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他个头大,哪怕是坐在地面上,也比我蹲着要高,这让我小小的惊叹了一下。
然而在对上他暗金色的瞳孔后,我顿时无措起来,意识到了现在情况不妙。
很尴尬的一个局面。
很好,现在我可以确定了。我就是欺负了他。
我,春见晴树,一个24岁,已经工作一年多的成年人,居然欺负高中生欺负到对方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我,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我才不会这么做!”
大概是觉得我刚才的话太可怕了,简直不像人类能说出口的话,他看着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愈发惊恐,惊恐中还带着一点坚定……奇怪,我是怎么从他脸上看出这么多情绪的?
“你、你要这么做吗?”他愣愣开口,甚至因为太过于惊悚而有些结巴。
等等,我才不会!
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欺负小动物这种人渣行为我也是不会做的啊。
不等我为自己辩驳几句,少年就又开口了。
他单手撑地从地上起来,却没有居高临下地站起来看我,而是重新蹲到我面前。这下,他眼里的的认真和坚定就很明确了。
“不要这样,虫子会很疼。”
啊——被高中生教训了。
这个看起来非常高大的,把头发竖起来,像是不良少年的男生居然凑过来,试图跟我讲什么不能欺负小动物的话。
“虫子也很可爱啊!”他国文成绩大概不怎么好,讲话颠三倒四的,没说两句就又自己反驳了刚才的话,“不对,不可爱也不能欺负。”
他抓抓头发,看起来很苦恼,最终也没能想到什么合适的措辞,只能双手拍在我肩膀上,很认真地说:“总之,不能欺负小动物!”
他大概没什么自觉,不过我很迷惑。
人掌心的温度,原来有这么高的吗?透过我肩膀上两层薄薄的布料,少年的体温依旧滚烫。
晚风轻轻吹拂过我裸露在外的皮肤,微微有点凉,和肩膀上的热度完全相反的两种感受让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分裂感。
……奇怪。
好奇怪。
我非常、非常不适应这种感觉,瑟缩了一下,往后躲。然而我蹲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腿已经完全麻了,这个往后躲的动作让我成功在少年面前复制了一遍他刚才的动作。
我也摔倒了。
冰凉的感觉隔着一层薄薄的裤子布料传递到我的皮肤上,刺激着我的感官,夏天的地面原来有这么冰吗?他不去台阶上,大概只是因为太冰了容易闹肚子?
后知后觉地这么想着,我看到了少年惊讶又慌乱的表情,他发出了一声比刚才自己摔倒时还要高昂的惊呼,双手并用地想把我从地面上拉起来。
我猜想现在的场面看上去一定非常糟糕。
是那种路人看到就一定会报警的程度。
毕竟我熬了很多个大夜,脸色苍白,整个下眼睑到卧蚕都是红色的,手边还丢着一个快喝空了的酒瓶。
怎么看都是被欺负了的样子。
理所当然的,我听到了一声怒吼,少年的指尖刚一触碰到我的手臂,就立刻滑开。
——他被人揪着耳朵从地上拉了起来。
05
“你小子在干什么!”
揪起他的人有着同这个少年同出一辙的黑白发色,从刚才见到少年起就在心中升起的一点微妙的眼熟感终于有了解释。
在少年的痛呼中,我被一双手扶了起来。
一双柔软纤细的手,没有什么过高的体温。果然,像刚才那样滚烫的体温是不正常的吧?大概率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这双手的主人我有点印象,叫木兔咲良,是我隔壁住户的次女,之前出门的时候有碰到过,不过我刚才酒没醒,居然完全没觉得这个少年眼熟。
现在一看,他们俩真的很像。我的视线很失礼地在两人的头发上来回打转,顾不得拍拍裤子上沾到的灰尘。
不会吧,这居然不是染的吗?又或者是他们一起去染的?好像也说得通。
因为这一瞬间的怔愣,我没能阻止她按着少年的脑袋对我道歉。
原来是姐弟啊,叫……光太郎?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我猜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变得非常严肃。
完了。
这一瞬间,我脑袋里闪过很多个念头。
混杂着愧疚,无语,后悔……很多很多的负面情绪。
但是很奇妙的,我居然没觉得头疼,甚至都没有产生类似不耐烦,想要一睡不起的心态。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首先是解释清楚。
“这是个误会……”我心虚地要命,小声开口。
听到我的声音后,两个人一齐看向我,眼神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通过我简明扼要的解释,完美复原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总之,一切都起源于我糟糕的联想。
我又羞又愧,在两张相似面孔的注视下感到无地自容,下意识把剩个底的酒瓶子往身后藏了藏。
木兔咲良显然也很无语,撩了撩及耳的短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她当然知道自家弟弟是个好孩子,刚才那一幕肯定不是看上去那么回事,但光太郎毕竟是个单细胞,偶尔也会不小心冒犯到别人的。
所以她刚才第一反应才会是道歉。
我老老实实向两人道歉,在他们同样尴尬的摆摆手的动作下,决定将这天视作我人生中……至少是我东京生活的一大耻辱。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失忆了。
并且决定一睡不起。
06
失忆当然是不可能的,人类如果能仅凭自身思维就做到改变客观事实,那我也不至于写不出好的东西了。
不过我不会失忆,一方面的原因是客观事实,另一个原因则是……我好像,稍微有一点喜欢木兔光太郎。
于是下意识地也不太想要忘记这个不算美好的初遇。
这份喜欢当然不是爱情,大概就只是因为愧疚,所以自那以后会不自觉地多关注他一点,又恰好木兔光太郎是那种我最拒绝不了的,非常阳光开朗的好孩子。
懂了,原来我是把他当弟弟了啊。
说来惭愧,在发生了那晚的事情之后,木兔家居然还送了我很多自己做的小吃。
来敲门的是木兔光太郎,他捧着个巨大的餐盒,表情已经恢复了日常的爽朗。
他说这餐盒里装着妈妈做的小食,有章鱼香肠、汉堡肉、鸡肉丸子和炸藕片炸蘑菇。
我第一次遇见会把送给邻居的餐食讲这么清楚的人。但如果是木兔光太郎的话,好像的确又是正常的?
假如是他,做什么我都会觉得合理。
在即将把这个沉甸甸的饭盒放到我手上时,木兔光太郎犹豫了一下,捏着包袱巾:“有一点烫。”
我一愣,身体先意识一步侧开了,给他留出足以进门的空隙来。
糟糕……太久没有新的社交,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人正常相处了。
好在这人是木兔光太郎,他似乎也没觉得进独居女性的屋子有什么不好。我猜测是因为我的年纪比他二姐还大一点,完全就是邻居家的大姐姐,总之他只用轻快的语气说了一句“我进来了”,就擦着我的鼻尖进了屋子。
好高啊——但是动作好轻巧,像一只鸟。
猫头鹰……之类的?
我盯着他的头发,脑子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形象。
“我头发上有什么吗?”
眼前突然冒出一张好奇的脸。
他凑得挺近,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这让我多少有点不自在。
但少年只微微一停留,就重新挺直了腰。
我不清楚他是不是敏锐地意识到了我的不自然,不过木兔光太郎这个拉开距离的行为让我松了口气。
我的确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尤其这人还是木兔光太郎。
对他,我是很不好意思的。毕竟我之前欺负过他。
木兔光太郎捧着那个巨大的食盒,猛禽一样的暗金色眼睛专注地锁在我脸上,但并不让人感到压力,反倒是一副亮晶晶的可爱模样:“很好吃哦!”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说“很好吃”这三个字了。但每次说出口,情绪都比前一次更加高涨。
所以我猜这份小吃便当应该是真的很好吃,对它的期待就更多了几分。
就在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留木兔光太郎再吃点的时候,他把便当放在我指的桌子上,就提出了离开,出门前还特地提醒我要趁热吃。
所以,他就只是觉得这个便当盒有点烫,所以帮我送进来。
真是个质朴的好孩子,和现在那些男高完全不一样!
我再次为之前以貌取人,觉得他是那种走在路上会踢小狗屁股的人的看法而道歉。
阿门。
晴树24,木兔18,年龄差是6岁
虽然是姐弟恋不过晴树在某些方面其实还挺幼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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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木兔说无条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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