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楚尧要提前十天到拉斯维加斯进行演唱会的准备工作,所以12月初,因为是休息日,所以楚尧希望黎镜能来机场送他。
这次离开临姚,他相继要去国外好几个城市进行大半年的活动,短期内可能很难再见她。
私人飞机大概晚上9点起飞,黎镜打算7点出发,这个时间点,临姚的天已经黑了。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夜色渐渐浓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二十分。她一定能赶在登机口关闭前到达机场。车速不快不慢,她心里盘算着,只要路上不堵车,绝对能准时送到。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黎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应忱?
她皱了皱眉,应忱居然在这个点联系自己,她实在不想分心。但电话还在持续地响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应先生,怎么了?”她问。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应忱的声音,语气平静而低沉。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有朋友要赶飞机。”黎镜回答得简短而直接。
对方沉默了几秒,“你现在必须马上过来,我这边有极其重要的事,与你有关!”应忱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与我有关?”黎镜的心里瞬间涌起一股疑惑,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说道:“应忱,我朋友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能不能等我送完朋友再说?”
然而,他并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不行,你现在过来。”
黎镜深吸了一口气,照应忱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很难改变。而且他很少有那么急切的时候,如果事情与自己有关……她咬了咬牙,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轻踩刹车,将车缓缓停在路边。
黎镜靠在驾驶座上,闭上眼睛,试图平复一下情绪——本来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的行程,等送别楚尧以后,回家好好休息。
可现在,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不惜让她半路改道…
应忱,你最好有事要讲。
她发了几句解释过去:楚尧,公司临时有事,我来不了了,对不起,不要等我。
黎镜重新发动汽车,调转车头,朝着应忱发过来的那个定位驶去。
是一个…游泳馆?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倒退。
车轮在柏油路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不知道什么事情既与自己有关又重要成那样,但不管怎样,她只能先去见他,看看究竟有何要紧。
黎镜按照手机上的定位来到游泳馆的入口,她停好车,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游泳馆的外立面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昏暗,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投下微弱的光。她快步走进去,发现整个一层空无一人,只有大厅中央的前台灯亮着,但没有人值守。
心里微微一紧,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钥匙链上的防狼喷雾,又检查确认包里的折叠刀也在。指示牌,上面写着“室内游泳池场馆——二楼”,于是她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楼梯间静悄悄的,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她一边往上走,一边四处张望,但除了明亮的灯光和空旷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黎镜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有些后悔没有问清楚应忱到底在哪里,也没有让他发个更详细的定位。
当她走到二楼,进入室内游泳池场馆时,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场馆内灯光倒是够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味道。
游泳池的水面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显得格外诡异。
黎镜小心翼翼地走进场馆,沿着池边慢慢走着。四周一片寂静,令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应忱怎么会约她到这种地方?而且还是在晚上,整个场馆空无一人。
难道像赵自乾那样的陷阱又要重演?
黎镜停下脚步,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听到上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她猛地抬头,只见一个身影从场馆泳池上空的十米跳台板上走了出来。
那身影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清晰——是应忱…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黎镜松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应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深邃而复杂。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
“应忱,你…?”黎镜走上前,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一些信息。
应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步一步走到跳台末端,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去。在黎镜震惊的目光中,他若无其事地坐下,双腿悬空。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寂,仿佛与整个空旷的场馆融为一体。
黎镜站在游泳池边,抬头仰望着应忱。
她的目光穿过灯光,落在他那平静的脸上。她的心里充满了诧异,不明白应忱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地方,以这种姿势等自己。
两人一高一低,目光在半空中交错。黎镜的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没有任何波澜。
“你怎么了?”黎镜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带着一丝颤抖。
应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深邃而坚定,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有些事情,只有站得高一点,才能看得更清楚。”
她还是不明白。
他笑了笑,像陷入一种不可言状的病:
“当初…坠海的高度,那么高…”
“你有多害怕?”
“你有多痛?”
“有多冷?”
黎镜心里有一座尘封多年的宝藏,被她小心翼翼埋藏在心底,此刻如同被阳光照耀的积雪,开始悄然融化,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她用尽全力将它们沉入心底最深处,以为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然而此刻,高台之上,他的目光就像一把钥匙,轻易地打开了那扇尘封的门。于是,她的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被风吹动的湖面,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泛起了层层涟漪,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黎镜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回忆如困兽,终于冲破了牢笼,肆意地在她的心中奔腾。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每一个秘密浮出水面,都像是在她心上狠狠地刺了一刀,既疼痛又刺骨。
为什么又矛盾,又……有一种沉重包袱被卸下的轻松?
这种感觉,和被刘秀娟戳破时的感觉并不一样。
“应先生,”她长舒一口气,“什么意思?”
他的呼吸看似平稳,但实际上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带着一丝急促,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狂澜:
“好久不见。”
“黎镜。”
“……!!!”
过去八年多的时光,她偶尔也会梦见被曾经的亲人朋友认出的场面,但大多都是噩梦。可梦境和现实终究不同,那两个字像那样明目张胆地脱口而出时,仿佛天要塌了。
黎镜当了好久好久的苏陌了…久得足以让她有些恍惚。
他很平静很平静地在讲述,好像要把所有证据剖开呈到她面前:
“根本不存在黎镜写给苏陌的信件,关于黎镜的点点滴滴,你事无巨细,了如指掌,我本来很惭愧,可事实上,是因为从来都没有第三视角的讲述者,从来都是第一视角的亲历者在伪装成旁观者。”
“小黎,明明惯用左手,你答题时故意用右手写字,其实没有多大差异的。”
“你第4指的灵活度不足,总是导致粘键。”
“曾经约定你去哪个大学,我就去哪个大学,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去了MIT。”
“明明跟Roy是第一次见面,它就很亲近你。”
“要把所有蘑菇挑出来,因为你不喜欢。”
“拿到亲子鉴定报告时,我曾庆幸还好小黎不知道,原来,她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是那种表情…”
“可是我连一句安慰也没和你说过…”
如果我改头换面,甚至灵魂换了一副躯壳,那还有人能认出我吗?
我从前觉得没有。
可是刘秀娟认出来了,凭借着对苏陌的了解。
应忱,他不该认出来的吧…他,以及从前的自己,谁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人死了就说死了,代表一团物质失去了意识,回归本源。
应忱,被一场暴风雨席卷过的沙地,那些被隐藏多年的过往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尘埃,纷纷扬扬地飘散,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我的意思是,一切无法改变,谁也不该把它当作执着。
所以她道:“你所说的确实是黎镜,可我是苏陌。”
如果应忱的内心刮起一场风暴,他的每一个念头都在疯狂地碰撞,像是被困在狭小牢笼中的野兽,拼命地撕咬着四周的空气,却找不到一丝出口。
为什么…你就不肯承认?
我没有认错。
他“高高在上”,望着她的眼睛。
黎镜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听见他说:“小黎,她知道的,我不会游泳。”
还有一句令她心弦将断的一句:“如果你不是她,就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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