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落云被侍卫半扶半带地往前走着,脚步有些发木。
双眼被一条素色发带蒙着,前路是直是曲、是通往归途还是踏入未知之地,她全然不知。
系统不在身边,她像被抽走了所有依仗,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肃穆的请安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一道少年音应道:“平身。”
那声音清润好听,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尖锐感,刺得她耳膜微微发疼。
脚步骤然停住。
朝落云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翻涌而上。
她强压着慌乱,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试探着问:“现在可以取下发带了吧?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泄露了她心底的恐惧与紧张。
侍卫的声音恭敬却疏离:“贵妃娘娘,您可以取下了。我等先行告退。”
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耳畔。
朝落云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站了片刻。
她清楚,此刻装傻充愣毫无用处,只会让自己更被动。
深吸一口气,她抬手解开系在脑后的结,将那条蒙眼的发带一把扯下,随手扔在了地上。
抬眼望去,不远处龙椅上那道明黄身影骤然撞入眼帘——这里竟是历代帝王临朝理政的宣政殿。
再往前挪几步,满朝文武的面孔便会尽数映入眼帘,其中定然有她的父亲与兄长。
她此刻站的位置恰好能被付落萧瞥见,可若再往前,便会彻底暴露在百官视线中。
朝落云暗自腹诽:真是个疯子!竟敢把她带到这等地方,就不怕落人口实?
她记得清楚,这位陛下已足足三日未曾上朝,如今却带着后宫妃嫔出现在朝堂,简直荒唐。
一旦被人揪着不放,她少不了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身后已无侍卫的气息,想来是真的退下了。
罢了罢了,犯不着和疯子计较。
朝落云打定主意,转身便要悄然后退。
“朕的贵妃,这是要往哪里去?”
龙椅上传来一声低笑,付落箫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清晰地穿透了大殿的寂静。
朝落云动作猛地一僵。
殿中百官纷纷好奇盯着,有惊愕,有不满,亦有几分无可奈何。
她缓缓转身,正对上龙椅上那双含笑却藏着挑衅的眼。
“过来,到朕身边来。”付落箫指尖轻敲着龙椅扶手,语气慵懒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难道你想违抗朕的旨意?”
才关了他三日,如今又要当众折辱她吗?
朝落云攥紧了衣袖,心头火起。
若换作私下场合,她定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可这里是宣政殿——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的从来不是朝落云个人,而是她身后的整个朝家。
两条路清晰地摆在眼前:
一:若执意退走,朝家必被天下人耻笑,更会给有心人留下口实,诬陷朝家心存反意,将整个家族推向火坑;
二:若顺从上前,清流自居的朝家会落下家风不正的骂名,而她自己,则会被钉在“祸国殃妃”的耻辱柱上,往后朝堂稍有风波,她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朝落云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清楚记得,这本小说里的付落箫虽是世人眼中的昏君,却绝非无能之辈——若真没几分治国手段,这江山怕是早就易主后面亡国。
昏君配祸国殃妃,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想都让人觉得荒谬又无力。
她认命般地再次叹气,终是提起裙摆,一步步向前走去。
身影彻底暴露在满朝文武的视线中,那身与朝堂肃穆氛围格格不入的华服,惹得不少人下意识地多瞥了几眼,目光里藏着各异的情绪。
朝落云走到付落箫面前,正欲俯身行礼,手腕却突然被一双温热的手攥住。
不等她反应,一股力道便将她带得向前踉跄,下一秒已被拉入一个的怀抱,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膝头。
付落箫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惊讶,垂眸看着怀中顺从倚着的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腕——
他本以为她会挣扎、会抗拒,却没想她竟如此“识趣”,这副不按常理出牌的模样,倒让他一时摸不透心思。
他抬眼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百官,薄唇轻启,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宣告:“诸位大臣,这位便是朕的贵妃,朝落云。朝丞相,想来你是认得的。”
话音落下,目光刻意在站在前列的朝丞相身上顿了顿。
朝落云狠狠瞪着付落箫,另一只手猛地攥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付落箫却低笑出声,指尖甚至还轻佻地刮了下她的腰侧:“贵妃这是在和朕**?”
朝落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手上又加了三分力,却被他反手握紧,顺势按在自己心口处。
“朕知道了。”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的纵容,指尖还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朝落云简直无语凝噎——这疯子又在发什么疯?他知道个鬼!怕不是脑子里装了浆糊的小儿智障!
可眼下满朝文武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身上,她哪还敢再折腾?
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这社死的场面,简直要让她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朝宁依一身青色官服立在阶下,声音沉稳却带着恳切:“陛下三思!宣政殿乃朝堂重地,带后宫女子在此逗留,若传扬出去,恐损陛下圣名啊!”
话音刚落,殿中半数大臣纷纷跪地附和:“望陛下三思!”
朝落云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目光掠过父亲坚毅的背影,心中默念:先有国,再有家。此刻,她不能让私情乱了分寸。
付落箫却陡然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朝宁依:“朝丞相倒是公正,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舍得这般‘规劝’。”
朝宁依不卑不亢地躬身:“陛下,朝落云是臣的女儿,这毋庸置疑。规矩不可破,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望陛下三思!”“望陛下三思!”……一声声劝谏如同潮水般涌来。
付落箫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烦躁。
他突然扬声下令:“来人,取弓箭来!”
怀中的朝落云心头一紧,惊讶地抬头看他,下意识便要从他膝头起身。
付落箫并未阻拦,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站直身体。
很快,内侍捧着弓箭快步上前。
付落箫接过,大步走到朝落云身旁,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朕教你射箭。”
男女力气悬殊,朝落云想挣扎,却被他轻易制住。
付落箫握住她的手搭在弓上,自己则从身后环住她,另一只手覆在她手背,稳稳将弓弦拉满。
冰冷的箭矢搭在弦上,随着两人的动作在高台上微微晃动。
最终,那箭头缓缓停下,稳稳对准了阶下的朝宁依,久久没有移开。
朝落云浑身一僵,声音因愤怒而发颤:“付落箫!你想干什么?你要杀我父亲吗?你这个疯子!”
付落箫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语气却平淡得可怕:“朕在教你射箭。”
朝落云彻底慌了,手脚胡乱挣扎着,想挣开付落箫的钳制,可身体被他牢牢圈在怀里,所有反抗都显得徒劳无力。
付落箫却像是毫无所觉,指尖甚至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力道,将她的手往前一送。
弓弦轻颤,箭矢破空而出,直直朝阶下的朝宁依射去!
“不要!”朝落云失声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蓝色身影猛地向前冲出,用身体挡在了朝宁依身前——是朝宋明!
那支箭“噗”地一声射入他的胸口,箭羽在官服上微微颤动。
朝落云只觉得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干,双腿一软,直直跌坐在冰冷的金砖上,眼前阵阵发黑。
“呵。”付落箫低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看清了?这箭头根本没开刃。一群蠢货,吓成这样。”他扬声道,“退朝!”
说罢,他转身便朝后殿走去,龙袍下摆扫过地面,留下决绝的背影。
他就是要借这场闹剧给朝家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的主宰,别再妄想用所谓的规矩钳制他。
殿中只剩下死寂。
场下早已围拢了不少人,嘈杂的议论声裹着焦灼的空气弥漫开来。
朝宁明一手紧紧按着渗血的伤口,指缝间殷红隐隐渗出。
他望着不远处的少女,眉头因疼痛微微蹙起,眼底却盛满了无措的担忧,看着她眼眶泛红、泪珠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带着胸口的刺痛都仿佛更清晰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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