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嬴欢再次醒来，早已不知是何许时分。
视线昏暗朦胧，只能勉强看清全貌，似乎是间小型休息室。
低调奢华的内饰一眼不菲，名贵绿植、酒架、壁灯、皮质沙发、羊绒地毯，甚至还有一只草绿色的守宫在藤蔓中来回爬行穿梭… …
真壕。
她脑中飘过两个字。
这些真金白银堆出来的东西对嬴欢来说，除了晃眼外别无他用，她从床上艰难撑起身，摸向自己发胀的后脑勺。
嗒、嗒、嗒……
一股熟悉的压迫感从门外传来。
嬴欢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全身登时绷紧，双手下意识地攥住腿间的薄毯，盯向声音源头。
短促的敲门声响起，一道声音紧随其后：“你，醒了？”
原来是她那位名义上的“哥哥”。
心头的警惕顿时消散了几分，但嬴欢随即又皱起眉角。
难不成这里安了监控？不然他来得时机也太巧了一些吧？
嬴欢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扶着床头起身。
脚趾虚浮地踩在地毯上，周围除了壁灯的光亮再无其它光源，只好摸索着墙壁缓慢前进。
“咔嗒——”
试探性打开一道门缝，昏黄的光芒下，映入眼帘的是张才见过不久的脸。
两只眼睛像监控器下闪烁的红灯，他站在黑暗之中，身姿笔挺，犹如一堵无坚不摧的城墙。
嬴欢心一沉，眉头染上疲乏。
和这种人打交道真是累极了。
一副亘古冷淡的模样，仿佛世界上所有人都欠了他几百个亿似的。
他们间好像生来就磁场不合，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相看两厌。
门缝开得很小，少女只露出一双眼睛，毫不怯懦地与他对视。
相视片刻，男人率先垂下眸子，一阵窸窸窣窣的纸张摩擦声后，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
再抬眼时，只见他举着一份盖着公章的密令，声调平淡。
“这是你第二次被星际危机管理总局列入潜在危险名单，自求多福吧。”
嬴欢听完他话里的一大串名词不由得皱眉，叽里呱啦地说什么呢。
她直接扯过文件来回翻看。
入目的是繁复无比的公文，文字内容毫无营养。
嬴欢没什么耐心，直接翻到尾页，只见最底下一行写着——建议当局立即收容，以免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
简直就是胡扯八道。
嬴欢举起手里的几张破纸，神色认真：“这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没做。”
还有他为什么要说得像是她之前犯过什么滔天大罪似的，还第二次──
等等，什么时候有的第一次？嬴欢霎时僵在原地。
在脑海中迅速搜罗了一番，无果，基本能确定自己对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邬泽语言依旧精炼，看样子不愿多说一句废话：“字面意思。”
为打击近几十年来全星际多发频发的恐怖活动犯罪，“反叛者收容计划”于五年前正式启动，而邬泽则负责担任此计划的总指挥官。
当时正值新任联邦领导人上台，签署了多项针对“反叛者”的行政命令，期间议会还通过了著名的《精神安全法案》，成为少有的公开对抗反叛者的政府。
与此同时，多座医院设立精神值检测站，根据《精神安全法案》规定，所有公民在成年前应接受至少一次的精神值检查。
经过正规检查之后，精神值低于红线标准的公民，将会被录入“潜在威胁监控系统”，并依据严重程度面临着重标记、医疗行为干预、强制性隔离等一系列措施。
收容计划刚开始不久，一场浩浩荡荡的“清剿”行动席卷了整个诺亚星球。
那时候的嬴欢还是人畜无害的青少年，却因为精神值屡次跌破红线，被危机管理局以“医疗干预”的名义送往精神评估中心关了整整三个月。
最后还是邬泽顶着多方的压力，把她从那座人间炼狱里捞了出来。
但——他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抉择，也算为嬴欢日后加入白梦长廊埋下了伏笔。
嬴欢很“荣幸”地成为了法案通过后的第一批重点标记人员，也算是赶上了一种另类的时代风口。
虽然眼下的嬴欢失了忆，把过去的事情忘了个七七八八，但这不代表监控系统就会放过她。
再一次的全民精神值筛查后，印着她名字的潜在危险名单被例行送到了邬指挥官手上。
说不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一个没有异能只有蛮力的普通人竟能几番引起危机管理局的注意，可谓是全星际独一份的待遇了。
嬴欢攥紧手里的纸质文件，属实被他的冷漠和直白刺激到了。
什么劳什子指挥官，真是不讲理。
她明明就是个普通人啊！但凡长了眼睛的都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来吧？
透过狭窄的门缝，她淡淡扫了眼邬泽，破罐子破摔道：“你准备把我带去哪里，管理局？监狱？刑场？还是直接就地正法？”
浅唇轻微开合，男人帽檐下的冷眸寡淡至极。
“克里斯军事学校，你需要在那里接受更详细、更全面的检查。”
检查？
嬴欢后知后觉回忆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画面，好像是有人在给她抽血，抽着抽着突然两眼一黑……
那个白大褂叫什么来着，白魇？
“那位姓白的医生呢？”
他不是秦尔槐叫来给她检查的吗？为什么还要专门跑一趟军校？
“你晕倒后不省人事，检查无法继续。白魇还有不少急事需要处理，没时间等你慢慢睡醒。”
邬泽难得有耐心继续解释，只不过语气中的冷淡一点也没掩饰。
“哦……”嬴欢浅应了一声，想要趁热打铁再多问几个问题。
在脑中快速地思虑了一番，她继续询问道：“你说的那个所谓的‘精神值’，有什么具体意义吗？”
自己的精神状态虽然谈不上好，但也至少算得上是正常吧？可他们好像都把这东西看得很重要。
嬴欢摸不准这些人的想法，只能试探性问一问。
然而，她的优先级显然在眼前这男人的心中不是很高。
“我的时间不是用来浪费在你这些问题上的。”
被问得厌蠢症快要发作的联邦少将头也不回地转身，忽然一顿。
“对了——不要靠近水竹，会咬人。”他没有耐心地丢下一句无由头的话。
什么竹？竹子会咬人？
嬴欢原地宕机了几秒，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后，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水竹”是什么东西。
她看向舷窗旁边的饲养箱，水竹正安安静静地在它的树枝上睡觉。
原来他喜欢养爬行动物？有意思。
反正待着也是无聊，她倒要看看这小家伙到底有什么魔力。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忤逆邬泽的命令，她就感觉浑身畅快，连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小家伙睡得安稳，尾巴蜷缩着。浑身翠绿，像一条小珍珠蛇。
“你好。”嬴欢上来就戳了戳它的脑袋。
软软的脚蹼搭在她的手指上，对于突然而来的陌生气味小家伙显得十分排斥，眼睛睁得大大的，差点儿就要跳起来咬她。
“眼睛还挺大。”她勾了勾它的下巴。
那双竖纹瞳孔紧紧盯着面前放肆的女人，威胁般地张开嘴。
“水、竹。”嬴欢默默品鉴着这个名字，心想，不会是邬泽亲自给它取的吧？有一说一，还挺有品位的。
如果是她的话，恐怕只有“小青”、“小绿”这种名字能够供它选择。
不过让人属实没想到的是，像邬泽这种“人型机器”竟然还会养宠物？她还以为他会和工作待一辈子呢。
毕竟他可比守宫更像冷血动物。
“尤拉？”
【我在。】
“你参加工作几年了？”
【……】还真是叫它出来闲聊啊？
【自我诞生的那一天起，一共7124天。】
“你出生就跟着我了？”
【……】它沉默了半晌。
【不，在你之前我还有过一任宿主……不过她实在太善良了，以至于在一次任务中为了大局而选择了牺牲自我。】尤拉的语气出奇地平静。
“那她一定很厉害吧？”
手指轻轻摆弄着浓绿的叶片，嬴欢颇为认真地问它。
尤拉鲜少地有些安静，它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斟酌用词道：【如果是按照「克里斯评分标准」来进行对比的话，那确实如此，至少她还是个精神健康的正常人。】
嬴欢忽视其中对自己的打趣，捕捉到了更有用的信息。
“你说的不会是‘克里斯军事学校’的那个克里斯吧？”
【猜的没错，克里斯军校正是以她的家族姓氏而命名。她的祖辈是闻名星际的战争英雄，家族成员世代从军，为培养更多优秀人才，克里斯家族捐资创立了这所学校。】
尤拉边搜揽着资料，边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克里斯女士本人则是业界内德高望重的精神病学家，亲自规定了一系列有关“精神值”的评分标准，这份标准被当成星际通用准则沿用至今。】
听完它的简短介绍后，嬴欢打心底里生出几分敬仰。
“如果可以，真想和她面对面聊聊天。在她的眼中，我会不会是一只可怕的怪物？”
她漫游天际地想着，仰身躺倒在自己最初醒来的那张床上。
【克里斯女士年事已高，很少在外界露面，不过如果你考进克里斯军校的话，说不定有极小概率能够接触到克里斯本人哦~】
嘁。
说得简单……
嬴欢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
她忽然扭过头，茫茫黑暗中，她看不到窗外景色如何，甚至也感觉不到浮空器的飞行速度。
展开手掌，用指腹轻轻抚过质感柔软的枕头，舒服得像陷入云朵之中。
毫无疑问，她要面对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有太多的地方在等待着她抵达。
尽管继续向前走吧，嬴欢。
她冷静地告诫自己，没有比失去记忆还糟糕的事了。
“路才刚刚开始──”
听到少女那声轻微的呓语，空间里的系统难得开始悲情起来，电子屏幕挤出两滴“眼泪”。
唉……这和“死神”根本一点儿不沾边嘛！
那个曾经让人闻风丧胆、叱咤风云的001竟然变成了一个脑袋空空的弱鸡！
她之前的口头禅不都是“你不配”、“关我什么事”还有“滚远点儿”之类的吗！
虽然中二了些，但好歹还有些活人味！
啊——老天奶！把我一拳锤爆世界的主人还回来！
“闭嘴，你的心声吵到我了。”她的脸埋在玩偶抱枕中，眉眼间隐隐藏着烦躁。
【那咋了！就吵你，就吵你！】
啧。
嬴欢不明白那些人还有这弱智系统对她哪来的这么多光环和滤镜，搞得她好像得了什么阿尔兹海默症，全身瘫痪、口齿不清了一样。
不就是失个忆吗？她又不是死了！
*
克里斯军校，枪械训练场。
今天依旧是累成狗的一天，为了逃避麻烦又繁琐的军事理论课，人们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训练场。
枪械、重装机甲、全息模拟战场……这些才是真正属于少年们的浪漫！
眼下，枪械专项区聚集了一群慕名前来观摩学习的少女少男。
他们的心跳逐渐加快，不为别的，正是因为射击点位上那个俯首组装枪支的男人。
他熟练地将一支老式手枪完成组装，拉动套筒。
“砰！砰砰！”
三声枪响，全部命中。
“哇……”
“好帅！不愧是岑神！”
紧接着又是六声枪响，再接着又是两声，直到一个弹匣打完，无一发脱靶。
他快速更换弹匣，目光平淡，仿佛处于无人之境。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枪响，子弹全部射出，一气呵成。
随着计分器不断发出提示音，人们再次惊叹：“我嘞个乖乖，又是全部命中靶心！”
这可是超高速移动靶！这还是正常人吗？
最后一个弹匣打完，男人一手摘下耳罩，看着计分器上的数字，唇瓣上扬了两个像素点。
尽管是在笑，却仍给人一股若即若离的距离感。
“岑神是不是笑了？他竟然在笑！”
“看来岑神今天手感不错。”
“快快快，有没有猛女猛男敢上去和岑神pk的？我摄影机都架好了！”一个胸口挂着新闻社团胸牌的女生大声喊道。
“拉倒吧，自己几斤几两我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课程全A、体能第一、颜值超高、身材超好……怎么每个年龄段都要有这种小说主角的出现啊！
见没人敢上去和岑神搭话，举着摄像机的女生心一沉，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收音设备怼在了男人的嘴巴上。
“岑之渊同学，请问你这么厉害是因为被别人伤害过吗？”
看戏中的人：……
岑之渊：……
全场沉默。
岑之渊直接忽略她向人群之外走去。
“等等等等！我换个问题！或者你给我签个名也行啊！不然我的社团作业就泡汤啦！”
岑之渊摇了摇头，边走边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不会回答无意义的问题，也不会给任何人签名。”
接着，似乎又怕被在场的人们继续缠上自己，继续补充了一句。
“我男友会吃醋的……他脾气一向不怎么好，为了安全起见，麻烦各位不要再纠缠了。”
他垂了垂眼睫，逆着人群向专属的休息席位走去。
等等……什么？
现场一阵唏嘘，刚刚那一秒的岑之渊是被夺舍了吗？！
“什么嘛，原来已经有男朋友了。”
“啊啊啊，岑神已经被人拿下了？到底是哪位神仙，能不能出来让我一睹为快！”
“等等，男、男朋友？”女生差点儿连相机都没拿稳，精确无比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
“是哦，男朋友？！我没听错吧？！”
空气静寂了几秒，人群顿时爆发。
“我去，没看出来啊！原来岑神好这口！”
“我天，是我疯了还是岑之渊疯了！”
“他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的？”男生之间彼此讨论起来。
“肯定是下面的，还用问？”
而女生们的关注点则不太一样，“嘶，你说他的枪法是不是和那位有点儿像？”
她们彼此看了眼，心领神会道：“难道你也觉得？”
“哪位啊？”一个男生受不了男人们无聊透顶的八卦之魂，转身投入女生们的讨论。
“啧，就是那位。”一女生扬扬头。
男生看了看空气，“？”
显然他没对上她们的脑电波。
“嗨呀，她说的是‘第一死神’啦。”另一个好心的女生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哦——”男生眼睛一亮，终于get到其中的妙处。
“第一死神”这个外号在全星际几乎无人不晓，女男老少没有一个没听说过这名号的。
那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位以「肃清者」身份获得星际最高荣誉徽章的大佬！不，巨佬！
如果想要了解肃清者，那就不得不提到肃清者的大本营──白梦长廊。
白梦长廊是全星际规模最大的危机处理协会，由多个星球政府联合组建，其目的是清扫一切星际反叛者与任何意义上的星际危机。
「肃清者」一词也正是由协会规定而来，入会者只有获取一定积分后才能正式加入白梦长廊，成为正式会员。
肃清者是站在代表能力的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而“第一死神”则是顶尖中的顶尖，能力者中的能力者，天才中的天才。
他们总是在刀尖上战斗，游走于生与死的界限，可谓是用生命进行一场盛大的豪赌。
也正是这种骑士精神，让克里斯的每个人都以成为“肃清者”为终极目标。
人们口中的“第一死神”在白梦长廊的代号是「001」，曾一度霸占天梯榜榜首，然而其真实身份成迷，行踪无定。
毫无疑问，001是全克里斯人心中的无冕之王。
富有正义感的同时又兼备极致的人格魅力，再加上一些小小的神秘感加成，对其真实身份的讨论度一直居高不下，其相关词条的关注人数常年位居榜单第一。
放眼克里斯，没有人会不敬仰001，就连学院广场的荣誉之墙上都珍藏着001曾用来缉捕反叛者的银色子弹，每天慕名前来观赏的人不计其数。
男生这边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像一群闻到肉腥味的哈巴狗。
“难不成——岑神口中的男朋友其实就是001？”
此话引起一片吐槽。
“不是吧哥们……他们不是纯宿敌吗！当年赛场上那件事闹得多大呀！”男生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001可是给了他一枪！”
谁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早有渊源，几年前的某场年终积分赛，001在休息室里差点误杀了同为选手的岑之渊。
由于事故调查报告至今未公布，当时的真实情况也就此成为了一个疑团。
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001最后被赛事委员会永久性禁赛，风波才渐渐平息下去。
“可是赛后岑神也发表谅解声明了呀！”
“受害者爱上加害者，天呐……更好磕了！”小男生冒出了星星眼。
“好磕你大爷啊？！还有没有人道了！”
*
“嘶，我怎么记得001的账号性别填的好像是男生来着。”说着，一个动手能力强的女同学立马打开随身终端，登入白梦长廊的官网，查看过往每一期的天梯榜。
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001已经很久没有参与天梯榜了，所以她费了些功夫才找到想要的榜单。
果然，在默认的灰白头像下方，“性别男”三个字闯入了她们的视野。
她们彼此看了看，心领神会。
岑神和001……虽然有些背德，但这种可能性不说百分百也至少有百分之七八十吧。
毕竟这里的人都是出了名的慕强狂，主打一个能力至上，能让岑之渊这个天之骄子肝脑涂地、守身如玉的人可不就只有那位了！
“那我真的会嫉妒到想杀了他……”男生表情扭曲道。
其中的“他”指的是岑之渊。
被人们激烈讨论的少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拧开杯盖，水滴从喉结缓缓下落。
望着蔚蓝无云的天空，风从训练服表面刮过，他却并未感觉到一丝放松。
打开通讯器，置顶的联系人仍未有任何回音。
他翻看着自己发送的几百条消息通通石沉大海，秀气的眉毛微不可察地向下垂落。
“你……还在执行任务吗？”他敲下一行字，又反反复复地删除。
“我……我很想你。”再次删除。
“[图片]伤口已经愈合了，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点击发送。
**白梦长廊提醒您──**
**您所发送的用户自上次登录已过124天**
**是否设置上线提醒？**
原来已经这么久没上线了吗？
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岑之渊的指尖在屏幕上停滞了几秒。
他点下“确认”。
指尖向上滑动，岑之渊查看着001留下最后几条消息。
【岑】：如果在生活中总被骚扰怎么办？你平时也会有这种烦恼吗？
【001本人】：第一个问题——简单，像我一样，只存在于网络中就好了。
【001本人】：至于第二个问题——那些人还没资格成为我的烦恼。
【岑】：可是，如果我无法逃避现实呢？
【001本人】：嗯，我想想……
【001本人】：那就捏造出一个不存在的男友或者女友，描述得越惊世骇俗越好，那些烦人的粉丝准保离你远远的。
【001本人】：[震惊！超雄男友误会女友哥哥是小三，当街暴打！点此链接前往APP查看全文>>]
【001本人】：[狗血现场！暴躁老姐为女爱豆线下打榜，竟与男粉丝互相争抢正宫位置！点此链接前往APP查看全文>>]
【001本人】：[狠人！女友夸男闺蜜暖心，男友当场掀桌，保安拉都拉不住！点此链接前往APP查看全文>>]
【001本人】：供你参考。
虽然又蠢又土，但胜在实用。
他仰望着蓝天中连绵起伏的云朵，双臂自然地向后搭在椅子靠背上。
微风袭来。
秋日的凉爽气息将发丝吹得略微凌乱，扫过细密的睫毛，带来阵阵惹人的痒意。
一阵有序的阴影划过天空，是一群鸟儿正成群结队地朝向东飞去，叫声凄厉。
他一眼认出了那种鸟类──曜雀。
曜雀终生都在寻找它们梦中的栖息地，迁移距离遥远而不可望，海面、陡崖、峡谷、盐地、森林……
岑之渊看着它们飞行的轨迹，手指不经意地触碰着胸口已经愈合的弹孔。
指尖下方距离心脏只有五公分，周围至今还有数十块弹片的残留──这是那个人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
这里提前解释一下，性别男是因为嬴欢注册账号时忘记填写性别了，导致系统默认设定为男的了（怒.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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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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