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江雨错愕地抚摸被他吻的唇角，露出一抹笑着比哭着还难看的表情，颤颤巍巍地低头瞟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人。
嘴巴里在蠕动的东西是什么…
有点白白的，
似乎是蛆虫吧。
想到这儿，她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股酸水已经卡到了嗓子眼里。
沈熙不以为意，还拉着连江雨的手要往女人脸上抚摸，边动作边絮叨：“你知道吗？她长得和我阿娘特别像，你摸摸她，她现在比活着的时候更软了。”
这对于连江雨来说绝对是服从性测试，可现在的情况来看，咬着牙也得摸下去。
银镯子滑落到腕处，在幽暗的环境里发着幽光，葱白似指尖已经触碰到女人的鼻尖，那种像面团一般的触感加深了她心中的害怕。
这就是死人的感觉吗？
仰头去看身边的男人。
他只是咧嘴笑着，精致的五官写满了他现在的兴奋感，“怎么样，说说什么感觉。”
连江雨连呼吸都不会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脑子里早就一片混沌，找不出此事的最优解，硬着头皮的赞同。
沈熙突然靠近，单手拨开被头发盖住的眼睛，眼底闪着喜悦的光芒：“所以呢？你现在应该怎么表达你的心情呢。”
像是被架在火架上烧烤的连江雨眼底已经噙满了泪水，逼着自己挤出一个笑脸来。
沈熙终于满意了，将自己埋到连江雨的怀里，好似与她无比的亲昵。
撑着屋子亮光的灯不知在何时已经燃尽了。
黑到看不见任何光亮，没有希望可言。
连江雨的衣服上已经染上了腐尸的臭味，她在某一刻已经丧失了置身事外的资格，只能随着这股臭味寂寥悲苦的活下去。
沈熙擦擦脸上的泪水，将藏在匣子里的斧子递了出来，充满渴望地捧到她眼前，好似献宝一般：“她已经没用了，剩下的交给你，不要让我失望。”
斧子的锈味像是地上女人的血腥味，寸寸侵蚀着连江雨的理智，眼睛里的泪水越蓄越满，但始终都未滴下。
“快啊，我现在好喜欢你，如果你让我失望…也不用从这里出去了，直接和她一起长眠吧。”
“不是啊…起码不是要等到封后之后吗？现在就死了，不是太，太，太不像话了吗？”连江雨抽泣道。
沈熙摇摇头：“朕没有孩子，所以，你的死造不成什么危害的，大不了让朕小皇叔出马解决，以往朕还是给她们些面子的，现在朕只想无拘无束的生活。”说着，把斧子放在连江雨的手心，“让我看看你的表演。”
连江雨深吸一口气，攥住了手心里的那把斧头，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在这一瞬间之内，她是动了杀心的，杀死身边的人，然后逃出生天。
可惜，内心的脆弱和顾忌无法使她完全的狠下心来，于是，便只能带着抽的一抖一抖的身体，狠狠地，用着蛮力的，将斧子劈在了尸体的头颅上。
因为死的久了，不会有新鲜血液产生，也不会有脑浆四溅的奇状，反而倒有种砸开核桃的诙谐感。
斧子柄连带上去的顿感，使连江雨开始精神恍惚，瞪着一双毫无灵魂的眼睛瞧着身边疯狂鼓掌的男人，像是喃喃自语：“可以了吗？”
沈熙摇摇头，故作那种令人厌弃的无辜感，指着地上的一滩东西：“还不够呢。”说着，他爬着去点灯，约莫是想要这个壮观的景象更清晰打动人心一些。
明明有光了，
可是连江雨却觉得更加窒息了。
原来看的很清楚也是一种极其懊恼人的痛苦。
她的眼泪依旧没有夺眶而出，只是两条腿支撑不住她站立，所以她抱着极寒的斧子跪了下去，气若游丝地问道：“接下来呢？”
沈熙从她的身后将她圈起，握住她的手，又一次吃力朝地上的尸体劈去。
算不上血肉模糊，可异常恶心。
豁开的皮肉里，白色的东西慢慢蠕动出来，甚至有几只已经滚到了连江雨的衣裙上，浸染着华美珍贵的衣服。
连江雨想要拨开它们，伸手吃力的往下拍，
明明再有一下就可以完全拍下去了。
偏偏那些东西下定了决心不让她如意，甚至开始往她的手指上蔓延，带着粘腻的蠕动起来。
“呕。”连江雨吐了。
沈熙苍白的脸蛋上染上红晕，心情不错地咧嘴笑笑：“我找人来救你。”说罢急切地扔掉怀里的连江雨，赤着脚跑出这里。
可怜的江雨，吐的已经浑身脱力，再也无能无力去管趴了满身的这些东西，恹恹地躺在地上，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一滩。
“公主！”
熟悉的声音，
花香被眼前这一幕惊到，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鸳鸳倒是沉得住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到连江雨跟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赶走那些污秽。
连江雨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了。
白眼微翻，口唇半张，浑身发抽，脸更是白的如纸一般。
鸳鸳伸手替她抹去唇角的唾液，红着眼睛转头吼道：“干什么吃的，太医呢！”
花香这才反应过来，慌不择路地跑出，向外头的公公求助。
“公主…奴婢错了。”
*
等连江雨清醒过来，已经是深夜了。
她整个人被冷汗打湿，身体还在发抖，眼前全都是那幅骇人的画面。
守在床边的鸳鸳看到连江雨醒来，恳切地上前，跪在榻上，“公主…你还好吗。”
连江雨想故作正常，肢体动作无疑是出卖了她，右手吃力地拽着头发，挂着的笑容比哭起来更加瘆人，“我很好啊，我现在很好啊…”
鸳鸳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手指犹豫着要不要去触碰面前这个犹如陶偶一般的人儿。
连江雨笑着笑着，就撇嘴哭了，浮肿的脸蛋上全是触及底线的惊恐。
“公主…”
连江雨刚想说些什么，就觉得鼻子一热，拿手去擦，白色的绸缎上一抹殷红。
她在流鼻血。
她的生命和灵魂在流失。
“鸳鸳，我们回去吧，让苏雨和顾笙潇把我杀了，你在我死后去找她，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连江雨顾不上越流越多的鼻血，只是痴痴地看着指甲，卑微地乞求道：“没关系的，只要你能陪到我死就可以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的…我们回去吧。”
鸳鸳拿手机给她擦血，声音都无法连贯：“我…我去…我去找…大夫…”
“不要去，求求你了，我觉得我好像要死了，但是我明明可以不选择这种死法的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搞成这样…”连江雨已经满口鲜血，垂下的大拇指鲜血淋漓，指甲被咬掉，只剩下裸露的鲜红色嫩肉。
“公主。”鸳鸳捧住她的手，幽深地眼底产生心疼。
“鸳鸳啊，那天我是故意的，我就是为了所有人都看到那一幕，是想让连苏雨知难而退，可是我太蠢了，我直接把事给坏了，所以我亲手把自己推下地狱了。明明…明明我也决定了要好好对连苏雨的，可是我只要一见她就很烦闷，而且还有你…春园死了，我没有母亲，所以我只有你对我好了，然后所有人都喜欢她，我觉得你也喜欢她…我怕你跟她走，我怕我什么都没有…我忍不住了，我太害怕了…”
“鸳鸳是我毁了我自己，也毁了你…可是到现在我依然不想你就此离我而去…那如果我死了…那个疯子会杀了你吗？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连苏雨那里是最好的去处，我还是想要你跟我一起留在火坑里。”
“我太自私了。”
连江雨说话开始颠三倒四，整个人已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脸上的血渍已经凝固，眼睛里的红血丝如同蜿蜒依附的藤蔓。
“公主怎么能算是自私呢，自私的是我…”鸳鸳将她揽入怀中，轻柔地哄着，“不怕，我在呢，我一直配着公主，公主会长命百岁的。”
说着说着，鸳鸳竟然也大哭起来：
为什么只有这一次的爱意得到了回报呢，为什么之前的四次都不作数呢。
连江雨就是世界上最坏的人，她就是诚心见不得自己安生而已。
他是做了多大的孽才遇到了这么恶毒的人，让她拼命的作践自己。
只要之前哪怕有一次的回应也好啊，为什么偏偏是这最后一次，偏偏卡在他卯足了恨意来报复她的这次给他了回应…
在她微不足道的爱意中，他的恨显得是那么可怜和愚蠢，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寻找突破口发泄出来。
他的命注定是要折在她身上了。
悲痛欲绝之时，他的耳边又响起幸灾乐祸的声音：“你的复仇计划其实在她吻你伤口的时候就已经动摇了，可你还偏偏的死咬着不承认，还顾名思义地说，要她爱你爱的无法自拔，然后再把她推入火坑…雨夜跑着来找她的时候，你确定你想的真的是引诱她，毁掉她，然后再回来完成自己的计划吗？”
“明明，那一刻，你就该意识到自己不会回来的 ”
“因为你对她的爱是恨无法比拟的高度。”
哇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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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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