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罗虽然地处偏僻,但宋濂盘踞青州多年,就真的对从眼皮底下运出去的矿毫不知情?依我看,还是得把这个宋濂抓来,严刑拷打一番,看他招不招!”大白天的,南宫珏已经在对瓶吹。琼浆玉露从瓶口渗出,一两滴雨点落在南宫珏烟青色的衣袍上,被他不甚在意地抹去。
“盐铁使毕竟是三品大官,我们没有实质性证据,滥用私刑,传到父皇的耳朵里,怕是会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太子有所担忧。
南宫珏将喝空的酒瓶一扔:“凭你对你五弟的了解,他会在哪豢养私兵?”
谈及此事,太子神情严肃:“不得妄议!”
“这又没有外人。”南宫珏四围望了一圈,“就是你那五弟干的,害得我们都跑了青州几趟。”
“没有证据,你如何能肯定?”
“我就是肯定。”南宫珏一晃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太子更觉得蹊跷,压低了声线:“从何推测,说来听听。”
“没有何。”
“只有江。”南宫珏嘴角勾起一个坏笑。
“跟你说认真的。”太子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个不好笑的玩笑而松动。
“真没有……我做梦梦的,行了吧?”
一听就是信口胡诌的,太子一个刀眼甩过去。
“你想啊,这短刀长剑乃国之重器,私下贩卖那是要诛九族的。甘于冒这样大的风险的人,所贪图之物绝非小可。五皇子的野心,太子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五弟没有封地,母族也并非簪英世家。这兵器往哪运?”太子依旧半信半疑。
“我们现在在干嘛?不就是在查!我要都知道了,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南宫珏没好气道。
“对着我乱发什么脾气。”太子身子微微向后倾斜,皱着眉和南宫珏拉开一个距离,仿佛怕被他给传染了。
“太子殿下,程姑娘说有事来找您,现下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下人进来通传。
“你的苦主来了。”太子眼皮一抬,示意请她进来。
程欢拐杖杵在木地板上发出的“抗朗”声已经在一点点逼近。
南宫珏侧耳听了片刻,很快起身:“我先走了。”
“世子急着去哪?”太子好笑道。
“去查案子!”南宫珏拉开门,程欢走得大概比他想象中快,已经将拐杖夹在腋下腾出手去开门。南宫珏带来的风把她晃得踉跄了一下,她伸手向前捞去。
南宫珏避开她的手,从鼻尖挤出不屑的气音:“弱不禁风了?”
程欢撑住门沿,重新将拐杖调整好,没说话。拄着拐杖进门的时候,又被门槛绊了一下,拐杖打在木头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她下意识“啊”了一声。
“诶诶诶,现在不兴碰瓷了。”南宫珏夸张地往后跳了一步,如临大敌。
太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走上前来扶住了程欢的手肘。
“多谢太子殿下。”程欢半低了一下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下。
“不必多礼。”
“太子殿下,我忽然想起件事,或许对殿下查那私铁案有帮助,便赶紧来告知殿下。”程欢说道。
站在门外的南宫珏忽然脚下一滑,转了个方向,重新走进了房里:“说来听听。”
太子:“你不是要走吗?”
南宫珏面不改色、敛容屏气地坐回原位:“案子事大。”
程欢倒没什么大反应,她婉拒了太子让她坐下的好意,站在桌旁道:“那日追赶我的那些人,他们装束有些奇怪……”
程欢循着记忆,将那天所见尽可能复述出来,还从怀里掏出一张画:“这是我凭记忆画的,以供太子殿下、世子殿下参考。”
“程姑娘费心了。”太子接过那张画打开,却是面露难色,上面站着歪歪扭扭、横竖不齐的一群不规则物体,非要描述的话,介于椭圆形和长方形之间,黄色的顶、红色的两端和褐色的主体部分。旁边还有一些绿油油的东西。
“敢问姑娘……那群人……是哪一个?”饶是自小就接受大乾最负盛名的文人墨客们的熏陶的太子也看不明白。
说起画画,程欢真的很惭愧,她从小就被美术老师判定为有独特天赋,所创造的破坏风别具一格。她已经有在努力不画火柴人了……如果仔细看的话,特征还是很齐全的。
“是……”程欢声音小了些,不自信道。
“和塔!”南宫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太子的身后,他的食指重重点上画的中央,抢先一步,“是和塔!”
和塔?这么熟悉的名字?程欢还拼命在脑海里搜索的时候,太子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和南宫珏对视一眼:“追!”
一千脱去重甲的骑兵骑着快马,日夜兼程地朝江都方向奔袭而去。
“太子殿下,再有三十里,就是和塔与大乾的交界,若他们真要逃回和塔,这条小路是他们必经之路。”
南宫珏是在告诉太子,这将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一旦队伍跑回和塔,他们便无权再追。
“将士们!冲!”太子声音有些沙哑,他收紧马镫,催促胯下战马扬蹄而起,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南宫珏紧随其后。
太子脑中飞快闪过一个疑问,南宫珏虽为萧王世子,但这辈子大多数时间都在阳城花天酒地,住在江都的时候不过是个奶娃娃,还有没有那时候的记忆都尚未可知,他何以对江都地形如此熟悉?
但并没有时间细想。
因为远处已经隐约出现了几个上下翻腾的黑点。
紧接着,那几个黑点的南边也冒出几个黑点,正在快速向中间聚拢。
“就在前面!”南宫珏猛踢一脚马肚子,催马冲了过去,紧接着的就是太子,那一千骑兵也鼓起一口气打马狂奔。
“弓箭手准备!”
在山林地势较高处,借着树木的掩护,南宫渊端坐马背,发号施令,随着他手中马鞭落下,一阵箭雨朝对向射去。
剩下的人立刻转身就跑,南宫珏远远见到远处几个黑点倒下,追逐的目标正在消失,他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不好!
他一边策马狂奔,一边高声喊道:“箭下留人!”
南宫渊冷冷下令:“一个不留!”
箭矢精准地射出去,一整个队伍所剩之人寥寥无几。
这时南宫珏他们已能看清对方模样,果然是和塔人。
太子急道:“快,救下他们。”
身后军卒抽刀在手,狂风骤雨般朝前冲了出去……
——
“和塔人重金收买青州周边流民,藏匿于荒山中偷运铁矿、锻造兵器。臣身为青州盐铁使,为身边小人蒙蔽,有失察之责,辜负圣恩,罪不可恕。臣自请革去盐铁使之职,叩请皇上降罪……”御书房内,宋濂跪倒在地,把头磕得砰砰响。
“降罪?朕要诛你九族!”南宫瑾瑜一把将折子摔到地上,额头气得青筋暴起。
身边的太监立刻跪倒,建宁公主也俯身跪在了地上。
“还有渊儿,为何不留活口!让他立刻给朕滚回来,朕要当面问他为什么不留活口!”南宫瑾瑜怒吼道。
“父皇,五皇兄身处江都,守土有责,见有和塔细作穿越边境,遂……”
“你给朕住口!太子明明就在身后,他竟然还敢放箭,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南宫瑾瑜眼神之中充满杀意:“朕知道,从小你就和你五哥最为亲近,现在定然是为他说话的。只是朝堂之事,并不如后宫中的游戏那般简单。此事父皇自有主张!你莫要再说了!”
“父皇,儿臣是想劝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建宁公主叩首道。
南宫瑾瑜挥了挥衣袖,没再理会她,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传顾怀年速来见朕!”南宫瑾瑜道。
顾怀年深夜紧急入宫:“臣顾怀年参见皇上。”
“平身。”
“谢圣上。”
“这里有几道折子。”南宫瑾瑜朝身边太监摆了摆手,太监立刻将奏折捧到顾怀年跟前,“顾大人可看仔细了?”
“启禀升上,臣仔细看过。”顾怀年躬身道。
南宫瑾瑜一个眼神屏退左右:“起来回话,这里只有你我君臣二人,你也不必再弯弯绕绕了,朕想听实话。”
闻言,顾怀年又跪了下去,他发现眼前这位皇上比起当年殿试钦点他时苍老了许多,他的脸上生出裂痕,也疑心自己的江山生出缺缝。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当年跪在地上、接过御笔题字时的那般意气风发也早不见了踪影。
“陛下,臣斗胆一言,此案怕是牵扯甚深。”
“你的意思是五皇子也牵扯其中?”
“臣不敢。”
“这就是你让三千铁骑随太子同去青州的原因?你早就知道。”南宫瑾瑜的眼神逾发凌厉。
“微臣只是不太子殿下出现任何意外。”顾怀年跪在地上,语气没什么波澜。
“他们是朕的儿子,但朕是皇上!是一国之君!”南宫瑾瑜直起身子,不知是在说给顾怀年还是自己听。
“是,陛下。”
“即刻让他们都回来!朕要亲自看一看朕的好儿子们!”
苦主:受害人家属
你品 你细品
南宫珏:早知她来我就不来了(嘿嘿我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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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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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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