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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气包裹着皮肤，裸露在外的眼睫微微刺痛，活动后的汗意被一层无形的壳笼罩着，只有喘息能将热度带出。
轻快的，仿佛随口一提的玩笑话，俏皮的女声。
她隔着中间的同伴，前倾身子探头看他。
“那——诹访学长会害怕我吗？”
诹访深深吐出一口气。
观众席的应援声，板凳区的加油声，似乎都被透明的薄膜隔绝。
他将这层回忆掀开，白马道歉的声音洪亮，但不如往常干脆：“对不起！”
句尾咬着焦躁的悔意，星海没被乌野赛点的现状干扰，眉毛一竖就要像平日练习中无数次普通的失误一样叫嚷出声：“你急什——”
“抱歉。”诹访打断他，看向低着头的白马，“我传高了。”
大概传高了半个球。他在脑中复盘。
当时是防反球，白马虽然准备好了进攻，但星海也在要球，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喊白马的名字示意，起跳节奏慢了一点，所以球没有及时配上。
星海平静地看了队长两眼。
小王牌转过身去，并不高大的背影，气势却毫不逊色：“那之后就都给我，不管什么样的传球我都能得分。”
“这还真是可靠。”野沢捧场，汗水划过他笑弯的眼角。
上林用胳膊肘推不甘心的白马：“芽生，你现在不说什么可就真的赢不了光来了。”
“他本来就赢不了我！”“再给我传球我一定要得分！”
两道声音不分先后地响起，王牌主攻和两米接应果不其然“活泼”地打闹起来，上林目的达成，瞥向无言擦汗的诹访。
二传手承担着怎样的压力，同级生情谊让他比学弟们看得更清楚几分，“你还行吗”，这样的关心询问不需要说出口。
诹访对上自由人的眼神，却没有回应，而是看向场外。
鸥台已经没有暂停，站在悬崖边上，艾隆也收起了笑意。
意大利教练站起身，抬手。
“乌野赛点！鸥台——鸥台申请换人？12号户仓理亚武更换10号白马，16号秋草兴一更换1号诹访……艾隆教练这是使用了二换三呐！”
“是的，鸥台原本是诹访同学到前排四号位的第一个两点攻轮，现在换完人后，替补二传手户仓同学在后排一号位，可以打三个三点攻轮。”
“不过16号秋草不是接应是主攻，身高182，一年级生，应该是本届大赛的第一次出场，在这种关键时刻换上场很有压力吧？”
“哈哈，压力也是动力，期待他有精彩的发挥。”
被解说和嘉宾点评的秋草神色淡淡，看不出紧不紧张，倒是上一秒正蓄势待发要得分证明自己的白马，听到换人的蜂鸣器声，交接号码牌的模样简直像霜打的茄，还是两米巨型。
“呃，白马学长……”户仓看得于心不忍，仿佛自己干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没事，”白马忍辱负重，一脸我很伤心但我要坚强的表情，强颜欢笑道，“加油理亚武，让我休息完这局打第三局！”
诹访被逗笑，叮嘱秋草的时候还没收拢笑意：“交给你了，兴一。”
秋草这才正视队长的脸。
“嗯。”低到要从耳边溜过去的应答。
诹访走下场，柿沢教练招呼他过来坐：“快，来休息一下。”
招呼完喊缩着脖子飞快往板凳区钻的白马：“芽生，刚才那球可以吊心的吧？失误了可别想着蒙混过关。”
经理汐满适时举起手中的笔记本：“回去要加练五十个二号位高球。”
白马：……
“是！对不起！”
换上场的两位一年级和队友们击掌，星海扬着眉毛和秋草说了什么，又被后者的回答呛到炸毛。
隔着网听不清他们的对话，浅野实向乌养教练说明着：“……离地速度很快，我在的时候技术动作还没定型。”
没有任何大赛纪录的秋草出现在鸥台春高的大名单中，浅野实备赛时把他的名字从资料里拉出来标注了一番。
“总之，最好把他当力气小一点的星海学长来对待。”
诹访的疲惫，白马的急躁，鸥台迫切需要转换节奏，但这个节点换人？浅野实的确被艾隆的大胆吓了一跳。
或者换一种说法，这份信赖来源于哪里？
11月下旬队内红白战中的秋草还是发挥很不稳定、神一时鬼一时的运气流主攻，完全不符合鸥台的需求，一个多月，能有脱胎换骨的改变吗？
至于户仓，换上来倒是合理的选择，给状态不稳的诹访留出休息准备第三局的时间，户仓也不是会在这时怯场的性子——他可是一年级就被艾隆选入一队的二传手。
“我们打我们的！”乌养教练向场上喊，“注意5号星海还在后排，拦网慢跳！”
已经没有暂停和换人了。他压下心中的不安。
更换二传手是双刃剑，双方都可能因为细微改变的节奏失衡，至少乌野还领先一个一攻，抓住机会……
月岛发球。
白马不在场上，那么就找前排秋草，刚替换上来的选手不一定有很好的一传手感。
球用平滑的弧度穿过网带上方，不用出声提醒，秋草迅速判断出大致落点，后撤开去。
“没问题！”星海只微微前扑了下。
“好、好一传。”第一个音节有些顿涩，户仓发觉自己口腔中的干燥，仿佛很久没说话一般。
紧张，自然是紧张的。
但要做的事情很明确！他决绝地将球弹出。
最短直线距离，球顷刻间到达别所掌心——一传到位，当然要给快球！
“好快！刚换上场的户仓犀利果决！别所干脆的快球直接得分！”
“刚上场的秋草会被乌野关注，星海接完球也在跑后排进攻，很聪明的选择，也很大胆。”
“毕竟对手的高大副攻就站在身前……这份大胆是值得的！24比24，鸥台挽救一个赛点，能再接再厉吗！”
轮到野沢发球，泽村拍掌集中大家注意力：“不要松懈！”
成田狠狠咬了一下唇：刚刚那球就是从他头顶过去的。
现在不是反思的时候，田中的一传将球送到影山头顶，二传手的准备姿势干净利落，看不出任何倾向。
影山是副攻最讨厌的二传手。
队内练习时隔着网观察，成田经常庆幸影山是队友而不是对手。
而作为队友时，他和日向配合的怪人速攻，闪电般的速度与冲击力，让成田觉得是“另一个层面”的世界。
自己代替不了日向。
田中在后排，前交叉战术使用不了，东峰回到了四号位，泽村在二号位，所以，他直接向前方的三号位冲？
不。
成田拼尽全力地加速，更早一秒，更快一秒，快攻的优势就在于对手还没准备的快。
他冲过影山的身侧，二传手没有分出半个眼神。
但球会传过来！就像日向喜欢嚷嚷的“球过来了”一样！成田看见网对面拦网的手，别所的身子还因转为身后球的骤然停留在原地，倾斜过来的胳膊努力要跟上错开的距离。
横向移动，球比人更快！成田挥臂，乌野的其他攻手还没离开地面。
“成田学长好厉害！”
他似乎听见日向的称赞，带着些羡慕。
“好球成田！”“好扣球！”
各种各样的夸奖声中，影山的“好球”音量不高，却尤为清晰。
成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紧张。
无数次磨合与练习，队友、经理、教练一同倾注的时光，如果不能拿出成果——
“好传球，影山。”成田笑道。
“乌野用一记背快回击！比拼快攻绝不会输给你！25比24，乌野第二个赛点！”
“别在意别在意！”上林吆喝着，星海接过他的话：“下一球再来。”
别所的目光落到户仓身上。
户仓接收到同级生沉默的关心，回了个笑容。
“我是特别想传好的二传手。”他喃喃自语。
星海学长在前排，决定球队命运的关键分，依赖王牌。
“星海扣球！西谷防起来了！但是不到位，影山能组织进攻吗？传给了东峰！但这球发不上力，东峰吊了一板！”
“再来一次！”“我来！”“5号！”
上林将吊球防起。
一次不能得分，那就再来一次，不用焦躁，星海学长能得分。
“星海、影山成田立刻跟着起跳！这球被看穿了，但是星海打手——没有得分，是泽村！泽村扑到了场外！鸥台连续进攻，乌野连连被动防守！这一分一定要拿下！”
“防反球到位总想给快攻……一些你自己没察觉的刻板习惯可能还是改正一下比较好。”浅野实的提醒好似就在昨天。
鸥台是副攻球量少的队伍。
防反球中，上球的队员拦在进攻路线上，下蹲防守的队员来不及起身，乱糟糟的球场，大家习惯性地将注意力移动到王牌身上，独留王牌跃起，扣全场瞩目的调整攻。
在这种情况下组织副攻快球，既需要胆量也需要技术，隔网相对的影山就是优秀的范例。
户仓很想成为那样的二传手。
——今天不一样。
“理亚武。”
好像是这场比赛第一次，不，甚至可能是今年以来第一次，以致听到的学长们都瞪大眼睛。
别所大声，吐字清晰地和二传手要球。
千源！户仓回应这条“命令”。
被判断出来也没关系，因为他们练习过无数次！脸颊划过的汗水，成功配上的笑意，失误出糗的揶揄，这些全会成为他站在场上的缘由！
细微的拍打声，成田指尖触到了这记快攻。
但，这么说或许很牵强，如同自家王牌最擅长的打手出界般，被指尖改变的球路，撑过西谷努力起跳去够的手掌，飞出场外。
“——得分！激烈的来回球后中路快攻得分！二传手户仓勇敢积极地调动中路！别所连续两个扣球得分！25比25，鸥台不会让比赛结束！”
“好球，对吧？”户仓和别所击掌，快乐地，轻松地感慨。
“好传球。”艾隆鼓着掌。
此刻球场上的户仓，信赖的理由——不就在这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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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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