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悄然出现在中军帐内,单膝跪地,对谢弈禀报道:“王爷,属下奉命彻查鹿校尉明月峡计划泄露一事,动用所有暗线,详查营中及粮道沿线所有可疑人员,但是一无所获。”
影子抬起头,脸色凝重继续道:“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计划在实施前被泄露,所有环节都很正常。安槐军仿佛是未卜先知,提前在明月峡设下了埋伏。”
谢弈负手立于大周地图前,闻言眉头深深皱起。
鹿宁的未卜先知解决了粮荒,而敌人的未卜先知却差点葬送了她。
“一点线索都没有?”谢弈冷声问道。
“属下无能。”影子低下头,“所有可能泄露的渠道都已排查,所有接触人员皆无异状,仿佛那埋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凭空出现?
谢弈微微眯起眼。
这比发现内鬼更让他不安。
一个能够预测军事部署的敌人,其可怕程度远超十万大军!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中的不安,淡淡的开口:“此事不要宣扬,也不必再继续调查。”
“是。”影子虽心中不解,但还是没有多问,领命离去。
看着影子退出营帐,谢弈的脸色依旧阴沉,知道再继续调查也不会有结果。
只是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多的是与鹿宁有相同能力的敌人。
*
与此同时,白清月正在营帐内为鹿宁手臂上一道被碎石划破的伤口换药。
鹿宁则是盯着桌上那盏跳动的烛火,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刚才她让白清月打听谢弈关于明月峡事件的调查结果,得知一点线索也没有。明月峡的埋伏计划天衣无缝,却被提前提防,仿佛是早就知晓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什么?
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个超越常理的答案。
书中恐怕不止自己一个觉醒者。
她捏紧拳头,知道如果真如自己猜测一般,她可能已经被另一个觉醒者盯上了。也意味着,她接下来除了要与书中既定的命运做斗争,还要与这位在黑暗中的觉醒者博弈。
一股疲劳感涌上心头。
那隐藏在幕后的觉醒者,如同悬在头顶的剑,随时可能落下。
前路,依旧是迷雾重重。
*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年关将近,平静祥和的气氛在军营和城镇中弥漫开来。
凛冽的寒风终于在北疆肆虐了大半个冬季后,渐渐平息。虽然寒气依旧刺骨,但天空难得放晴,阳光洒在覆盖着残雪的营帐和城墙上,显得暖洋洋的。
鹿宁站在校场的高台上,看着下方正在操练的士兵,眼前浮现出一段扭曲的文字。
这一次书中的剧情不再是惊心动魄,而是一份宁静。
【岁末安稳,安槐军因内部冬祭及调整,加之对北疆新防线的忌惮,未来一月内将无大规模军事行动。北疆军民,暂得喘息。】
一个月。
鹿宁心中默念着这个时间。
这是书中世界给予的短暂安宁,既然如此也该让大家放松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走下高台,召集了军中各营主官,朗声宣布道:“诸位,年关将至,将士们辛苦了一年。值此辞旧迎新之际,全军上下,除必要轮值巡防外,可适当休整,与民同乐,共度新年!”
此言一出,众将领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
“将军,此言当真?”一位老将激动得声音微微发颤。
“自然当真!”鹿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传令下去,各营可自行组织,采买年货,贴春联,让将士们吃顿热乎的年夜饭,睡个安稳觉!也让后方的百姓们,沾沾军营的喜气!”
“校尉英明!”众将领齐声应诺,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轻松和期待。
很快,消息便传遍军营,所到之处皆是欢呼声。士兵们奔走相告,脸上都挂着孩子般的喜悦。
而刚刚巡逻回来的向南予,看到军营里一片喜气洋洋,不免惊讶,叫来一位士兵询问发生了何事。
亲兵一脸喜色地回报:“回将军,是鹿校尉下令了,全军休整,准备过年!”
向南予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自从鹿家出事,宋柔现出原形,他被俘受伤,这个年对他而言,早已失去了意义。但军营里那久违的生机,却像一道微弱的光,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传令。”向南予淡淡的开口,“我部巡防任务照旧,轮值加倍警惕!其余人等,按鹿校尉令,准备过年吧。”他顿了顿,补充道,“替我,多备一份年礼给受伤的弟兄们。”
他终究还是无法完全融入那欢乐,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是他唯一能做的。
*
比军营更早感受到年节气氛的,是城镇中的百姓。
粮荒过去,虽然依旧清贫,但因为有了希望,人们便有了心思张罗过年。简陋的集市上,难得地有了些人气。孩子们穿着臃肿的棉袄,脸蛋冻得通红,在人群中追逐嬉闹,笑声清脆。
鹿宁穿着一身半旧的棉布袄裙,带着同样便装的白清月和刘恒,穿行在略显拥挤的集市中采买年货。
此时的她不再是军营中坐镇指挥的校尉,更像是一个邻家姑娘,仔细地询问着年货的价格。
百姓们认出她,无不感激涕零,争相要将东西送她,都被她婉言谢绝。摊贩们为了表示感谢都不肯收钱,鹿宁温和的坚持付钱,将买来的东西交给身后的亲兵。
她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没有半分架子,与摊贩们寒暄着,询问着家里的情况,年货备齐了没有,整个集市其乐融融。
“鹿校尉倒是好兴致。”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鹿宁回头,只见谢弈穿着一件深青色不起眼的棉袍,带着影子,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集市。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布袋,看起来像是刚买的什么。
“王爷。”鹿宁行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布袋上,带着一丝好奇。
谢弈有些不自然地将布袋往身后挪了挪,轻咳一声,尴尬的解释:“路过,随便逛逛。”
他扫了一眼鹿宁身后亲兵抱着的红纸糖果,又看了看周围百姓看向鹿宁时那感激的眼神,不由得感叹:“看来百姓们,很信服你。”
“是王爷运筹帷幄,打通粮道,才给了大家过年的底气。”鹿宁平静地回答,并不居功。
“本王只是做了该做之事。”谢弈这样说着,目光却落在旁边一个正在书写春联的老秀才身上。
那老秀才手抖得厉害,字写得歪歪扭扭。谢弈忽然上前一步,柔声问道:“老人家,可需帮忙?”
老秀才抬头,看到谢弈时有些惶恐:“不敢劳烦王爷。”
“无妨。”谢弈已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毛笔,蘸了蘸墨,在红纸上挥毫泼墨。
他的字遒劲有力,仿佛腾飞的龙,写下:“军民同乐贺新年,共守山河享太平”。
“好字!好字啊!”周围的人纷纷赞叹。
鹿宁微微讶异地看着谢弈,感叹谢弈写得一手好字,而且内容如此应景亲民。
谢弈写完,将笔还给老秀才,又对鹿宁道:“鹿校尉也来一副?”
“好!”
鹿宁也不推辞,接过笔,略一思索,写下:“新年福满户,春日暖人间。”
她的字不如谢弈好看,却自有一股清隽洒脱之气。
“鹿校尉写得好!”士兵和百姓们齐声喝彩。
谢弈看着那副对联,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放下笔,便开始帮着百姓挂灯笼贴春联。谢弈虽动作略显生疏,却异常认真。影子沉默地跟在后面,处理着各种杂务。鹿宁耐心地教一个小女孩剪窗花,白清月和刘恒则是把糖果分发给街边玩耍的孩子们。
阳光洒在几个人身上,在这寒冷的北疆集市,竟勾勒出一幅和谐的画卷。
百姓们看着并肩忙碌的二人,感激与爱戴之情溢于言表。不知是谁起的头,人群中小声议论开来。
“王爷和鹿将军真是咱们北疆的福星啊!”
“是啊是啊,看着真般配……”
“嘘!别胡说!”
这些朴实的话语,飘荡在北疆之中,也悄然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北疆军民如何爱戴谢弈和鹿宁,与百姓共度新年的消息,连同二人是天作之合的民间议论,一并带回了千里之外的京城。
年轻的皇帝谢允斜倚在软榻上,听着暗卫统领的密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串温润的玉珠,脸上带着慵懒笑意。
“北疆军民感念王爷与鹿校尉活命之恩,于除夕之夜,军民同庆,其乐融融。百姓间更有流言,称王爷与鹿校尉乃天作之合。”暗卫统领平静道。
谢允捻动玉珠的手指微微一顿,轻轻“哦”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天作之合?”谢允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朕的这位好皇弟,在北疆倒是深得民心啊。还有那位鹿校尉,一个女子,竟也能得如此声望。有趣,真是有趣。”
暗卫统领垂首侍立,不敢接话。
谢允沉默了片刻,眸光流转,淡淡道:“北疆战事既已平息,年节已过,北疆苦寒,不宜久留。”
他顿了顿,拿起案上一份早已拟好的圣旨,递给一旁的太监,吩咐道:“传旨,着荣亲王谢弈、建忠校尉鹿宁,即刻交接北疆防务予云麾将军向南予,火速返京述职复命,朕要好好犒赏功臣!”
“遵旨!”太监恭敬地接过圣旨,快步退下安排传旨事宜,御书房内很快恢复了宁静。
谢允重新捻动玉珠,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褪去。
他想,北疆的“天作之合”,也该放到他眼皮底下来,好好审视一番了。
春联是浏览器里搜的,没有标明出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不止一个觉醒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