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宁还站在废墟上发呆,却被阿金撕心裂肺的的哭喊声打断。
她回过神来,循声望去,看到阿金正抱着阿和的身体,绝望的哀嚎着。
众人急忙赶过去,只见阿和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阿金怀里,嘴角溢出黑色的血,眼睛已经闭上。他的脖颈处钉着一枚毒针,显然是灭口。
阿金抱着弟弟,哭得浑身抽搐。
他抬起头看着跑来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白清月身上,抽泣道:“姐姐,阿金不想害人,是他们逼我们,不听话就杀了我们。” 他伸出一只小手,想要去牵白清月,“我想跟姐姐走……”
话音未落,一枚毒针刺中他的咽喉。
“不!”白清月的手还未拉住阿金的手,他的身体便向后倒去!
“阿金!”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扑过去想要抓住他,却只抱住了他逐渐冰冷的身体。
她紧紧搂住两个孩子,浑身颤抖,泪水汹涌而出,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鹿宁站在一旁,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不由得攥紧拳头。
玄蛇组织用最卑劣的手段操控孩童,用最狠毒的方式灭口,她却毫无办法。
就算知晓了剧情,她最终也只能看着生命消逝。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剧情里必须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写下这段剧情的作者是怎么样的心情。
她只是恨,为何书中所有人的命运,都只是别人笔下的文字。
有的人,可能无声的倒在剧情里,连名字也不能拥有。
如果说之前来北疆,她只是为了光耀门楣,抓宋柔。如今她却想要保护无辜百姓,不让他们倒在北疆和玄蛇的阴谋里。
她要反抗既定的结局!
“安顿好他们。”鹿宁总算是开口,声音不自觉的颤抖。
白清月抱着两个孩子的尸体缓缓起身,与几位亲卫找了个地方,小心翼翼掩埋他们。
这里是发现他们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掩埋他们的地方。他们甚至都没有一个像样的墓碑,只是在废墟上多了两个小土堆。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沉默着对着土堆鞠躬后缓步走回军营。
寒风刺骨,鹿宁不由得拉紧斗篷,仿佛这样才能把心里的寒冷驱散。
*
接下来的几日,鹿宁都跟向南予和谢奕商讨作战计划。
安槐族在剑门关一役吃了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谢奕提出加强剑门关和朔方城的安防力量,向南予认为可以乘胜追击,把安槐族的部队击退几十公里。
鹿宁跟两个人的想法不同,建议以巡防为主。
几个人据理力争,谁也不肯让步。
“报!”
就这些时,一个嘶吼声传来,打断了他们讨论的声音。紧接着,一位士兵慌张的冲进营帐禀报。
“有奸细放火烧了粮仓!”
“什么?”
谢奕闻言,大步走到营帐门口,一把掀开帐帘看向粮仓方向,就看到西北角的天空被烈焰照亮。
那火势凶猛异常,绝非寻常失火,倒像是浇了油。
滚滚浓烟中夹杂着一缕诡异的青绿色,刺鼻的气味随着寒风迅速弥漫了大半个营地。
“快救火!”
“水!运水来!”
“小心毒烟!掩住口鼻!”
士兵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有人试图靠近火场泼水,却很快被那诡异的青绿色烟雾熏得头晕目眩。更多的人被毒烟逼得连连后退,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中的水桶。
粮草是大军的命脉,此刻却在眼前化为冲天烈焰!
谢奕、鹿宁和向南予三人几乎同时冲到火场边缘,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混杂着毒烟刺鼻的气息,熏得人眼睛刺痛。
“混账!”谢奕脸色阴沉,转头对着身后紧随的影子厉喝,“调集所有黑卫铁骑,封锁营地所有出口,把放火的奸细揪出来!”
“是!”影子身形一晃,立刻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向南予看着那冲天大火,不免一阵绝望。没有粮草,战役注定失败。
在一片混乱中,只有鹿宁保持淡定。
她的目光扫过火场边缘,视线落在了距离燃烧粮仓最近的一处倒塌的草料堆旁,那里倒伏着几具士兵的尸体。
引起鹿宁注意的是,其中一具尸体脖颈侧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微弱的光。
她毫不犹豫,几个箭步冲到那尸体旁蹲下身,拂开覆盖在脖颈处的灰烬,看到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赫然钉在他的颈侧动脉旁!
针尾短小,几乎没入皮肉,若不细看,极易被忽略。
鹿宁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布包裹手指,捏住针尾将其缓缓拔出。
谢奕和向南予见状也围了过来,看到鹿宁手中那枚细小的毒针时,两人的脸色同时阴沉下来。
“这针是宋柔的?!”向南予的声音微微颤抖,“只有她才会用这种歹毒的针灸针杀人!”
谢奕的眼神更是透出杀气。
张家屯废墟里那熟悉的身形轮廓,还有此刻这标志性的凶器,所有线索都无比清晰地指向那个在京城被通缉的死囚宋柔身上!
“居然是她!”谢奕攥紧拳头,目光扫过燃烧的粮仓。
“难道我们注定赢不了玄蛇组织?”向南予绝望的声音传来。
鹿宁转过眼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平静的开口:“王爷,向将军,粮草并未被毁。”
“什么?!”向南予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鹿宁。
谢奕也看着鹿宁,思考着她这段话的真实性。
鹿宁迎着二人的目光,抬手指向那片熊熊燃烧的建筑,冷静道:“烧的是空仓,真正的粮草,这几日已秘密转移至其他位置。”
她早在几日前通过剧情的文字得知,宋柔拿不到布防图心中怨恨,便计划偷溜进军营火烧粮仓。
于是她提前将粮草转移张家屯废墟处,从而避免这次的悲剧。
她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谢奕不由得攥紧拳头,心中思绪万千。
他震惊于鹿宁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粮草,疑惑她如何得知粮仓会被偷袭。
他认为这不是巧合。
她不仅知晓玄蛇会用孩童窃图,更提前预知了粮仓会在今夜被袭,所以她才能力挽狂澜!
只是上一世北疆的这些事并没有传到过京城,就连他也未曾可知,鹿宁又如何知晓?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她不是重生者。
那她是什么?
难道这世间真有未卜先知之人,或者她身上有着连他都无法理解的秘密?
巨大的震惊和猜疑,让他脑子开始混乱。他看向鹿宁的眼神,翻涌起种种情绪。
“你……”谢奕皱眉问道,“如何得知粮仓会被偷袭?”
鹿宁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想法,知道自己这次的举动终究还是引起了他的猜忌。
她面上依旧维持着那份淡定,目光转向仍在燃烧的粮仓方向:“回王爷,末将并非未卜先知。只是张家屯之事后,末将心中不安。宋柔受伤遁逃,以她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必会以最狠辣的方式报复,摧毁我军根本,动摇军心,而粮仓便是最好的目标。”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将她的预知归结于对宋柔狠毒作风的洞察。
她接着补充道:“转移粮草之事重大,未得王爷允许不敢擅动。实在是最近军中事态复杂,多一人知晓便多一分危险。末将斗胆,调动了最可靠的旧部和亲卫,以运送阵亡将士遗骸为名,秘密转移了大部分粮草到张家屯。”
鹿宁的解释滴水不漏,却并未打消谢奕心中疑云。
“好一个事态紧急,斗胆行事。”谢奕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鹿校尉,你又一次给了本王一个惊喜。”
他目光扫过已经被控制火势的粮仓,说道:“粮草既在,便是大功一件。此间救火善后之事,交由向将军处理。”
他转向仍没完全回过神的向南予:“向将军,全力扑灭余火,救治伤员,安抚军心,统计损失,加固营防!”
“末将遵命!”向南予连忙抱拳领命,随后转身大声呼喝着指挥救火去了。
“鹿校尉,随本王去中军帐。”他过身,声音听不出情绪,“本王要与你商讨,这转移了的粮草后续安防。”
说完,他便迈步离去。
鹿宁叹了口气,抬步跟了上去。
*
中军帐内,谢奕屏退了左右,只余下他与鹿宁二人。
他并未落座,而是背对着鹿宁,站在悬挂的大周地图前,久久沉默,帐内静得能听到两人细微的呼吸。
他纠结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咽下试探的话语,低声开口道:“粮草无恙,乃不幸中之万幸。鹿校尉临机决断,功不可没。”
他微微转过身:“当务之急,是确保转移粮草的秘密万无一失。布防需慎之又慎,绝不能再出纰漏。此事由你全权负责,直接向本王禀报。”
“末将遵命!”鹿宁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暂时算是过了。
但谢奕让她直接禀报,让她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将处于更严密的监视之下。
“下去吧。安抚好你的部下,今夜辛苦。”谢奕挥了挥手,重新背过身去,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巨大的地图,背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透着一股莫名的孤寂。
鹿宁行礼退出后,谢奕依旧独自立于图前。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大周朝地图上蜿蜒的山川河流。烛火映衬着他阴沉不定的面容,映照着他翻涌的思绪。
“鹿宁,你究竟是谁,是敌是友?”他轻声低语,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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