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乾试图以理论层面剖析河村的最后一球威力如此巨大的原因时,不二打断道:“只要这一球就好,注入了阿隆意志的奇迹一球,当成这样的话不是很好吗?”
水原盯着被医护人员簇拥的河村,“正可谓是‘一球入魂’啊。”
比赛不得不因双方的教练离席而暂时中断,他们需要陪同伤员前去医疗处接受检查与治疗。渡边教练二十分钟后就领着石田归队了,而龙崎教练是一小时后才急匆匆地赶回来,给青学的大家带来河村的初步检查结果与转送医院处理伤势的消息。赛事才得以再开。不过当这场另类双打如火如荼时,有一人打起了离场的主意。
“你要去看阿隆吗?”不二低声询问从他身边经过的水原。
水原瞟一眼已摸出“才气焕发的极限”门道的手冢,“啊,手冢的话看起来没问题了。”
似乎水原总是对手冢那么严苛,却也……不二继续观战,千岁所发出的绝对预告再度被打破,十分信赖。
放任水原就此离队的他不会预料到,傍晚和河村一起归队的水原好像还在外面惹上了事。在会场中与立海大狭路相逢时,他注意到为首的幸村视线在水原身上多逗留几秒。
“你来回医院那会儿,和立海大的人发生了什么?”他和水原走在了队尾,离“磨牙霍霍向烤肉”的大部队有点距离。
他得到了水原默认的回答:“你发现了?”
见不二颔首,水原也不多做掩饰,下午的回忆不禁返上心头——
他前去医院时,听说立海陷入了苦战,于是他便决定顺路去看看。
倒是让他探出了大问题。球场上那个白毛赤肤的,知情会看字的明白那是二年级的切原赤也,不知情又不会看比分板的,来了不得吓一大跳?
敢情生气了、血压升高,皮肤和眼睛就会充血还真就取自现实啊,不愧是你卡O空,车车车龙和酱瓜来了都得磕个头喊,哥你是我原型!不过切原,我看你打球还是小心点,这肉质都软化了,经不起造的,小心什么举着个大剑的路过停你龙车。
切原这足以动摇水原世界观的模样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近距离一看,这个一不留神,就跑到立海大的观赛区了,你说巧不巧?好吧,他故意的。前两场比分太难看了,就算对手是外国来的交换生,如果不是他实打实看过关东的决赛,他可就真信了。至于立海大前两场选手这么做的用意,用切原如今的状况倒推,也不难揣测。只是……
“胆子可真大啊,你们。”他便如此在“黄泱泱”的人群中向这群黄色放言。
一时间,杂七杂八的目光向他投来。杰克愕然地看向他;丸井嘴上叼着的泡泡悄然瘪了下去;柳生推了推眼镜,装作没有听到仁王玩昧的笑音;柳波澜不惊地瞥了他一眼便迅速转回比赛;真田嘴唇翕张,似乎在低斥什么。
教练席上坐着的人略略转过脑袋,目光悠悠向他扫来,分量却是观赛席那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的几倍。片刻,那视线就又收了回去,仿若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般。
他觉察到当教练席上的人有所动作时,本欲说话的真田侧头往教练席看了看,随后便只是拧着眉头又瞪了自己一眼。
“你也是,水原君。”半晌,他得到来自这位秀外慧中的部长的四两拨千斤之语。
自讨了没趣,他哼了哼,转身离去,却不期然地将一双仿佛在苦思冥想的清泉收入眼中。他脚步不停,事不关己地闲闲想着,柳君也是辛苦,这苦肉计想来没少他这“军师”的一份力。
听完水原的回忆,不二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嘴上却说:“你胆子是挺大的。”像是整理完自己的思考,他望了望水原,“不论怎么说,那是立海他们内部的决定,这么挑衅未免有点冒犯了。你这是…在给我们拉仇恨啊。”语气带出调侃的韵味。
水原轻嗤道:“看不顺眼的东西就是看不顺眼。”瞟见不二哭笑不得的神情,他眉一竖,言辞铿锵有力,“一路赢下来的家伙才是冠军,可冠军不会一直赢。不着眼于现在的比赛,不把现在站在球场对面的人放在眼里,反而执着更远的东西,实在是浪费,太傲慢了”
“大概明白你想说什么了,可……”不二反是被水原后加的话弄得更加无奈,舌尖的话打了个转,换成,“立海大不也打进了决赛么,对他们来说,那不是什么缥缈难及的东西。”
“哼,把一场胜负搞那么复杂,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被水原激烈地驳斥,不二丝毫不觉惊讶,他咯咯轻笑。如果水原这话被他母亲听去,高低得被恨铁不成钢地取笑是:“过激洁癖又在到处树敌,儿啊,你怎么在缺点上和你父亲学了个十成十?”可惜孩子妈听不到。
当水原以不悦的声音询问他在笑什么,不二才止住笑,可话语中的笑意一时半会儿却消不停,“不…我想你果然会这样断然地反驳。”他略微停顿,脸上笑容有所收敛,“我本来以为让你反感的是切原的打球风格呢。”
“那个啊……”水原抬手撩了撩刘海,笑得肆无忌惮,“不觉得以绝对的力量将这种流氓打法碾压更爽吗?就像是最终BOSS出场时总得找个喽啰压一下场面一样。”
不二摇着头:“你够了。”是一瞬指望水原会抛弃他那个中二病、说点道理的他不对,话说撩头发意义是在耍帅吗?
不过这样话就又回到了起点,如果水原的话全都是真心的,那么,胜利在他心目中就是如此纯粹的一个概念,容不得半点沙子。思及此,他不免有所触动。
在输一场就会被淘汰的正式赛下,牺牲自己、成全后辈的行为,暂且不论是否激进,这落在水原眼里就是“砂砾”。那曾经的自己何以被水原赞许有加?那个不曾体会过败北、懊恼之情的傲慢之人何以称得上是纯粹?
“话说回来,自认为没有多少好胜心的某人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回过神,水原正直愣愣地瞅着自己,眉头高高挑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牵起笑来,不过这扬起的笑在水原看来却不若往常般平和,而是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那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火药味很重啊。”水原斜眼觑着不二,边说边用手扇了扇风,似乎是想拂去那股很重的火药味。
“因为输了么,而且前半段白石君都没用全力,当然是不甘心的。”再道起绷带下的那块黄金护腕,不二已能平静对待,他不禁暗笑自己这心境变化。片刻,他稀奇地瞧了眼水原,“怎么现在来问这事?”
对上不二探询的视线,水原又转开目光,“现在谈到胜利,就想起你那满是何不食肉糜意味的自评来。”
不二轻哼出声,不为自己辩解,反问水原,“这么说,你似乎很明白所谓的胜利?”
水原晃着脑袋,勾起一抹淡笑,“不不不,现在是我想问你还会不会说像‘没有旺盛的好胜心和坚定的心性’的昏话来~”
又是一声哼从不二嘴里溜出,这次裹上点嘲意,“我可不想被觉得自己不喜欢排球的排球笨蛋问这话。”
水原僵住,水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水原选择自爆:“哎呀呀,我的确是比不上某个已经用实际行动将自己的话证伪的人,明明两者你都有。”
带刺的话伤不到不二半分,他眉目不抬地回道:“直率地说一句为我高兴如何?”他望向水原,这种用带有尖刺的话语表达善意的笨拙行为总能让他想起和他闹矛盾时的裕太,只不过……他眉目柔和下来,“就算是裕太,那时候也会给我别扭的问候噢。”
对裕太来说,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藏不住心思。而水原似乎恰恰相反,距离越是近,越是会把真话藏起来,对他自己也不例外。这么一想,他倒是想通了为何水原独独会对那位其貌不扬的北前辈服服帖帖,无论怎么样都会用正论拳把真相揪出来,那水原是会对其苦手到服帖了,说不准有些时候还会避之不及咧。
“为什么把我和你弟弟相提并论?”水原只觉不二瞧他的眼神揣着种令他恶寒的慈爱与包容。
明知水原的不适来自何处,不二嘴角笑容扩大,神色不变,像是在无声反问水原——“你说呢?”半晌,他发出一声轻笑,截在水原脸色变得更难看之前开口:“不过我倒是挺意外的,没想到你对‘胜利’这一概念的定义这么……”他挑挑拣拣一番,选出个形容词,“狭窄。”
这是方才被水原带偏前他所在意的。他本来以为,对于水原来说,胜利的定义很宽泛,宽泛到有时候会让人觉得胜利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但如若胜利不重要,那水原便不会一次又一次和他父亲进行辩论;也不会特地赶去老家和宫前辈较量。
他是如此看重胜利。他却可以在被即将削个零蛋时把自己大胆的设想付诸实践,即便那是自取灭亡;他也能在赢得比赛后却依旧对比赛耿耿于怀。失利时可以自我满足于大胆的尝试,赢了也有不高兴的时候。
好胜之人可以这般轻言胜负,这是为何?
可能是因为“胜利”没有局限于形式上的胜利吧。他似乎更看重争胜的过程,满足于过程中新奇的体验,计较过程中没能实现的遗憾。将那些过程中的得失也纳入考量,他才对这场胜负判下输赢。
所以,他原以为水原不会较真到因胜利所囊括的定义不同而对他人做出这等冒犯举动的程度。胜利在他眼里不该是多彩多样的吗?
可他现在做了。
没料到不二峰回路转的水原先是啊了一声,随后垂头思索一阵,认真道:“说得也是啊…嗯,游戏就要有游戏的样子,路线可以五花八门,但终点必须和起点是一样明确简单的。对于这种竞技游戏,声望系统说到底只是个没有和游戏性深度绑定子系统。”
他沉吟片刻,“也不能说是无关紧要,声望等级当然是越高越好了。随着游戏进度推进,自然而然声望会变得越来越高。但为了提升声望等级而去攻略游戏,我觉得有点问题。就是说,先后顺序问题很重要。”
不二沉吟少顷,道:“像是你会给出的回答。”
原是如此,是他低估了这个游戏笨蛋的纯粹程度。胜利的定义?他压根没想那么多!胜利是如此单纯且唯一,后来赋予其他的意义都必须让位于那个终点,即“胜利”。
真是充斥着个人主义的想法,甚至不容许任何事物凌驾于那个无聊的“胜利”!在心中如此感慨的不二唇角微微上浮。
对水原而言,竞技中的胜利,用他的话来说,也许便是一盘游戏结束时弹出的LOGO,仅仅意味着一局游戏的终止。一局结束,那便开启下一局、下下一局……直到在游玩的过程中他再体会不到任何得到的乐趣与失去的烦闷。那这盘他由衷感到无聊的游戏也就“寿终正寝”了。或者,称之为“封盘”更符合水原流?
不二轻轻笑出声来。所以说,水原不仅不会苛责他,反而会对他赞赏有加么。
这只是一局游戏。是游戏,所以结果只有胜与败。是游戏,所以在过程中贪婪地攫取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是游戏,所以无论通关与否,都会因到达结局的路线不同而变幻心情。再简单不过的事。认真地玩游戏,就是这么一回事。他是这么想的,所以会予以他认为的相似之人青眼。
他亦十分欣赏水原的这份纯粹。这份如同双刃剑般锋利的纯粹十分耀眼,因为他清楚那份纯粹他不可能拥有。
再次认清与他者的界限,不二却觉一身轻松,心中的释然带出愈加明媚的笑容。
水原瞥瞥不二,“就是我本人说的啊。”也不知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旋即他继续道,“所以,怎么说呢,在明白切原的这场比赛,还有前两场比赛,都是被干涉后的结果,这点就让我很不爽。我知道为了冲击决赛而提高部员的实力是一个部都乐见的,他们这么做也是种风险极大的赌博。但心里头就是不舒服,就说了那样的挑衅。放平常的话,我大概懒得去管吧。不说什么尊重不尊重对手,这样放弃两场比赛换取一个后辈的成长……太浪费了,就好像是一个人前菜端上来动都没动,就等着主菜上来。”
“真奢张浪费,只是场胜负而已。”他以此作结。
这却引来不二的反对,“‘只是场胜负’这点我不太赞同呢。”他意有所指,“什么在当下重要、什么是现在可以被牺牲的,因人而异吧。”
是的,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不是单纯的一场游戏,他们背负着各种不同的心意而战。若罔顾这个事实,那同样也是一种傲慢。
略一沉默,水原点头:“你说的是。”
“不二、水原!你们怎么那么慢?小心肉被抢光nya!”不远处菊丸向他们喊道。
水原与不二相顾一眼,齐齐快步向大部队靠拢——今晚吃烤肉!
不二你好像要被水原这个游戏宅同化了,小心点(大雄妈妈告诫大雄梗图.jpg)
不过,没错,本文给熊熊设置的课题从原作“通过道标指引、认识自我”变成了“在两个端点间拉扯最后取中之道”,毕竟是盖章能自己走出来的人(点头)说实话我觉得外力能帮他的事有限(甚至有时候他也不会听www)但原作那样我觉得太惨烈了,我不喜欢
顺便,本文给水原君设置的课题是十分王道的领悟羁绊,应该挺明显的吧x(水原:?顺便?(因为作者自我感觉很明显))(kgym:原来如此,是和我同样类型的替身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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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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