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马家回来,天已经大亮了。
娄弦想起马琮那副样子,问唐渡:“被红螺寄生,还能活么?”
“即便能活,或痴或傻,也回不到从前了。”唐渡道。
二人回到云婆婆小院,大家都提着心等着。
唐渡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云婆婆捂着心口惊骇。
虽没有见着,可听着描述着实骇人。
“这村子里可从没见过红色的螺啊,不会是妖物吧?”云婆婆捂着胸口说。
唐渡摇摇头,表明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唐渡娄弦被老马叫走后,大家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干巴巴等着,现在人一回来,肚子都有些饿了。
云婆婆和白小釉进了厨房,拂琵凑到娄弦身边,压低了声问:“你跟唐道长和好了?”
既然能一起单独出门了,想必是将话说开了。
娄弦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垫垫,嚼着说:“和好了。”
转念一想,应该……和好了吧?
臭道士向自己道歉了,她也服了软,言语间也和往常没有区别。
就是和好了。
娄弦笃定。
“那太好了!”拂琵是真心替他们俩高兴。
先前她还愁呢,两个人争锋相对,各自说了伤人的话,还以为会僵一阵子呢,没想到这次来湘城,两人就和好了。
见拂琵一脸乐呵的样子,娄弦反而没了表情。
她抬着下巴,朝拂琵身后示意道:“你先别操心我的事,多操心操心自己。”
“要我说这个银卿还是得防着点,你别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他就是看你好说话才扒着你不放。”娄弦咬下一块苹果,盯着银卿瞧。
察觉到那方有目光不太友好,在鸡圈喂鸡的银卿侧过身,一双淡眸平静望着娄弦,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娄弦却不吃这一套,即便他长的有多好看,娄弦都觉着有些不舒服。
“银卿他……挺好的……”拂琵下意识帮腔。
她朝银卿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做手中的事。
银卿的脸上这才露了笑,乖觉将身子转了过去。
娄弦啧啧两声。
这比云婆婆院里养的鸡都听话。
她叹了口气,看向拂琵的眼睛担了忧色:“拂琵,你完蛋了。”
“啊?”拂琵张了嘴,不明白娄弦话中的意思。
娄弦也不多说,转身进厨房帮忙了。
吃过饭,几人还在聊红螺的事,娄弦一人出了小院,说是去外面消消食,转身进了小道,往田阿牛家方向去了。
前日来喝喜酒,没瞧见新娘的模样,也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晓田阿牛的新妇名罗衫,不是无垠村的人。
娄弦抬脚攀上土墙,落脚跳进院子。
田阿牛家的院子被收拾的很干净,井然有序,有一方小地用来种菜,还圈养了几只土鸡,
窗口处的木什雕文是田阿牛自己做的,手艺精细,栩栩如生,粘着还未摘下的喜字。
娄弦逛了一圈,没有感应到魂珠的气息。
没有人?
她正准备翻墙出去,听见外头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今天雕文赚了不少钱,我们能吃顿好的了。”
“阿牛做什么都好吃。”
娄弦委身躲在石井后边,看见田阿牛和罗衫推门而入,手上还拿着一提猪肉。
娄弦身形一化,变为一缕紫气萦在厨房外。
罗衫长得确实貌美,白净瘦长,一双眼睛勾人心魂,即使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仍旧挡不住她的风情。
这么一看,罗衫身旁的田阿牛逊色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取过田阿牛手中的猪肉,过了水,开始准备午膳。
娄弦感慨,即便是美人,也得开火做饭,这双纤长的手入了水,总觉得有些可惜。
田阿牛在一旁坐下,看着罗衫忙碌,脸上流露出幸福之色:“村里人都说我运气好,娶了你这样的新妇,他们说的一点都不错。”
新妇不仅貌美,还体贴勤快,即便是做梦都得笑醒,偏偏正好是落到他田阿牛头上。
田阿牛越想越美,起身朝罗衫走去,从身后将人拥住。
因常年做木工,他的手指有些粗糙,起了不少茧,他又比罗衫矮些,这样的画面实在算不上赏心悦目。
田阿牛眼里泛起情意,拥着罗衫黏腻道:“如今我们已是夫妻,衫衫,给我生两个大胖小子吧。”
言罢,田阿牛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罗衫侧过头,露出纤长的白颈,肌肤上一粒红痣格外撩人。
得亏他们没有发现娄弦,否则双方都有些尴尬。
罗衫将田阿牛轻轻推开,脸上挂了娇羞:“做饭呢。”
田阿牛不依不饶,像是今日就要将孩子生了。
他将脸凑了上去,罗衫半推半就,娇笑前迎。
娄弦一个激灵。
这是要拿厨房当战场,她可没有这样的癖好,更何况她实在见不得美人被这样糟蹋。
正要离开,忽听见罗衫喘息间问:“今早我听见村里人说,老马家出事了?”
原要离开的紫气转弯一飘,又凑了上去。
田阿牛正在兴头上,谁家出事都没他现在的事重要。
他含糊不清的说:“说是在院里看见了红色的田螺。”
“田螺哪有红色的,保不定是看错了。”
里面传来衣服落地的声音。
一声轻哼下,罗衫的声音有些发飘:“最后那些红螺怎么处理了?”
田阿牛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隔壁云阿婆家,有个姓唐的道士,老马喊去帮忙,都给收了。”
“都收了?”罗衫的声音有一瞬间清醒过来。
田阿牛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儿我去看看,先管这头。”
娄弦怕错过什么消息,又偷听了一会儿,直到确保都是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后,这才离开田阿牛家。
经过这一遭,娄弦觉得云婆婆那话说的不对。
——只要人本分,其余的没那么重要。
错!模样也是很重要的!
一想到刚才的画面,娄弦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这头娄弦还没回来,那头唐渡还在想红螺的事。
村子里从来没见过红螺,更没发生过被红螺寄生的事,唐渡有些无从下手。
拂琵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劝道:“唐道长,别想这么多,事有起因,只不过这些因还没聚在一起。”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唐渡担心的是再有人受害。
他想早些找到缘由。
唐渡想了想,准备再去看看马琮的情况。
他前脚刚走,娄弦就从外头回来了。
村子透风,谁家有点什么事都瞒不住,老马家出红螺的事不一会儿功夫就传开了,只是没人知道马琮被寄生的事。
娄弦在路上听了一两耳朵。
马琮在村子里的风评不太好,好吃懒做还专挑良妇欺负,老马夫妇又管不住自家儿子,这回遭殃多半是马琮惹了山田精怪,缠上了。
娄弦朝四面一忘,没瞧见唐渡的身影,遂问:“唐渡人呢?”
白小釉答:“唐道长去马叔家了。”
也罢,红螺的事娄弦不是很感兴趣,就让唐渡去查吧,她得抓紧时间从罗衫身上拿回魂珠。
正想着,娄弦对拂琵道:“闇狴城我就不回去了,我在这里要处理些事。”
拂琵心道,说好是在湘城住几日,怎么直接就不回去了,她还没同虞海绒和苍城主道别呢,有些东西还留在云天榭。
她想了想:“那我今日回去一趟,同虞姑娘道个别,顺便将我们的东西带回来。”
见拂琵要回去,银卿第一个站了出来:“我陪你去。”
娄弦哼道:“生门殿你压根就进不去,你怎么陪她去?”
末了,银卿不说话了。
不错,他确实没有资格进生门殿,最多陪拂琵到闇狴城。
拂琵察觉到银卿有些抱歉,宽慰道:“不碍事,如今的闇狴城不比往常,安全的很,我拿了东西就回。”
虽然如此,银卿还是有些不放心。
拂琵性子软和,容易轻信他人,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娄弦瞥了他一眼,像是看穿银卿心中所想。
虽说闇狴城干净了不少,可难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娄弦不想遇见第二个银卿。
遂道:“我跟你一起去。”
拂琵正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娄弦上回算是不辞而别,这回理应同她一起去。
拂琵笑了笑,亲昵挽住娄弦的胳膊说:“好。”
在生门殿,拂琵和娄弦算不得生面孔,又与虞海绒吃住在一处,守卫自然拿她们当尊贵人。
她们朝云天榭走去,生门殿虽然和先前没有多大的区别,可娄弦还是察觉到了氛围有些异样,特别是云天榭的婢女,每个人似乎都提心吊胆的。
云天榭的婢女向来是最谨小慎微的,这里住着城主心尖上的人,一有差池是要丢性命的。
原先只是谨慎小心,这回可以说是气氛紧绷了。
连拂琵都察觉到了异样:“怎么感觉这里的人,都很紧张?”
“出事了。”路过虞海绒的卧房,娄弦盯着屋外严守的人。
那是烛祁的近身侍者,往常他来看虞海绒都是独自一人,从未有这么大的阵仗。
虞海绒出事了。
“……阿弦。”拂琵去拉娄弦,她已然走了过去。
娄弦被拦在了门口。
“没有城主的示意,任何人不得踏进这房门半步。”
看样子,出的是大事。
“烛祁!出来!”娄弦笃定烛祁在里边。
只要他一出现,云天榭的婢女就得时刻候在外边听传。
里头没有声音传来。
娄弦高喊:“我叫你出来!否则我踹门了!”
见娄弦起了架势,真打算动手,拂琵赶忙将人拦下:“不若等等吧,万一真有什么事……”
这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
娄弦却没有耐心。
烛祁虽然不会伤害虞海绒,可此人嫉妒心极强,对虞海绒偏执颇深,即便不会发生什么,虞海绒同这样的人关在一屋也是折磨。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总不想见娄焱,前几日还能忍,时间一久,娄焱便将他和母亲关在一起,即便什么话都不说,只要能见到她,他也愿意。
那时候她还小,没有护人的本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痛苦。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变得强大,变得叫人畏惧。
她什么都不怕。
娄弦的耐心耗尽,目色森凉看着门口的近身侍者。
一道破门,还想拦住她。
正起势,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开了,烛祁一脸疲惫从里面出来,待看到娄弦,眼下的疲累一扫而空,转而又是初见的阴郁冷薄。
“你是真不怕死。”
烛祁说的阴恻恻,娄弦却不拿他当回事,开门见山问:“虞海绒呢,你拿她怎么样了?”
“我?”烛祁忽而自嘲出声,“我能拿她怎么样,我又怎么舍得拿她怎么样。”
“你该去问苍邺。”
红螺这几章中间会穿插些别的东西……大概3.4章后面会接上……
大纲对我来说果然只能是大纲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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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红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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