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苛俯下身，将她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阴郁幽黑的眼盯住她：“那选谁？湛又寒？”
静默几秒，明雾猛拍他的手：“你松手，松手！要被你掐青了。”
他卸了力道，却没有彻底放开，拇指在她下巴的皮肤上擦过。
他低低笑了：“你想选谁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不允许，你就没有选择，只能选我。”
明雾感觉下巴有点疼，估计真青了。倒不是她容易受伤，实在是湛苛刚才手劲太大，跟要把骨头直接捏碎一样。
见她不说话，他着了魔似的，强调：“你只能选我。”
“那个，”明雾弱弱开口，“我说错了，我跟沈苏瑶的选择不完全一致，我跟你弟完全不认识，我连他长相都没太记住，绝无非分之想哈。”
湛苛慢慢松开手：“他给不了你什么，而我可以，你确实没必要记住他。”
“你放心，不会阻碍你白月光的爱情路。”主要是没有对手戏，没必要接触。
她又说：“你还挺矛盾，想让沈苏瑶跟你在一起，还默默担心她跟你弟的感情。”
他冷哼一声：“我那么好心？”
“确实不像。以你的性格，只会派我去离间他们，自己趁虚而入。”
说快了。
明雾懊悔，不该给他提供思路，万一他想要实施这个方法，不利于她完成剧情。
她声音转了个弯：“不过这招不仅不高明，而且没用。”
“我看起来只会想出这种办法？”他问是这么问，看起来并未生气，转身拿了张卡，放到她面前。
明雾有所猜测，又有些惊讶，第一次经历这种霸总给钱的场景，还挺稀奇。
湛苛淡声道：“我说过，只要你配合，我不会亏待你。”
明雾甚至没问里面有多少钱，把卡推回去：“不不，你给了我也没地方花，这就不用了。”
更何况万一哪天湛苛翻脸，这笔钱说不定就变成债务了，明雾对此一窍不通，而湛苛是专业的，她可不敢乱收钱。
湛苛辨认她脸上的神色，在审视的目光里，明雾斩钉截铁：“我真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他想起她在车上说的话，“湛氏集团的工作？”
明雾摇头：“我……”
“也可以。”
明雾一愣：“啊？”湛氏不是不招本科生吗？
“你明年大四，毕业后，可以直接入职。”
“不，不用，我计划在本校接着读研，就业的事我还没考虑好。”
她再次强调：“我真没什么想要的。”
她想要的他也做不到，推翻剧情，让大家都不再受到控制，这没人能做到。
湛苛听到她的读研计划：“想发核心期刊也可以。”
“这是一句话就可以的吗？”明雾连忙制止道：“我没有任何暗示你的意思，这个话题不如就到这里吧。我说得很清楚，我什么都不要。”
湛苛一直知道，在交易中什么都不要是最危险的。
是明晃晃的陷阱，不小心踩到只会万劫不复。
他长久地凝视她，没有说话。
明雾不解：“你怎么不给钱还不舒服呢？难怪说你们湛氏对员工都很大方。实在不行……”
“好。”
他眸中难辨情绪，语调平静：“我答应你。”
明雾对湛苛的目中无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明明是她什么都不要，总归听起来她是吃亏的一方。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用词都是“我答应你”。
吃亏还得被许可。
她本来还想说，实在不行就请个司机来把她送回学校，这就是她目前最大的愿望。
现在看来她得自己回去了。
明雾起身：“行，你过得去就行。那没什么事，我可以回学校了吧？”
“我送你。”他紧接着说。
明雾颇为惊讶地看他一眼：“虽然今天也不是我要来，但你突然态度正常，我怀疑你要收我十倍车钱。”
他淡声评价：“很脱离现实的猜测。”
-
有人送确实省事，明雾没推脱，更何况本来就是湛苛把她带来的。
迈巴赫S880驶到学校附近时，明雾急忙叫停：“我在这里下。”
湛苛停了车，问：“为什么不让我送到校门口？”
“你知道要是别人看见我从你的车里出来，他们会怎么说吗？”
他神色淡漠：“那又怎样。”
明雾检查自己有没有落下东西，随口道：“是，我一个无足轻重的替身，被说什么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但我不可能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你开条件吧。”
“流言而已，你怕这个？”他想起她平时伶牙俐齿、无惧无畏的样子。
“谁不怕啊？我想想以后上个课身边人都在窃窃私语，猜测我和你的关系，我简直没办法听讲了好吗？”
明雾觉得停在这里也有被看到的风险，不宜久留，她说完就要下车。
湛苛瞥见她迫不及待开门的动作，落了车锁，声音更冷几分：“我送你到哪，随我心情，只要我想，你就要受着。”
“你……”明雾觉得原书里女主没被他气疯真是情绪稳定。
她此刻对湛苛的阴晴不定深有体会。在别墅还好好的，甚至愿意送她，这会儿又不高兴了，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他。
他作势要将车开到学校旁：“他们说他们的，又不会对你造成身体伤害。”
眼见窗外的风景开始倒退，几百米后转个弯就是学校正门，明雾已经开始考虑学个易容术了。
她急道：“这些都说不准，万一就有人看我不顺眼直接打我呢？我换个例子，如果现在沈苏瑶是大学生，你天天去接她造成流言四起，你忍心吗？”
湛苛不为所动：“沈苏瑶很坚强，她不会在意这些。”
明雾跟他简直无法沟通。
他见她气得快要跳脚的样子，眼底有笑意一瞬而逝：“不想有人议论也可以，你求我，我帮你摆平。”
明雾见不惯他给人带来问题又摆出一副救命稻草的姿态，当即反问：“什么叫你帮我摆平？你搞搞清楚，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沾上这些麻烦。”
车再次停在路边。他骤然收起眸中难得出现的几分和煦，冰冷地迫视她：“再说一遍。”
“我说的是客观事实，有什么不能再说。你连实话都不能听？如果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打断：“看来你是真想试试我给你带来的麻烦。”
明雾闭嘴。一不小心又没刹住。
窗外彻底陷入夜幕，车辆经过时在马路上映出光与影的交替。
湛苛冷冷开口：“用冷水泼我，打我，误会我，我之前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让你现在敢这样对我说话。”
“那你威胁我，强迫我当替身，污蔑我推沈苏瑶下水，我是不是看起来太好拿捏，你平时对我说话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她的目光移向窗外，有风吹过，将马路另一侧的一排银杏树叶推成夜中的波浪。
她语气平和：“不过对于你这种人来说，我应该跟树上掉下来的一片叶子没区别，你做什么我也没有能力反抗。秋天地面到处都是落叶，你轻轻松松一脚踩过去，这对你来说实在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事。”
他没说话，也没解锁车门，车里静了许久，久到明雾涌起困意，迷迷糊糊闭上眼。最近她们宿舍整体都熬得比较晚，不怪她总犯困。
睡意朦胧间，她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明雾睁开眼：“嗯？你又有什么指示？”
“……还不下车，打算等我把你送到宿舍门口？”
明雾顿时精神振奋：“我这就下去！绝不耽误您时间！”
“明雾。”
她动作一顿，心中崩溃：“还有什么指示？”
“你必须每天给我发消息，至少一次，不要偷懒。”
这事过不过得去了？她发消息到底有什么作用，沈苏瑶又不会看他手机。
还没等她敷衍，他又说：“我会回你。”
明雾一愣：“……哦，行。”
继续在这件事上耗时间没意义，她此刻只想回到宿舍，答应过后就下了车。逃离有湛苛在的空间，夜晚的风迎面贴来，吸入新鲜空气，她的心情终于舒畅。
明雾快步回到学校，直到进入宿舍楼才觉得以后的日子还有盼头。也算是虎口脱险了。
等电梯的间隙，她从跟妈妈的聊天记录里随便保存了一个表情包。
表情包上面是一朵大大的花，配着亮闪闪的字“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明雾非常满意。
以后她就给湛苛发这个，内容积极向上，饱含美好祝福，且公事公办。再过几天她就可以假装自己忙忘了，停止发消息。
估计湛苛今天也就是刻意找茬，不至于一直记得这件事。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明雾把手机揣回外衣口袋里，随着人流走上电梯。
距离下个剧情还有段时间，所以——继续休假！
银杏叶在夜风里轻轻地晃，忽有几丝水滴落在上面，天空飘下一场春雨。
湛苛将视线从树叶上收回，关上车窗，那辆停在路边许久的迈巴赫S880汇入夜晚的车流之中。
秋天地面到处都是落叶。
可现在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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