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要离开,还是不能离开?
沈冕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在关门声中应激般地后退一步。
秦樊反锁房门,当沈冕真切地站在房间里,不会突然消失不见时,他内心高悬的石头才沉沉落地。
他喉结滚动,走向沈冕。就看到沈冕用更快地速度向他跑来,像是要扑到他怀里。
擦肩而过。
秦樊在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里存在感十足,但沈冕却像被单独关进房间,眼神空荡着装不下任何人的身影,慌不择路地跑去开门。
秦樊抬起来的手落空,在沈冕碰到套房门之前按住了他单薄的背脊。
秦樊问:“急着去找谁?”
沈冕吸了口气,伸手推秦樊却被反制住双手,“放开我!”
这三个字听得秦樊眉头紧皱,沈冕到底为什么要走,有什么原因在表明心意后就爆发式的失踪。
沈冕身上的白色针织衫在两人身躯交磨间被揉皱,沈冕如同一只毛绒的液体猫,向后曲着上半身,减少和秦樊身体接触的面积,拒绝贴在一起。
“一句话不说就失踪。”秦樊下颌的线条紧绷,看着回避视线相交,挣动手腕的沈冕:“你是小孩子么?”
“你知不知道我找……”
“我是成年人。”沈冕声音沙哑,“那我连自己想去哪都不能决定么?”
咬文嚼字的争吵没有意义,秦樊丝毫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不管是出于对沈冕的惩罚还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急需填满的空洞。
秦樊冷声道:“对。”
想避开沈冕做出的错误决定,不如一开始就给出筛选好的选项。
沈冕猛地抬头,肩胛骨随着身体的气急的颤抖翕动着,骨骼的形状从针织衫下透出。
“不想待在这里?”秦樊明知故问,对被完全笼罩在他阴影下的沈冕说:“你到底在闹什么?”
说完他松开手,不顾沈冕的挣扎把人托抱起来,抬头仰视了一眼沈冕。
和曾经乖乖趴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不同,沈冕重获自由的双手先扯了几下秦樊的头发,又垂下去捶打秦樊的背。
被拳头攻击的背部肌肉紧绷着,秦樊把人带进卧室,扔在床上。
卧室的窗户上包裹着崭新的保护设施,数日前为此房间安装的封窗设备,竟像是为了今日而提前做的准备。
沈冕落在床上,没等爬起来,就看到秦樊不带情绪地环视房间,给卧室落锁。
沈冕脸上难掩紧张,像是处在害怕中,正寻找庇护的小动物,起身往床的内侧爬了进去。
短暂的对峙后,秦樊的语气带着威压,“你是在报复我么?”
今天他接到夏钦打来的电话,夏钦肯定地说在医院看到了疑似沈冕的人影。
那瞬间他没有找到人的喜悦,脑海里充满沈冕又受了什么伤的念头。
在母亲病房里找到沈冕的时候,秦樊感到意料外的荒谬。
沈冕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他怎么忘了,怎么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沈冕柔软的身体,温和的面孔蛊惑,忘记了沈冕做过的没有底线的坏事。
秦樊心底涌出一丝寒意,质问道,“她上一次发病严重到休克,你怎么敢再出现在病房刺激她。”
沈冕被秦樊的质问砸中,一时手足无措,慌张地抬起头,“我只是想去看望她。”
秦樊:“这不是你第一次去了吧?”
能熟练地避开护工和医院的安保,已经不知做了多少次‘惯犯’。
沈冕无从辩解。
是他忍不住再去接近短暂获得过的温暖。
秦樊五官棱角锋利,和温婉长相的秦夫人一点也不像。只有一点,秦樊继承了母亲眼睛的颜色。每当秦樊静静注视沈冕的时候,他就会产生一种温暖的错觉。
现在那双眼睛里盛着一些复杂的失望。
按照医生当年的建议,他确实是被命令禁止接近的。
少年人骨头长得很快,沈冕有一天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有些陌生的样子,在侥幸心理和只看一眼的念头的推动下,他去了一次又一次。
沈冕顿了下,像被戳破了隐藏的真相般苍白着脸:“秦夫人是对我很重要的长辈,我,我也希望她能早点好起来。”沈冕甚至希望秦夫人从来都没有资助过,选择过他。
“一开始我问不到秦夫人的病情,后来我看到秦夫人的状况逐渐稳定……”所以一点点试探地拉近了距离。
秦樊俯视着沈冕。
沈冕脸上愤怒抗拒的神情仅仅几分钟就转变成了紧张不安。
秦樊无法忽视秦夫人每年不定期加重的病情,也很难撇清沈冕在这里面的影响:“够了。”
“这是最后一次。”秦樊一字一顿说,看护和安保都要重新换过,“你不会再有机会去了。”
为什么都阻止他。就连秦夫人也叫他不要去了。
沈冕抿着唇,从秦樊的话里推测出自己得到的消息并不全面,秦樊不会骗他,于是沈冕脸色灰败下来。
他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板上,新消息的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秦樊捡起手机,无视了消息提示里联系人的名字,“既然手机不喜欢开机,那就不要用了。”
手机被关机,变成了一块黑着屏幕的砖头,镶进了砌成牢笼的砖块之间。
秦樊对被愧疚击倒,无力反抗的沈冕说:“你的朋友最近要联系吗,可以把叫人过来。”
沈冕被锁在卧室,没有手机无法联系外界。
每个窗户都只能打开一个几公分的开口,沈冕试着在秦樊走后开门,但只撞了一下门,就听到门外秦家阿姨问候关切的声音。
门外有人随时守着,尽管她们隔着门看不见房间内的场景,但沈冕还是有些无地自容地羞愤。
他知道自己其实没地方去,也知道走不出多远就会被带回来,他已经是秦樊的未婚夫了,以后又能去哪里呢?
沈冕孤零零地坐在床边,他甚至在秦樊笃定的问话中承认了自己遮掩着的心意,以往维持着自尊心的防线就这么轻飘飘地在一个夜晚断开。
然而那晚沈冕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开始失眠,在梦里像是一只不断飞翔在海面上的小鸟,大海波涛起伏,没有一块可以让小鸟休憩的地方。
一直到晚上,秦樊都没有再进入这间卧室。
期间沈冕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匆匆翻到没被涂画过的最新一页。
秦夫人笑着的样子跃然于纸上,沈冕在旁边标注:秦姨今天认出我了,明明我长高了很多,秦姨好厉害,竟然只看背影……明明每天都吃饭了,我骗了秦姨,我没有在上大学了,我好像也没有过好自己的生活……秦姨对不起,我会听你和秦哥的话……
沈冕写完又翻到下一页,画了两个Q版的小人,‘2头身沈冕小人一只手按住1.5头身秦樊小人’,两个活灵活现的团子谁更厉害一目了然。
沈冕满意地合上本子,在脑海里和丙丙聊天,即使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不会无聊。
丙丙翻出自己的运行日志,看着上面单调的数据羡慕起沈冕像小漫画一样的绘画日记。
沈冕安慰道:【正经统都要写日志的。】正经人谁写日记?
【正经统的日志都是诚实不撒谎的】沈冕说【但是人会在日记中撒谎。】
丙丙:【只给自己看的也会撒谎么】
【会。】
没人看着,沈冕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更少了。
失眠又席卷而来,沈冕凌晨才进入睡眠。沈冕睡着后,秦樊处理完秦夫人的事情和最近因他‘不务正业’而格外不满的一些长辈,打开了房间的锁。
沈冕第二天醒来时,身边有另一个人留下的痕迹,但人已经离开了。
幸好沈冕的参加复赛的画稿已经只差收尾。
两人之间的相处像是回到了沈冕没有躲着秦樊之前的样子。
沈冕有时要一个人待一整天才能在晚上见到秦樊。
他开始不抗拒秦樊的拥抱,甚至主动地询问秦樊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每次目送秦樊离开之后,他都会开门试试,然而做事严谨的秦樊没有一次忘记过落锁。
他也在秦樊回来时请求过,据理力争,也怒火中烧地抗议过,湿润着眼睛转过身又被拉回秦樊怀里。
但即使生气,他还是愈发渴望秦樊陪在他身边。
沈冕以为秦樊最多几天就消气了,会把他放出去,但没想到已经过了好几天,他还是没有重获自由。
找人的时候有不少风声传出,找到了反而销声匿迹。连沈家也没有多问一句,其他或知情或猜到的人更不会对秦樊的行为说什么。
只有简潇打不通沈冕的电话,父母不愿意帮他,他只能从秦氏无功而返。
秦樊这天回去,沈冕眼巴巴地看着他。
秦樊觉得心里像被小爪子抓了一下,泛起一阵痒意。
“怎么了?”
沈冕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眼睛,声音闷闷的,很小声地说:“好久都没唔……”
尽管秦樊没说过喜欢他,但他们早就有了更亲密的接触。沈冕已经逐渐意识到这种顺序错位的关系进展可能给他本身带来了不该有的错觉和奢望。
“你想做么?”
秦樊:我其实是默许……[小丑]沉默的真相[小丑]
沈冕:米虫快乐日记[让我康康]就是太素,你知道的,开荤之后就是……
丙丙:我是正经统,天天写日志
简潇:无力捶地
夏钦:作为抓嫂子重要线索提供方,已被兄弟遗忘,问就是要回家,不出来聚一聚,家里到底有啥,呵呵,不就是有嫂子么?有什么好的,我没有不也活着?再说兄弟你看看你,我都懒得说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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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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