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内，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内昂贵的黑胡桃木家具映照得熠熠生辉，却驱不散顾知微眉宇间凝结的凝重。宽大的办公桌上，关于与厉寒渊会面的行程安排静静地躺着。
新任形象顾问赵玥，一位以审慎和专业著称的资深顾问，正站在休息室的衣架旁，手里拿着一套藕荷色的香奈儿软昵套裙，轻声建议：“顾总，厉先生出身传统世家，据说偏好温婉娴静的女性气质。这套裙装色调柔和，剪裁优雅，能很好地衬托您的女性魅力，或许能更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
顾知微的目光掠过那套确实精致柔美的裙装，未作停留，径直走向另一边，指尖划过一套Armani的铅灰色丝绒吸烟装。线条利落，肩部处理得干脆有力，搭配同色系的丝质衬衫，整体色调沉静，却于细节处透出不容忽视的锋芒。
“就这套。”她语气不容置疑，拿起那套吸烟装，走向后面的休息室。
温婉娴静？那从来不是她顾知微的标签，更不是她用来取悦谈判对手的武器。她要让厉寒渊看到的，是一个平等的、甚至需要他仰视的合作者，而非一个可以轻易拿捏的联姻对象。
“顾总，厉寒渊那边的安保守则和‘清漪会所’的平面图……”王助理适时递上平板。
顾知微快速浏览，指尖在“听雪”茶室的位置点了点，语气平淡：“我们的人在外围即可。过度防备，反而显得我心虚，落了下乘。”
“清漪会所”仿佛与世隔绝，湖面氤氲的水汽为它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穿过月洞门，步入“听雪”茶室，檀香袅袅，厉寒渊已静候其中。
他起身，微笑，为她拉椅，动作流畅优雅，无可挑剔。“顾小姐，冒昧相约。”
“厉总客气。”顾知微落座，挺括的西装面料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姿态无可挑剔，目光平静如水。
寒暄过后，厉寒渊切入正题，谈论两家合作前景，语气平和却自带不容置疑的强势。顾知微偶尔附和，心思电转。
话题不可避免地滑向“稳定”。厉寒渊放下茶盏，声音温和却带着锋刃：“我听说，顾小姐近来与城西那家名为‘雾色’的会所，似乎有些不必要的牵扯？”
顾知微端坐不动，连睫毛都未曾颤动。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若是因为一些无足轻重的人或事，影响了清誉，波及合作，就太不值得了。如果顾小姐觉得不便处理，或许……我可以代劳？”
空气凝滞。代劳？清理掉沈野？顾知微心底冷笑，面上却缓缓抬起眼，眸色清冽如寒潭。
“厉总的消息，果然灵通。”她语气平稳，带着一丝讥诮，“不过，关于‘麻烦’的定义，我们似乎不同。”
厉寒渊挑眉。
“在我看来，”顾知微语速放缓，字字清晰，“一段建立在欺骗基础上的关系，才是真正不稳定的‘麻烦’。比如，一边与他人谈婚论嫁，一边却在安置情人，甚至……连继承人都已备下。”
“咔。”极轻微的一声，是厉寒渊指尖划过紫砂壶盖的边缘。他脸上的温文面具瞬间僵硬，眼底阴鸷翻涌，虽极力压制，但那瞬间的失态已被顾知微精准捕捉。
死寂弥漫。
数秒后，厉寒渊低笑出声，冰冷彻骨：“顾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彼此彼此。”顾知微淡然，“我喜欢明码标价。联姻是合作，合作需要坦诚和彼此的……尊重。厉总觉得呢？”
她将“尊重”二字，微微加重。
厉寒渊深深凝视她，目光如鹰隼，仿佛要重新将她剖析一遍。“当然。”他最终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顾小姐说得对，合作，确实需要‘坦诚’。”
接下来的谈话在表面的平静与内里的紧绷中草草结束。顾知微适时告辞，厉寒渊起身相送，目光深沉难测。
走出“听雪”，穿过幽静回廊，顾知微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来自身后的、冰冷而玩味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背上，在她走出回廊的全程，未曾移开。她知道，那是厉寒渊在审视，在衡量，或许……也在重新规划。
坐进等候的座驾，顾知微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与厉寒渊的交锋，如同在钢丝上行走，每一句都暗藏机锋，耗神费力。
回到顾氏大厦，她立刻召集团队，部署对厉寒渊的进一步评估和反制措施。高强度的工作暂时压下了与厉寒渊周旋带来的疲惫与紧绷。
直到窗外天际线被晚霞染红，她才得以喘息。拿过手机，她直接点开了与沈野的私人聊天窗口。脑海中闪过的是他舞动时充满张力的身体，是泥塑馆里他专注的侧脸，是那种纯粹的、不掺杂利益算计的吸引力。
她需要一些东西来平衡，来释放这种压力。一些直接的、不需要耗费心力的东西。
她直接发去一条：
【晚上过来。】
几乎是在信息发出的瞬间，对话界面顶端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好。】只有一个字，却回复得极快，后面跟了一个表示“收到”的简洁手势表情。
【需要我带什么吗？】沈野紧接着又问，语气自然，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体贴。
顾知微指尖微顿，回了两个字：
【带你。】
屏幕那头的沈野，看着这两个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打下这两个字时，那副清冷又带着命令式的、让人心痒难耐的模样。
【明白。】他回复，附上了一个燃烧的火焰表情。
晚上八点半，一家位于老城区、顾氏旗下的精品连锁酒店套房内。
沈野先到一步。他同样刚沐浴过的样子，头发微湿，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V领针织衫，锁骨若隐若现，身上带着清爽的沐浴露气息，与他平日舞台上的浓烈张扬不同，有种居家的、却又暗藏危险的性感。
顾知微刷卡进门，她换下了那身挺括的吸烟装，穿着一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外罩一件宽松的米色风衣，卸去了职场上的凌厉，却依旧带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他迎上来，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直接而炽热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带着温度的手，缓缓抚过她的轮廓。很自然地接过她脱下的风衣挂好。
“累了？”他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磁性的沙哑，手指已经搭上她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
顾知微闭上眼，享受着他恰到好处的服务。他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她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嗯。”她慵懒地应了一声。
“那我帮你好好松解一下。”沈野的声音贴得更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他的手法确实专业，知道如何缓解紧绷的肌肉。但很快，那按摩就变了味。
他的指尖开始带着挑逗的意味，顺着她脊柱的线条缓缓下滑，停留在腰窝处暧昧地打转。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
“今天见到那个难缠的雇主了？”他低声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只有贴近的体温在无声诉说存在感。他依旧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她保姆身份”的认知。
顾知微没有睁眼，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算是回答。
“让你这么紧绷……”沈野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声音含混，“别想他了。”
他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她，手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热，稳稳地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将她的身体更紧地压向自己，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和灼人的温度。
“今晚，只想着我，感受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的魔力，是直白的邀请，是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换。
顾知微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偏过头，用自己的唇，精准地捕获了他近在咫尺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
一个多小时后，顾知微先行离开酒店，返回顾氏老宅。沈野依循着“不能暴露她、不能给她添麻烦”的准则，刻意停留了半小时才退房离开。
他走出酒店，夜风微凉，吹散了他身上些许暧昧的气息。他站在街边，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越过城市的霓虹，遥遥望向城西那片象征着顶级权贵、林木掩映的庄园区——那是顾氏老宅的方向，也是他心知她每晚必须回去的“主家”。
他根本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栋建筑，哪一扇窗，但这并不妨碍他向着那个她所在的方向，痴痴地凝望。脸上身体餍足后的松弛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忧虑取代，为她在那个复杂环境里的处境，也为这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摇摇欲坠的亲密。
而在街角更深的阴影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蛰伏的兽，静静停泊。车内，康括的目光穿透夜色，先是在沈野那充满眷恋与担忧的侧脸上停留片刻，继而也抬起，循着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向了顾氏老宅庄园深处，那扇他确切知道属于顾知微的、此刻或许已然亮起的窗户。他面无表情，唯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随即，他默然启动了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车流，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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