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落云静立窗前,望着枝间飞鸟振翅掠过,松隙间漏下的月光在地面明明灭灭。
这两日,那座废弃宫殿成了无人敢近的禁地,宫人们只私下传着,陛下正陪着新来的美人在里头嬉闹。
唯有朝落云,被指派了送饭的差事,每日正午一趟,不多不少,今日已是第三日了。
一人走进宫殿内。
这座宫殿原是她新婚之后该入住的地方,名唤乐意居。
清月敛衽行礼,低声回禀:“娘娘,您交代的信,已亲手交到朝宋阳大人手上了。”
朝落云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清月身上。
这丫头本该在成亲第二日便来伺候,可谁能料到,自己竟会被陛下囚于这冷宫之中。
清月是父亲千挑万选留在身边的人,忠心耿耿,如今更是这深宫里唯一能让她信得过的存在。
她此刻赶来,不算早,却恰巧合了时机。
朝落云眸光微沉,吩咐道:“知道了。清月,你现在去传太监总管,就说我有要事找他,让他带一队人去废弃宫殿候着,我随后便到。”
清月应声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悄然退下。
朝落云幽幽叹了口气。
这般好光景,终究是可惜了。
她拎起早已备好的食盒,踏出宫殿。
缓步走到废弃宫殿前,推门而入时,见付落箫正坐在杂草堆上,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这几日他身子软得厉害,只能勉强做些琐事,想凭这副模样出去,难。
可他心里既有几分说不清的揣测,又着实好奇——这朝落云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朝落云没说话,反手带上门,提着食盒走到他跟前。不想见的人,偏要这般日日相对。
不过三日,付落箫已清瘦不少,脸色也瞧着差了些。毕竟被关在这里,与牢狱也无甚分别。
唯有那头披散的长发,倒添了几分别样的风姿。
她慢慢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他面前。
“陛下,吃吧,我已经用过了。”
说罢,便在他身旁坐下,静静望着。
今夜,付落箫就要回去了。而她的好日子,大约也走到头了。
又一声轻叹,散在寂静的空气里。
付落箫眼底淬着冷火,语气像淬了冰:“贱货,你发的什么疯?日日唉声叹气,朕在此受这份苦楚,何曾像你这般娇贵作态?”
朝落云脸上的黯然霎时凝住,心底窜起一簇火,却生生按捺下去,唇边反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陛下说笑了。臣妾自然是娇贵的。”
这话入耳,付落箫竟微微一怔,随即嗤笑一声,也懒得多言——眼下填饱肚子才是正经,有力气才好计较其他。
朝落云便这般沉默地望着他进食,目光复杂难辨。
忽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稳稳停在门口。
她心头微动:人来了。
抬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过去:“陛下,把这个吃了吧。不是毒药,能让您身子舒坦些。”
付落箫瞥了那药一眼,毫不在意地接过来吞下。
他与她的命本就缠在一处,这女人若真敢动手脚,无非是同归于尽,她还没这胆子。
不过片刻,四肢百骸那股酸软无力感竟真的渐渐消退,身子骨里慢慢攒起些力气来。
付落箫霍然起身,径直步出宫殿。
殿外众人见状,齐齐跪倒在地,山呼:“陛下安好!陛下安好!”
朝落云立在原地,喉头像堵了团棉絮,终究还是依着礼数屈身行了一礼,声音低哑:“陛下安好。”
付落箫回眸,唇边勾起一抹冷峭的笑:“贵妃倒是深谙礼数,还记得给朕行礼。”
这话像淬了毒的针,明着是说她知礼,暗地里却字字戳向朝家,嘲讽他们空有礼数、不懂规矩。
朝落云只当没听出那层深意,懒得与他置气——不过几句冷言,左耳进右耳出便是,死不了人。
她抬眸,语气平静无波:“陛下,天色不早了,臣妾看您还是先回寝宫歇息吧。”
付落箫朝朝落云投去一眼,那目光里辨不出情绪,随即转身,带着一众随从,径直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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