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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别哭

眼下的郡公府,没一个主子入眠。

白日的短暂安定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痛苦,温郁离下午从昏迷中醒来,浑身上下痛得像被千万把尖刀凌迟,他咬紧牙关没有呻吟,牙齿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咬合声。

温夫人想进来看他,也被他颤抖着声音拒绝了。

自白师傅为他彻夜施针,也不过能减弱两分痛。

他清楚逼出蛊毒是种何等的痛,这个过程中,若总共十人,起码有九人会咬舌自尽,剩下一个大抵会活生生痛死——温郁离却一声不吭盯着房顶。

自白师傅几乎有些敬佩了,想了半晌,他道:“那小丫头今日下午来看你了。”

温郁离猛地转头看来。

自白师傅一见他的眼神便知他在想些什么,翻个白眼,翘起腿没好气道:“都快心疼死了,一点也没嫌弃,陪你坐了大半下午,下午那碗药都是她一勺勺给你喂进去的。“

温郁离没有回答,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一张嘴,就怕吐出的是惨叫。

他缓慢地呼气,好半晌,才道:“不要、让她、看见我。”

这几个字都花费了他积攒的所有气力,今日的他,只会比昨日更加狰狞可怖。

他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这番样子。

……

元将离今日巳时到了郡公府。

今日永安郡主没在,大抵是因为昨日哭晕了,被温夫人下令不准过来,丫鬟把她领进院中,便默默退了出去,她提着裙摆,直奔正屋。

她敲门进去,只觉得今日的火盆烧得格外旺,一下便热得冒汗。

自白师傅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提气叫道:“快过来!”

元将离越过屏风,床帐已被自白师傅掀开,她一眼便看见自白师傅比昨日憔悴许多的脸,脸色蜡黄,眼下青黑,像是一夜时间便老了十岁。

她脱下斗篷随意扔到椅子上,便快步走了过去。

她的手刚触到柔软的纱绸,就听到一道嘶哑急促的声音:“不要。”

她骤然停下动作,声音惊喜,“你醒了?”

自白师傅摸摸下巴上愈发乱糟糟的胡子,白了里面一眼,嘟囔道:“这小子不好意思呢,别管他,快进来,帮我按住他,他绷得太紧,我针都扎不进去了。”

他举着手里一根歪了的银针抱怨。

元将离迟疑一下,还是从掀开的床帐里钻了进去。

今日的针灸像是刚开始,才扎进去四五根针,他今日流的血更多了,但颜色没那么黑,变成了近乎紫红的颜色,她匆匆扫了眼他的身体,便看向他的脸。

温郁离仍是苍白,脸颊却潮红,因为痛出了太多汗,打湿了睫毛,眼睛湿漉漉的。

像是哭了一般,但元将离知道他没有。

他见元将离进来,一双湿润的眼无奈地望着她,看得人心又酸又软,张开嘴唇,还没说话,就听到自白师傅断然出声:“把他嘴捂上,不准开口。”

元将离当然没捂他的嘴,他不说话,眼睛却像是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你不该进来。

她摸了摸他汗湿的鬓发,小声道:“没关系。”

自白师傅举着银针,催促元将离坐下,“把他按住,让他放松。”

这个要求着实困难,人痛到极致时会不由自主地绷紧身体,元将离坐到床边,看着苍白虚弱的温郁离,忍不住问:“不能打晕吗?这样不就不会痛了吗?”

自白师傅翻个白眼,“你以为老朽没试过?他太痛了,痛得昏都昏不过去。”

元将离一怔,连昏都昏不过去,这得是多么强烈的痛楚。

她转头去看温郁离,却见他也看着她,眼睛带笑,微微弯着,却显得很勉强。

再一低头,看他暴露在外的上身和双臂,全因为用力而绷得死紧,青筋绽裂,在他白净光洁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狰狞,几乎要活生生跳出来似的。

“别笑了,”她说着,轻轻抓住他的手。

自白师傅本来叫她进来,只是想转移温郁离的注意力,免得他愈沉默愈痛。

眼下元将离握着他的手坐在一旁,明明什么也没做,却仿佛真有药效似的,他低头戳戳他腰腹处的肌肉,还真从原本的绷紧,变得稍微放松了些。

他心中纳罕,转头去拿新的银针,“你跟他说说话,但别让他开口。”

元将离绞尽脑汁,说了这辈子一口气说过最多的话。

“外面的雪下得比昨日还大,等你好了,我们可以去堆雪人。”

“你吃过冰糖葫芦没有?又酸又甜,我今日听到有小贩叫卖,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送来的石榴酒早都喝光了,好甜,还想跟你讨要些新的。”

元将离一向以为自己是冷静沉着的,可此时说着话,语无伦次,她甚至听出自己的声音颤抖,像是过了筛子一般,她努力控制,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最后她放弃控制,紧紧握住温郁离的右手,“你听到我说话没?”

温郁离目光柔软地望着她,忍着无时无刻不停歇的痛楚,朝她轻轻点头。

元将离的视野有点模糊。

她眨眨眼,滚烫的东西从眼眶滚落,砸在温郁离手背上,她拿手背用力抹了把眼睛,不管脸颊蹭上了他的血,这时候,哭腔终于忍不住泄露一点风声。

温郁离指尖抬了抬,想为她擦泪,却只能无力垂下,只能对着她歉意地笑。

“别哭,”他张口,无声道。

元将离也不想哭的,她向来觉得哭泣是无用的行为,她憋住一口气,忍了半天,才压抑住声音里的哭腔,转头问:“自白师傅,他今天的状况比昨日好吗?”

自白师傅低头扎针,面不改色答道:“不好不坏。”

光扎针就花了两刻钟功夫,自白师傅收针时,出了满头大汗。

今日温郁离的头上没有扎针,脸上干干净净的,就像他往常一样,自白师傅扫了一眼,拿袖子擦着脸上的汗走出床帐,“你给他抹抹脸吧,老朽得去院子里吹吹风。”

没有水盆,元将离四下看看,想要起身去找丫鬟要水,握着自己的手却骤然收紧。

她转头轻轻道:“我去要个水就回来。”

锢住自己的力道这才放松,元将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才掀开床帐出去。

房门被推开,他听到她跟丫鬟说话的声音,没一会儿,便是她轻盈急切的脚步声,她掀开床帐回来,清淡熟悉的香气重新包裹住他的鼻尖,有种袭人的温热。

水盆被放下,她大抵是用了自己的手帕,激起“哗啦啦”一阵响。

温热的手帕压在他的脸上,她动作很轻,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又为他擦了擦脖颈,这让他想起了山林里落难的那一夜,她也是这样的温和善良。

温郁离想要开口,却被她一把捂住嘴,“不准说话!”

温郁离眼睛弯了弯,不再开口。

元将离给他擦脸,发觉他又开始发烧,急忙唤自白师傅。

自白师傅急匆匆走进来,一看他的情形,又诊了脉,松口气,解释道:“这是好事,那蛊不甘心出来,现在被我的针和药一逼,冲得厉害,所以才让他发烧的。”

他掐指算了算:“再扎针半个时辰,他便能开口说话了。”

自白师傅说了这一句,便去隔壁补觉,他昨夜一夜未眠,如今老了,身子骨可撑不住。

元将离坐回床边,重新握回温郁离的手,发现他皮肤烫得厉害。

但温郁离似乎并不觉得热,相反,他微微发抖,牙齿打颤,好似受了冻一般,她从腰间香囊里拿出那块暖玉,伸长手臂,去摸他搭在床里侧的左手。

暖玉入手,他反应过来似的,骤然看向她,启唇便要开口。

“不是还给你,”元将离急忙道,“只是给你暖暖手,等你好了,还是要还给我的。”

温郁离重又平静下来,握紧了左手心的暖玉。

他嘴唇有些干,元将离端了杯茶水来,找了块干净帕子蘸上茶水,为他润了润唇,又叮嘱道:“接下来不准说话,不准笑,一动不许动,知不知道?”

温郁离连想点头的动作都被她压住了下巴,动弹不得,心中却忍不住微笑起来。

“闭上眼,睡吧,”元将离两手重新握住他的右手。

温郁离顺从地闭上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闹了一夜让他恨不得咬舌的痛,在她身边便乖顺起来,他呼吸渐慢,没过多久,便平稳安定起来。

元将离也闭上眼,趴在他床边睡着,她昨夜自从那场噩梦,醒了后便是睁眼到天明。

她是被自白师傅推门进来的声音吵醒的。

元将离松开温郁离的手,坐直身体,自白师傅一进纱帘便要说话,见到神态安宁呼吸绵长的温郁离,顿时挑了挑眉,对元将离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

自白师傅麻利地把银针依次拔下,便往外间去。

元将离也跟了上去。

她跟在自白师傅身后,忍不住询问:“您觉得,会怎么样?”

“不一定,”自白师傅摇头,他罕见的正经,沉声道:“昨日和今日不过是逼蛊排毒,等到明日,才是真正的要紧关头——若是虫子逼不出来,便功亏一篑。”

元将离脸色白了几分,说不出话来。

自白师傅见此,反倒安慰道:“你重情重义,为他担忧,他却不愿让你伤心。”

床帐轻轻地抖动一下。

元将离刚要说的话顿时抛在脑后,她快步跑向床帐,掀开纱绸,果然见到里面的温郁离睁开了眼,他似乎没那么痛了,手肘撑着微微坐起,低声地唤:“将离?”

“我在,”元将离急忙伸手,握住他的手。

温郁离循声看向她的方向,五指伸展,和她紧紧相握,这才放松下来似的重又躺下。

“怎么了?”元将离怕他是不舒服。

“无事,我只是想,有话同你说,”温郁离因为虚弱,声音又轻又低,说每个字都费劲力气似的慢,元将离耐心等着他说完,这才道:“你说。”

温郁离却又安静了下来。

元将离等了等,等不见他说话,心中奇怪,却见他吃力抬手,把那块暖玉递了过来。

她下意识接过,握在了手心中。

温郁离声音更低了。

“我听说,林身正,去将军府了,是不是?”他断断续续地说。

元将离怔住,“是,怎么了?”

温郁离指尖火热,却是烫得怪异,他感受到她手指的冰凉,不想开口,却不得不开口,“我知道,外面在说什么,若是我出事,将离,你——”

一只冰凉的手来不及放下暖玉,牢牢捂住了他的嘴。

明天又是周一了……希望我支棱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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