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三百年前，南方大陆突然出现了奇怪的生物，他们以人血为食，皮肤冷白，獠牙可怖。平时十分擅长伪装藏匿于人群之中，行为与外表和人类无异，甚至他们拥有比人类更加英俊美丽的面庞，与之对视，就会陷入他们奇异的魅惑瞳孔，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班里的人已然倒下了一大片，有的人更是明目张胆地把手机放到书桌上玩。
顾呈翎扶了下金丝镜框，视线从显示屏移到学生们身上。
坐在第一排的两个人忍不住小声讨论：“果然人一成了老师，颜值都会下降。顾老师刚转来的时候我眼睛都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现在看到他我只想睡觉。”
谈话的声音很小，但顾呈翎嘴角轻轻勾了下，吓得刚才的学生立马问后桌：“我俩声音大吗？”
后桌不耐烦回了句：“没听到，别吵打游戏呢。”
纸张翩飞的声音响起，有眼尖的在班群里报信：【他在翻点名册。】
全体学生立刻挺起身子，眼神直勾勾地看显示屏。
并不在班群里的鱼抒不明所以，但记笔记的手没有停歇。这节古典文学鉴赏课虽然是必修课中的水课，但她打听过了，这门课最近被列入了帝国大学教研计划中的重要评估科目里，是帝国大学招生的成绩参考指标。
所以她听得很认真。
“下课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祁序同学。”
鱼抒感觉顾呈翎的眼神飘了过来，她愣了两秒，转头看同桌。
祁序没有半点反应，垂眸看着桌面，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鱼抒注意到他桌上有张纸，但祁序向来防着她，她也不知道那张纸的内容。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跟祁序说话的片段，不对，是没有祁序跟任何人说话的片段。
原主跟祁序做同桌时还挺开心的，她高傲任性不屑跟他说话，祁序又像个哑巴根本没有话。
班上其他人也见怪不怪，懒得回头看祁序。
顾呈翎没有继续纠结，而是平移了目光，“既然祁序同学不愿意回答问题，就由旁边的同学代为回答吧。”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鱼抒。
“这本《纪元》里的传奇篇介绍了一种诡异的生物，你能说说他们家族的故事吗？”
“啊，请等一下。”鱼抒捧着书站起来。
这个问题顾呈翎课堂上没讲，但鱼抒课前预习了，她往后翻书。
“教科书上只介绍了名称，并没有具体事件。”顾呈翎温和提醒。
终于有人笑出声，原本死气沉沉的课堂突然活跃起来。
“顾老师，你别为难她了，你刚转来不久，不知道她的光辉事迹。”
“她是倒一啦。”
“不是我们班的倒一，是高二的倒一哦，次次不落呢。”
角落传来乔玟弱弱的声音：“上次我才是倒一啊……”
“哈哈哈哈哈哈……服了。”
“弱智吧她俩。”
鱼抒还在往后翻，脚底的凳子角咿呀咿呀发出声音，她余光瞟下去，看见两只脚悠闲搭在调节杆上。
“212。”
背后传来气声。
鱼抒皱眉翻到212页，插图上的猪头瞪着两只有神的眼睛跟她对视。
随后是席湛夜的轻笑声。
顾呈翎吸了口气，“同学，不会的话就坐——”
“南方大陆的吸血鬼族群有两个阵营，分别是艾洛科家族和莫德里亚家族。”鱼抒终于翻到了。
“嗯，这是书上的内容。《纪元》是名作，虽然晦涩难懂，但是在A1班有三个同学都精读过并有所感悟，不知道你有没有自己的看法？”
鱼抒合上书，思考了几秒。
“我预习的时候有一点疑问。”
“哦？”
“纪元里说艾洛克家族和莫德里亚家族的隔阂是因为它们其实并非同宗同源，只是平时的行为轨迹高度重合，外形相似习惯相近，所以被人类统称为吸血鬼，艾洛克家族的长老拒绝承认与莫德里亚家族的亲缘关系，而研究表明他们确实不是一个物种。”
此刻教室里人们噤若寒蝉，顾呈翎眼光多了几分赞许，“不错，你的疑问呢？”
“斗争的爆发点是两个家族有人暗中通婚，并且产下了‘罪恶的果实’，自此私生子开始了逃亡之路。”鱼抒问，“我的疑问是，既然他们不是同一个物种，那么就会有生殖隔离，所以私生子是怎么来的？”
祁序原本放在纸张左侧的手蓦地收紧，无意识地把半张纸捏皱。
一个男生愣怔片刻，旋即发出巨大的狂笑声。
“噗，生殖隔离都来了。”
席湛夜侧头往后，曜石般的黑眸警告意味十足，唇齿微动，吐出一句“蠢货”。
他立即闭上了大嘴。
而顾呈翎仿佛感受到了极大的惊喜，他先是陷入了思忖，而后欣赏地鼓起掌，眸中似乎散发光亮，“你很让我意外，你的思路非常好。”
“不过这是文学作品，目前没有证据证明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故事，或许还有我不知道的前提条件没有阐明，所以我也只是提出一种可能。”鱼抒补充。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顾呈翎带着笑意凝视鱼抒，嘴角不受控制地颤动。
鱼抒莫名有些发冷，她缓了缓，镇定道：“鱼抒。”
“请坐吧。”
她抱着书坐下，顺脚把架在她凳子横杆上的脚往后一踢。
顾呈翎刚出教室，鱼抒的右肩就被人戳了戳。
她转头看着压在她肩上的金色钢笔挑眉，心想态度要好一点，出口的却是无比冰冷的“说”。
席湛夜把钢笔收回来，同样语气淡淡：“我要伸腿，接受不了的话可以不坐。”
鱼抒直觉得脑子里升起一股怒气，她半边身子转过去，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唇角翘起，“当然可以伸，但是我的腿有点毛病，会自动膝跳反射，不好意思啊。”
“自动膝跳反射？”
鱼抒点点头，“你再伸一下，我给你演示。”
席湛夜“呵”一笑，“你休学几天把脑子摔坏了？”
谁知下一秒鱼抒猛地凑近席湛夜，两眼充满探究，认真问他：“这么关心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好感？”
他措不及防被这么一瞪，呼吸滞住，隔绝她身上幽幽传来的淡花香味，然后嫌恶拉开跟她的距离，“做梦。”
“这么说，我们两个就没有一点可能吗？”鱼抒瞬间作委屈状。
“没有。”他斩钉截铁偏过头。
鱼抒坐正身子，“我知道了。”
那就不浪费时间了，至于系统那边，就说她已经竭尽全力了，席湛夜不喜欢她她有什么方法？总不能搞强制吧。
眼看鱼抒真的转回去继续写作业，席湛夜脸上温度渐渐退却，腾地起身走向教室后门。
鱼抒暗骂一句：“吵死了！就知道制造噪音！”
席湛夜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回想起昨天中午食堂的场景。冯娅栗甚至没惹她，她就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用力擒住对方，为什么他主动招惹，鱼抒反而还跟他假模假样告白？
他越想越混乱，他这是在干什么？幻想鱼抒能揪住他的衣领再狠狠训斥他么？
他难道是个变态？
席湛夜面对着阳台，大口呼气，烦躁地伸手解开校服扣子，随后侧身迈向走廊尽头。刚走两步，右臂被人一撞。
他低头看到一个有点面熟的女生。
闵宁宁还来不及捡撞散一地的资料，嘴上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席湛夜绕开地上的纸张就走，转眼迎面看到鱼抒拿着保温杯呆呆站在不远处。
他哼了声，昂首擦过她身侧。
鱼抒把保温杯放到走廊边，蹲下跟闵宁宁一起捡资料，无奈地问她：“学妹啊，你明明走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撞到席湛夜呢？”
闵宁宁手顿住，神色苦恼，“学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遇到学校的风云人物，再、再莫名其妙地闯祸。”
“我只想好好学习。”
“看来剧情是改变不了的…”鱼抒喃喃道。
“什么……剧情？”
“没什么，”鱼抒笑笑，把手里的资料递给闵宁宁，“那可能是席湛夜想引起你的注意，故意站在走廊等你撞他。”
“啊？”
闵宁宁垂眸，想了一会儿，突然握住鱼抒的手，“学姐，我能跟你说件事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跟他们都不一样。”
花园喷泉旁。
“这里人少，你说吧。”
“你休学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闵宁宁说，“我梦到好多我们学校的人，在梦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出现在我生活里每个角落，就像是……你刚才说的剧情一样，我的身体不听使唤，我好像被什么困住了。”
鱼抒沉默了，猛地灵光乍现。
她穿来的那个晚上，系统在她梦里说过这样的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个世界的真相，制止所有觉醒的可能。
“在梦里，我的未来一片黑暗，怎么都挣脱不出去，真的很可怕。在学校里我没有朋友，所以我只能跟你说了。”她手指绞动，”我看得出来，你人很好的，你帮了我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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