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自己房间，扶姬关好门后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对于傅蔺江他们来说已经过了七天，但对于卫苍衍和他，尤其是连昏过去都没有的他来说，从越川县到现在好像还是同一天。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落进饿鬼道又落进思源海，总感觉身上不太干净。
衣服全都扔在客厅沙发，扶姬进浴室，打开淋浴等水热，眼神不经意间扫过镜子，忽地他的眼神顿住，背对洗漱台大镜子扭头看。
他的后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刺青，在他左腰窝盘，蜿蜒的刺青像一条河流又似一条蛇爬动。
定睛一看，却是像蛇更多，蛇周边还有繁复的花纹和象形文字，共同构成一个圆形图腾。
“这是太河的标记，每一个通过思源海考验的人都能拥有这个标记，在很久很久之前，这是勇者的象征。”
脑中再次响起那道声音，这次扶姬没有忽略，听进去了，却也没有回应。
声音蛊惑他：“你就不想知道这个标记有什么作用……或者副作用吗？”
水热了，扶姬淋湿自己后用沐浴露上上下下搓了一遍，又将长发洗了。
久久没得到好奇的回应，声音似乎有些无奈，“好吧，越长大越不好玩了，直接告诉你，如果是神陨前那些虚伪的神会很喜欢拥有这个标志的人类和精怪，这代表他们是意志坚定的人，不会轻易被蛊惑，某些古老传承就喜欢找有太河印的弟子。不过现在嘛……毫无用处了。”
祂说到最后声音中透出幸灾乐祸。
众神璀璨的时代已经过去，太河干枯只留下一片思源海坠入饿鬼道。
神陨前每年进太河的修士数不胜数，最后能出来的寥寥无几，曾经这个太河印承载了多少荣誉，现在已经过去。
灵魂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不知道是遗憾逝去的时代，还是那个时代的自己。
扶姬垂眸，用浴巾将身上和头发擦干。
他不喜欢用电吹风，因为麻烦，而且他的头发很长，全部吹干需要很久时间，他有更快的办法。
他往外走，随着他的步伐，身上忽然冒出阵阵白雾，仔细看原来是他头发上的水被蒸发。
等走到沙发前，他已经用气场把自己头发烘干了。
从包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却发现因为上一间酒店没有洗烘的服务，他们赶路又急，他那套T恤牛仔裤是前一天……八天前穿过的。
嗯，包里还有一条白裙子和一条跳舞穿的亮片短裙。
卫苍衍九点准时敲响扶姬的房门，扶姬走过去开门。
“扶姬……？”卫苍衍的话打了个转忽然顿住，看着扶姬的眼神有些闪躲，似是不敢直视，他疑惑问，“今晚你要去墓地吗？”
这小白裙不是扶姬钓鬼的专属皮肤吗。
扶姬摇摇头，出门反手将门关上，和卫苍衍一起走到电梯处。
卫苍衍脑子转了一圈，很快就想到了为什么，心中埋怨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一边立马拿出手机浏览同城的男装店。
他低头时刚好看见扶姬帆布鞋上还有饿鬼道留下的血迹，鬼魂在人道无形，但在饿鬼道地狱道却会显现实体，他们的痛苦是真实的，血液也是真实的。
两人下到三楼餐厅，这家酒店的养生夜宵很出名，餐厅中人不少，扶姬和卫苍衍两人走出电梯，瞬间就吸引了众多目光，扶姬女装的时候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个男人，见一男一女的组合，众人都以为这是一对情侣，很多人遗憾地收回视线，但也有很多目光仍旧停留在两人身上。
卫苍衍直接带扶姬去了预订的露台包间，说是包间，但是是露天阳台，华灯初上，晚风正好。
服务员把夜宵所有餐点都上了一份，一张大圆桌摆得满满当当，虽然不认为两位客人能吃完所有东西，但完全没有任何异议。
住在五星级酒店套房的人是不会在乎浪费，他们只在乎自己的体验感，同样的服务员也拥有极高的素质和服务意识。
服务员微笑退出包间，扶姬从面前的银耳莲子汤开始喝。
卫苍衍面前也有一碗小吊梨汤，他慢慢喝，一边温柔地注视扶姬。
扶姬吃东西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脸颊会微微鼓起，很可爱。
一个小时之后，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卫苍衍叫服务员进来把桌上的餐盘都撤下去，才开始进入正题。
“扶姬，我小腹多了一个蛇状刺青，你有没有？”卫苍衍看着扶姬问。
扶姬点头：“有，祂说是太河印，从思源海走出来的人都有，没什么用。”
卫苍衍点头，“这样啊。”
他又从荷包中掏出一块儿蓝色石头，递给扶姬。这是白天察渊手上的那块，在察渊消失后掉落在太平间，卫苍衍捡回来了。
扶姬接过，这块碎片入手冰冷如同玉石的质感，但从没有玉石能有如此清透的蓝，透明度介于玉和玻璃之间。
他抚摸后抿唇肯定：“是太河盘外盘的一部分。”
果然，卫苍衍点头，因为太河盘内盘是黑色，先入为主就会认为外盘也是黑色，但外盘竟然是思源海海水的颜色，那倒推难道太河是黑色……
扶姬反复把玩手中残片，感觉到上面和太河盘相同的气息，心情终于有了一点起伏，他找了几年终于找到了，即使只是残片，但总算有了进展。
卫苍衍感觉到扶姬的情绪，心下微松，也有一种开心的感觉油然而生，然后自己先愣了一下，他竟然会因为扶姬的喜悦而喜悦。
大抵是叶苍的感情影响了他，还有……扶姬本身就很让人心疼。饿鬼道中卫符对叶苍总有一份怜惜，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他温和地看着扶姬，和他复盘：“根据察渊口述，这次饿鬼道明显是有人算计你，你有头绪吗？”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卫苍衍已经知道，扶姬是很简单的人，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不过这样的人真得罪人也是不自知的。
果然，扶姬摇头，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而得罪他的人他都处理了。
卫苍衍点头，继续道：“既然不知道就算了，不过我总感觉这次饿鬼道没那么简单，以后还是要多防范。”
这次是饿鬼道，下次要是掉进地狱道或者修罗道那才真的完蛋。
卫苍衍思考过，要是他不在扶姬身边，扶姬一个人掉进饿鬼道存活的概率，扶姬是很强，可源源不断的饿鬼见到新鲜血肉是不知疲惫和恐惧的，如果扶姬力竭还没有找到思源海，那情况会很危急。
不过扶姬身体内有邪神，邪神会帮他吗，还是他希望扶姬主动和他借力量，借此进一步控制扶姬，就像梦中叶苍一步一步迈向深渊，这么看来邪神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
如果扶姬受伤或者死亡，那最后的受益者是谁？
卫苍衍毫无头绪，他手头上的线索太少，而这次饿鬼道事件，他总感觉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提动他们所有人，牵引他们走向被安排好的剧本。
扶姬点头应下，想起从思源海出来后卫苍衍的护体金光，问：“你能掌控你的先天护体了？”
“是。”卫苍衍干脆点头，“梦里……学了很多东西，有些我现在还能用。”
那是过于真实的梦，梦中他学到的所有心法和招式、风水布局都是真的，是扶姬学过的，大多数都要灵力，他现在没有灵力自然不能用，但有些不用灵力或者只需要微弱灵力的小手段和一些心法他都能使用。
原本他学习风水堪舆只觉得晦涩难懂，现在却有种被一甲子功力醍醐灌顶的感觉。
扶姬看着卫苍衍直言：“你的护体金光出问题了。”
迟疑一下组织形容词，他又道：“破了。”
卫苍衍懂他的意思：“确实，出思源海后我自己也感受到了。”
如果说在进思源海之前他的护体金光是密不透风的一堵墙，出思源海后墙上多了一些裂缝，裂缝不大，也不影响使用，但改变不了完璧有缺的事实。
他面上露出一点不好意思：“大概是……在梦里做了太多坏事，我道心有缺。”
虽然他每天灵力增长跟挤牙膏似的，但认真来说他真是玄门之人，杀孽太多自然有影响。
扶姬却皱了皱眉：“梦里是假的。”
梦里一切都是思源海捏造，捏造的事物怎会影响一个人真实的命数。
虽然他不算命，但梦境后卫苍衍身上的感觉变了些，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卫苍衍却不纠结这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没关系。”
这改变目前并没有影响到他，而且他也无法阻止或者逆转这种变化。
扶姬无言，两人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便各自回房睡了。
梦里出来后，虽然两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坦坦荡荡提起梦里，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相处不如之前自然，双方都在刻意回避一些东西。
第二天早上，傅蔺江看着一如既往面无表情面色苍白的扶姬，他身上竟然换了一套纪梵希的新款衬衫牛仔裤，很显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的审美。
不过新衣服也没能修饰扶姬的苍白病气，总感觉脸色比前两天更不好看。
卫苍衍更是，眼睛下挂上了一点青黑，不甚明显，但傅蔺江可谓大吃一惊，这可是卫苍衍，心大到能够装下地球的卫苍衍，这样子竟然是失眠了？
“地球要毁灭了？饿鬼道跑出来一个超级boss？特事局要完蛋了？”傅蔺江致命三连问卫苍衍。
卫苍衍和扶姬打完招呼才看向损友：“我青春期返场。”
傅蔺江恍然大悟，怀春了。
孩子长大了！爸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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