷那彧的尸体踹翻过来。
“呵,连给我做奴隶都这么不情愿吗?”
她随后抽出腰间的长鞭,对着未婚夫的尸体抽打:“这是你欺骗我的惩罚!”
眼见着含珠就要将死尸抽得血肉横飞,尉迟勇赶快拦下来,吩咐其他人将这三人烧成灰烬,他则是强行将侄女带走。
二人在帐中抱头痛哭,含珠问起事件的经过,尉迟勇把能回忆起来的全部都讲给侄女听。
得知阿耶在路上是受了贺拔真的埋伏,含珠内心汹涌着怒火。
“勇叔,我要杀光贺拔部落,给我阿耶陪葬。”
尉迟勇在悲愤中哪还顾得上理智,他也赞同地点头:“我们杀过去,必须把贺拔部落杀的干干净净。”
就这样,尉迟部族一夜大火将粮仓全部烧毁,他们将火扑灭后立刻带着仅剩的人马杀到贺拔部,将还在沉睡的族民们全部逮出来杀光杀净,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没有放过。
一直杀到下午申时才将贺拔部彻底屠光。
根据漠镇周边部族的回忆,那血染红的草原,像一条红色的河蔓延开来,仇恨也像这血河般传开。
恐惧和杀戮充斥在北疆的关外,回鹘内战一触即发,谁也不曾料到的惨痛结局。
……
王栋等着琤琤夫妻俩放火成功,隔着草原远远地看见火光,带着暗探准备在漠镇做好收尾工作。
小鸳小鹊来北疆没带什么家当,一人一个小包袱,嘉木更是简洁,空着手就出来了。
其他店里帮忙的伙计早就在下午打发回家,他们按照王都尉的吩咐将屋内全部撒上客栈酿的烧酒。
另一组暗探则是将街口的粮油铺子也一起烧毁。
眼看着王栋将点燃的火折子丢进客栈厅堂,那火落到酒液上瞬间火苗就窜起来半丈高。
小鸳看着被火焰吞噬的桌面板凳,忍不住落泪。
小鹊在一旁将她揽过来,安慰她:“没事,回了乘云让女郎把掌柜给你当,别伤心啦。”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伤心!”小鸳哭着反驳:“你们都没有心吗?在北疆一待就是一年多,整日在这客栈里一起干活一起吃饭睡觉,你们都不难受吗?!”
王栋听到这边的动静,看向小鸳:“那更要带着这份回忆回到玉京,好好生活。”
嘉木在一旁吐槽:“舍不得那小鸳姐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店,我们回去得了。”
小鸳这才擦擦眼泪,将小鹊的胳膊紧紧搂住:“不要!你们不许丢下我。”
几人又聊了几句,见火势烧得差不多,这才端着木桶边泼水边呼救。
“来人啊——着火了!来人啊——帮忙救火啊!”
睡眼惺忪的漠镇居民闻声跑了出来,见着开阳客栈门口一群人在围着泼水救火,很快也加入进来,有的人回家去抬水缸,有的人直接跑去镇外的镜湖去挑水回来。
刚走到街口,发现粮油铺子也着火了,这下漠镇几乎所有的居民都被叫醒,爬起来开始救火,整个漠镇乱成一团。
趁乱中王栋带着三人也还有暗探一起撤退。
小鸳小鹊不会骑马,被人架在马上带回来的,这一路上的颠簸加上紧张,害得二人几乎是刚落地走进府门就吐了起来。
王栋带着一队暗探去销毁镜湖对岸的据点,这里有太多机密被回鹘任一部族发现都不是件好事。
几人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将林中小屋拆掉,地下通道挖土填埋起来,完成任务后丝毫不敢耽搁马不停蹄赶回丰州。
姬恒和王栋在城墙上一直等候到寅时,望见远远地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拉着囚车归来。
指挥着守城的士兵将城门打开,迎接卢妍将军的回归。
卢妍名义上不能擅离职守,她今夜带兵突进关外草原,已经是违背皇命的做法。
好在结果是好的,活捉了叛党余孽贺拔真还有徐牧的后人徐知意,收获满满。
跟在卢妍身后的还有卢琤琤和司徒墨夫妻俩,他们二人那神采奕奕的模样,好像不是熬了个大夜连夜执行任务,像是刚睡醒那般神情昂扬。
卢怀瑾隔着老远看到站在城墙上的姬恒,伸出手招呼着:“阿恒!我回来啦!”
琤琤在一旁超大声吐槽阿姊:“你俩这天天见,老夫老妻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卢怀瑾伸手朝琤琤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什么老夫老妻,你阿姊我年方二十七,我老什么?我正年轻呢!”
在一旁看热闹的卢妍逗女儿:“人家夫妻俩恩爱你非要插嘴,这下好了,被阿姊训了吧。”
司徒墨指指自己:“没事,琤琤你还有我呢,我们也能秀。”
迎着卢妍将军爽朗的大笑声,大部队赶着囚车进入丰州城内,一路走官道来到镇北都护府。
很快卢妍将军带领府兵夜袭尉迟部生擒叛党头目一事就从百姓之间传开,贺拔真的囚车停在街市口被百姓们围着不停辱骂。
他先前还不服气,用回鹘语大喊大叫着骂人,丰州城内也有听得懂回鹘语的,叽里呱啦对着他一顿臭骂,他一个人跟一群人骂的口干舌燥,最后只得低头承受。
好在卢妍还没有那么魔鬼,让他在街市口丢丢人,午时就把囚车拉进府内。
徐知意自从那次对贺拔真下毒未果,昏倒后再次醒来,人就有些不正常了,疯疯癫癫地把自己的衣服扯成布条,吵着说自己脏了要洗澡,要洗干净了去见娘亲。
府兵不光只有男人,也有身材魁梧的女兵,卢妍觉得她们看起来太糙了不像是能照顾人的那种,特意给徐知意找了两个丫鬟服侍她洗浴。
还是卢怀瑾想起来去软禁徐知意的厢房去查看,才把洗得已经脱皮的徐知意弄晕拖出来。
“她说要洗,你们就一直让她洗?”卢怀瑾问婢女。
丫鬟和守在门口的女兵皆是一脸无辜,她们根本拦不住啊。
最后只好给徐知意手脚绑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控制在房间里,生怕一眼看不到她就把自己折腾死了。
卢妍和卢怀瑾商量了一下将二人押送回玉京的安排,她们决定分成三队迷惑准备追杀贺拔真的回鹘族人的视线。
“首先贺拔真和徐知意不能一起运送,他们二人见了面情绪激动,万一半路上没看住很有可能互相残害对方。”卢怀瑾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分成三队吧,从狱里找个死囚假扮贺拔真,这一组走官道大张旗鼓地高调出行,剩下两组暗中和过路的折冲府进行交接。”
“姨母想的周到,那派谁将人送回去?”问到关键之处,卢妍沉吟片刻:“你和姬恒负责带真贺拔,简装出行,路上尽量不要耽搁,把人顺利送进玉京押入大理寺。”
“王栋和亦玫负责押送徐知意,剩下让琤琤和五郎搞大阵仗一路高调南下,司徒墨王爷的身份也很难低调行事,算下来走官道约莫比暗中护送的队伍晚三天到达玉京,正好可以与圣人提前报备。”
这下卢怀瑾乐了:“哈哈,谢谢姨母,看来我要提早回家和祖母见面咯~”
卢妍的表情略微缓和,想到家中老母也露出暖暖的笑意:“我还在任不能擅自返京,怀瑾到家后替我表达思念。”
“三姨母放心,怀瑾一定把话带到。”
“姨母等着你得了封号成为大将军,再风光地回到丰州接我的任。”卢妍本来不是感性的人,但看着大姐卢婧的女儿,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大姐,可能人老了就会这般多愁善感,说到激动处还红了眼眶。
卢怀瑾哪听得了这个,也跟着哭了起来,二人拥在一起互相宽慰。
琤琤推开书房门一眼就瞧见这场面,她瞬间不干了:“阿姊,你怎么能背着我偷偷抱我阿娘呢!”
“那我就不需要抱吗?我也要抱!”嘴上嘟囔着,卢琤琤硬生生挤在阿姊跟阿娘的怀里,逗得二人哭笑不得。
“你瞧瞧这女郎,都成了亲的人了还总腻歪在阿娘身边。”
“我不腻歪着点,阿娘就被阿姊抢走了!”
“行了行了!谁抢你阿娘了,小气鬼,抱一下都不行!”
……
休整两日,王栋和卢怀瑾各带一支队伍凌晨就出了丰州城,分两个不同的路线向南出发,赶回玉京。
当日天亮,司徒墨和卢琤琤穿得衣冠整洁,领着一队精神抖擞的士兵,推着两辆囚车悠闲地出发了,他们直接大大咧咧地进入夏州,见到店就进去吃,还非要投宿在夏州知府的府上。
“没办法,实在是本王运气太好了,这两位罪大恶极的叛党偏要往本王手里撞,不想抓都不行。”司徒墨这欠扁的嘚瑟王爷形象实在太符合一众地方官对商王的刻板印象,他们也没怎么怀疑,那王爷光临咱这小破州府,咱就招待呗!
一路上好吃好喝地接受知府的供奉,司徒墨胖了一圈,比一开始假扮玉蕊的身段要逊色许多。
不过五郎倒是没有松懈练武的习惯,那长胖的肉全都转化成结实的肌肉,这倒是便宜了卢琤琤。
琤琤这边也没管住嘴,小脸日渐圆润,关键越往南走越暖和,很快就要换上薄薄的袍子,她捏着自己的肚皮发出感叹:“真是说胖就胖啊。”
里间的司徒墨边穿外袍边探出头来:“胖了吗?没觉出来啊。”
琤琤恨恨的剜了夫君一眼:“一路上同吃同住的,凭什么你吃完就练成肌肉?我吃完光长肥肉!以后半夜别再叫我吃宵夜了,我可承受不起,让阿娘一看以为我疏于练习呢。”
司徒墨举着那结实的满是肌肉的臂膀走出来:“哎呀,真让人眼气,怎么本王的肌肉这么会长~”
琤琤对着夫君的胳膊张嘴就是一口,随后五郎的嚎叫声响彻驿站。
“谋杀亲夫啊!你怎么还真咬啊?”司徒墨捂着被咬出牙印的膀子哀怨地看着琤琤。
女郎淡定地抹抹唇边的口水:“不好吃,换下一个。”
司徒墨像被踩了尾巴的猧子瞬间跳起来,跟着女郎走出房门,还在不停地问着:“下一个是谁?咬我一个还不成,还要咬谁?你给我说清楚,卢琤琤!”
“下一个是延州的羊臂臑,配羊肉汤饼,怎么样?”
听到是吃食,司徒五郎那揪起来的心这才放下,刚才急的直跳脚的模样不复存在:“行……那我也吃。”
在楼下烧水房听了全程的胡朗吐槽自家主子:“你看五郎,这是完全让夫人给拿捏住了。”
胡清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主子还有人拿捏,你想被捏都找不到人。”
“嘿——胡清你小子说话至于这么难听吗?”
胡朗严重怀疑是因着上次他掏出松香手脂膏跟弟弟炫耀,这小心眼的汉子,天天就想着怼他。
弟弟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假笑:“让我闭嘴可以,把手脂膏交出来。”
“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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