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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撒谎

三天前,张济突然来到客栈,要求见一面女儿。洛新柔本不想答应。

可是张济说自己命不久矣,只想在临死前看一眼亲生女儿,一眼就好。他还拿出了攒下的积蓄全部交给她,厚厚的一踏银票。

整整二十年,洛新柔对这抛妻弃女的男人早死了心,恨不得永世不再相见。如今,看着他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两鬓已呈斑白一片,岁月在那张曾经年轻张扬的脸上,一刀刀地无情刻画。

除了冷眼,洛新柔连一丝久别重逢的感慨都没有。当他把那沓银票搁到她眼前,冰冷的心被遥远的恨再度席卷。

洛新柔想到了女儿洛珈。想到当她发现女儿被丢在官亭湖畔一刻的勃然大怒,和悔恨。

“当初我就该带她走,而不是任由那个畜生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丢在涨潮的湖边自生自灭。”跪坐在地,以袖做帕,洛新柔慢慢拭去泪水、妆容,还有埋藏心底多年的怨念。

擦拭干净拢了衣袖,她目视前方,对上墨沉如水的眼眸,继续说道:“不告诉洛珈我就是她的母亲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和阿爹走散,母亲早亡。与其知道真相后带着绝望而生,不如抱着希望活下去,不是吗?”

季寒回答不了是或不是,她不是屏风后面那个忘了哭泣的女孩。所以,她只是回望着女孩的母亲,问了一句:“你说了什么,为何最后张济宁愿选择自尽,也不与女儿相认?”

洛新柔冷笑了声,道:“我告诉他,女儿马上就要嫁去汴京,那是高门大户的权贵人家。如果被人知道她有一个当仵作的父亲,以后不但抬不起头,还可能被休弃。”

“他信了?”

对于她脱口而出的疑问,洛新柔则古怪地瞥了一眼端坐着的男人,反问道:“为何不信?”

季寒挑眉,好奇只凭这样无凭无据的话,张仵作怎会被哄骗?

不过似乎不需要她开口,洛新柔已径直说了下去:“如果他还有一点为人父亲的良心,就该为女儿的前程着想。”

“再说,昨日他也亲眼看见你家主子,和珈儿一块入了后堂用膳。”

啊,难怪方才她那般看褚停云。季寒恍然,也难怪张仵作会信了,沅陵县衙与学子应极少数认不得常郡王的吧?

莫名地,感到一丝好笑。常郡王应也方知自己无意中被利用这件事吧?

季寒没去瞧褚停云的反应,因为洛新柔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更有趣。她在期待什么?又有什么可值得期待?

要知道,当自己提出找坠子的时候,她洛新柔愣是东拉西扯不接话,不正就表明了,张仵作临死都没说出褚停云的真实身份。

彼时,洛新柔还在衡量、取舍。

现在,眼下,即便洛新柔仍然不知褚停云的身份,但她还在奋力挣扎。

“小娘子生得好看,我的珈儿也不差。虽比不上汴京城那些个高门贵女,但也自小琴棋书画无一怠慢,吃穿用度都紧着她,给她最好的。”

脸色慢慢冷下,季寒眯了眯眼,一言不发地起身坐回位子。

“而且珈儿并未就此变得娇生惯养,反而越发地懂事,这家客栈里里外外的帮忙你们也是看见的不是吗?”

诚如她所言,季寒不否认起初对洛珈的印象确实不错。只是又何曾料到之后她的一举一动,会令人费思量呢?

“对珈儿有意的人家也不是没有,迟迟未婚配,无非出自我这个当娘的私心。我不求女儿将来荣华富贵,只愿她觅得佳婿一生平安顺遂。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难道要毁在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手上吗?”

季寒想起了郑之远。

“我告诉张济,他可以选择离开,就当从未来过,最好就此忘掉还有一个女儿。可他偏不?!”话语中依然有恨,身死魂消似乎都无法带走,“他说,他可以以死谢罪,以死证明,以死来偿还欠下的一切,只要能死前见女儿一面。”

“我答应了。他死了。”

她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知是回忆触动了心弦,还是在庆贺二十年之后仇怨终于得报。

季寒的脸色却越来越冷。

当听得洛新柔喘了大口气后,又继续道:“只可惜了那间上房,以后也没人敢住了。你说,他为什么要死在那呢?他死了还要跟我过不去不是吗?真是个天杀的烂人啊。”

无声叹息,盯着桌面许久,季寒终于抬眼,神色复杂地望向地上仿佛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女人。

“你撒谎。”

洛新柔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小娘子可以不信,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视线落在她腹前交握的双手,季寒正言厉色道,“明知他人有自尽的念头却不加以制止,还用条件撺掇交换,与谋杀何异?”

“是他要死。”洛新柔大声反驳,“如果这也能算在我头上,恕民妇承担不起。”

“你本就承担不起,”压下想拍桌子的冲动,季寒沉声道,“因为从头到尾,你自己心里清楚究竟有几句是真话。”

片刻的沉默后,洛新柔忽然嗤笑道:“原来是为他啊。”

这一刻,交握的双手放开,蜷着的背脊也慢慢挺直。她撑着地爬起,拍了拍沾到的灰尘,不屑的目光在对面二人之间来回打量。

洛新柔冷笑道:“两位也不必再套我话了。若要用我女儿之事继续相要挟,那就去报官吧。鱼死网破,我也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说完,就要往屏风后去。

“张济确实是自尽,但是是在你的撺掇之下……”

“我说了我没有!”勃然打断,怒目而睁,洛新柔直勾勾瞪着她,“你是不是有病,张济是死了可又与你何干?为什么纠缠着不肯放?为什么要在这浪费时间还不滚?”

门扉前,陌尘看了眼褚停云,然后停下。

只见季寒歪了歪脑袋,似在思索她的问题,接着平静道:“我没病。张济的死也确实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纠缠,只是有些问题不说明白过不去。”

面对洛新柔的愤然作色,她反倒冷静下来,“最后,如果你能说实话,我一会就滚。”

随之话音落下,有人敲门。

是逐风回来了,脏兮兮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一脸虬髯,被风吹散的碎发挡住了少年的眉眼。进屋后递给褚停云一张折了好几层的纸,什么都没说又匆匆离开。

洛新柔站着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褚停云手中那张纸,然而,他只是捏在指尖摩挲了一下,便推给了对面。

季寒没有动,淡淡一瞥后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

“洛新柔,还是不愿说实话吗?”

“无话可说。”想也不想地回答,洛新柔将视线从桌面移开。

明明在意,却还要假装不在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同你拐弯抹角了。”正襟危坐,虽是对她说,季寒却不愿再费力去探究她的心思,自顾自道,“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话中有诸多矛盾之处,所以我不认为张济悬梁自尽会是你说的那个原因。”

“没有,你不要再胡说八道。”

许是杯弓蛇影。在这将近一个的时辰里,洛新柔对于洛珈所说的大户人家、没有脾气性子软的“蔡”姓女使,完全地重新认识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状态。

“首先,你说张济将女儿独自抛弃在官亭湖,而那时正是河水涨潮,言下之意是想让我们相信要不是你,可能孩子已经没了。而当时张济在沅陵生活,请问,他若真不想要这个孩子,沅陵城中有护城河郊外有乱葬岗,直到十几年前出了西城门还是人迹罕至的深山林子,何苦专程送来邵县?”

“而据洛珈也说,你捡到她的时候的确是在官亭湖边。那么巧,那天你去那里做什么?别说这是母女连心,缘分巧合,我压根不会信。”

她想撕了那张不依不饶的嘴,可屋里两个男人虽沉默不语,却令人望而生畏,尤其是门口那个,手中剑至今未收入剑鞘。

“假设你非要这么说,那就产生了另一个问题,官亭湖的潮汐时间。据我所知近二十年官亭湖未发生过特大水害,它的枯水期在当年的十月至次年的春天,汛期则在四至六月,你只记得涨潮那估计就是夏天。夏天的话,潮汐一天两次,一次在卯时至辰时之间,另一次则在傍晚也就是酉时至戌时。”

秀眉微蹙,季寒疑问道:“张济将女儿丢在上工或者收工的时辰,难道除了你没有一个人经过那儿吗?而且,这两个时间洛掌柜不用做生意吗?”

衣袖下,洛新柔双手握拳,咬了咬牙回道:“过去那么久,谁记得那么清楚?就是上了官府衙门,二十年前的事,日子、地方的就算忘记亦或者说错了也很正常,难道这也能证明我说谎吗?”

唇角下压,又朝一侧慢慢勾起,直至藏不住那抹讽刺的微笑,“还以为母女重逢会刻骨铭心,原来洛掌柜也已经记不得具体的时间和地点。那就更奇怪了,洛珈对亲生母亲的印象停留在早亡,说明在她很小的时候你就离开了。可你声称捡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是自己的女儿。”

无视那张血色渐退的面容,季寒拢了拢衣袖,手肘搁在桌沿似认真思考着,道:“从婴孩到稚子,你又是如何认定她就是你的女儿?难道就从未怀疑过这孩子也许不是亲生的吗?还是说,自始至终你一直都知道她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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