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余晖下的双生花』
当天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
一个只由学生建立的一中超级大群,包含了一中近85%的人。
萧寒川在群里发了一大串照片,而这些“深水炸弹”在群中不断地爆炸,炸起了一连串的轰鸣,也炸开了非议的大门。
…………………………………
翌日,和柳鸿尧一同去参加化学竞赛的本校学生,不安地给他看了一连串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一个是柳鸿尧,一个是云枫哲。
路灯闪耀着的光,不深不浅,却总是将两人连接的嘴唇刻画得那么真实、那么确切。
柳鸿尧的确慌张了,但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问那个同学:“一中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了?”
对方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可能至少有30%吧!”他回答着,“学校大多数都是住校生。能直接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但间接知道的就……”
这种劲爆的“大瓜”,以一传十,以十传百,顶多几个小时就可以传遍整个一中。
柳鸿尧瘫坐在自己的床上,命运向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难道就这么认输吗?”
“我不甘心,我的爱人,我的云枫哲,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我却没有一点办法……”
“不……我记得……大不了鱼死网破……对不起了,林玉露!”
柳鸿尧从自己枕头的夹层里拿出手机,手机里面有一张萧寒川和林玉露之间的私密照片。这是最后的筹码,也是唯一的筹码!
“林玉露是教导主任的女儿,说什么都不可能会受到处分。”
“至于萧寒川,那可不敢保证了。”
柳鸿尧收起手机,翻找出自己专门用来装宿舍书籍的小书包,将里面全部腾空,只放了一些必要的物品。
“走啊!柳鸿尧!要上课了。”柳鸿尧的室友催促着。
柳鸿尧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低下头写东西:“你先去吧!我有点不舒服,要是等会上课我没来,你就让老师来找找我。”
他的室友没有起疑心,此时的柳鸿尧因为刚被命运的玩笑捉弄过,脸庞有些发白,和生病也的确有些相似。
“要不要我给你请假,你在宿舍休息一天?”
“不用了,我等会再看看。”
对方也没有再强求,上课时间也的确快到了。
没有多想,对方就离开了宿舍。
柳鸿尧承认这次自己有赌的成分,但自从刚才看了照片开始,他的心就一直在颤栗着。
有时候,他总是在想,要是在各种关键时刻自己都能在云枫哲的身边,至少为他撑一把伞,那可真是他的荣幸。
可是情况总是事与愿违,他不仅没法为云枫哲撑伞,甚至都不在他身边。
柳鸿尧给竞赛老师留了一张字条,里面详细写了自己的目的地。
以及一份完整的免责声明。
柳鸿尧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直接联系一中的相关人员,而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自己。
他拿着背包,为了方便越过铁丝网,他还顺带了一个枕头。
柳鸿尧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到一个新学校他都会有意地去寻找哪里可以更好地翻墙出去。
初中里靠近围墙的那棵大树,一中那条横穿校内外的下水管道,以及这里的垃圾池。
这些地方都是柳鸿尧经过精心挑选后才决定下来的最好翻墙处。
说句实在话,柳鸿尧只是能够找到这些地方,但是却从未实践过一次。
他是三好学生,但此刻的他,早已不再顾及什么荣誉,什么身份。
他心中只有一件事:
“去到云枫哲的身边。”
………………………………
幸亏这里的垃圾池没有盖得多高。
借着齐腰高的垃圾池围墙,柳鸿尧成功地够到了校园围墙。
校园围墙上有一圈带尖刺的铁丝网,要是没有任何防护,直接翻越必然会受伤。
柳鸿尧抓着枕头的手心在不断地冒汗,他没有任何翻墙的经验,的确很紧张,也很害怕。
但他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
“翻出去!这不是云枫哲一个人的战斗!应该由我们一起面对!”
用枕头覆盖在铁丝网上,一只脚先踩在围墙的一块凸起处,双手支撑着从覆盖了枕头的铁丝网处用力一撑,另一只脚成功踩在了围墙另一边的凸起处。
他已经成功一半了。
围墙那面没有什么支撑物,只能一鼓作气地跳下去。
“后面是泥土,应该没问题。”柳鸿尧心里想着。
围墙高度不算特别高,但也有一人半左右。
他谨慎地抽回自己在围墙内的那只脚,全身都面向墙外,胸腔如火般燃烧,双手反向支撑着。
他不再彷徨,心一横,果断地跳了下去。
枕头失去了双手的压迫,也跟着往下掉,却被尖刺挂在空中,动弹不得。
柳鸿尧成功翻了出来。
双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显得有些痛楚,但还远不及扭伤的程度。
他看着还在半空的枕头,就让它挂在那儿吧!
就像一位狂妄的“罪犯”堂而皇之地留下自己的“犯罪记录”。
不再有任何的停留,柳鸿尧马不停蹄地往高铁站赶。
这座城市,柳鸿尧很多年前就随自己的亲戚一同居住过。
不知道这里的道路是怎么修的,将“堵”字诠释到了极致。
汽车跑不过电瓶车,电瓶车又跑不过行人。
很多时候,从城外绕一圈都比直接横穿市中心要快上大半。
上次来时,正好赶上高峰期,明明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只距离集训学校不足十公里了。
结果,就这个距离,他们用了三个小时。
走路都只需要两个小时。
鉴于这座城市极其糟糕的交通情况,高铁反而成为了最快捷的交通工具。
柳鸿尧紧急订了下一趟列车,距离开车还有三十分钟。
集训学校距离高铁站不远,只有短短几公里。
这座城市也开始下雪了,不大,很小,若隐若现地。
柳鸿尧一直在奔跑,就没有停下来过。
他的口腔处不断地呼出一口接一口的雾气,它们无法久存,几乎是转瞬即逝,消失在寒冷刺鼻的空气中,无影无踪。
这些年来,他比很多人都跑得快。
从前,他只有一个家人——他的奶奶。
自他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父母的身影,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任何一通电话来表达他们的关爱。
所以他就不断地跑,每次考试他要么是第一,要么就是第二,从未退出过前三。
奶奶看见自己孙子拿着高分试卷站在面前时,她发自内心流露出来的笑容,就是对于柳鸿尧最大的嘉奖。
在遇见云枫哲之前,他的生命中只有亲人。
他努力学习,为了给自己唯一的亲人更好的生活,让她在生命的后半程里目睹各种景色,体验真正意义上的生活。
规则的圆,不规则的缘。
他,遇见了云枫哲。
云枫哲的到来,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
“在我们的生活里不单只有奋斗,还有美好感情带来的欢愉。”
我们常常会对生活中的各种意义感到绝望。我们的力量固然是孱弱的,这些意外往往会夺走我们重视的人或事。
亲人的离世、事业的坎坷、身体的残疾、爱人的离去……
它们总会将我们逐入困境。
人生没有败笔,笔锋都是天意。
天意使两人相遇,天意让两人的故事延续,天意促使柳鸿尧凝视着云枫哲的眼睛,从而再一次认清了自己。
也是天意,导致云枫哲孤身一人留在一中,单枪匹马地面对所有非议。
天意促使两人紧密的结合,天意也迫使两人心脏的远离。
但天意敌不过人的意志!
柳鸿尧在最后十分钟跑到了高铁站,经过一系列安检、寻路、上楼,他在列车关闭前一分钟赶上了那趟列车。
随着列车的徐徐开动,越往云枫哲的方向奔去,落雪便越大。
在柳鸿尧的生命中,从未在南方见过如此大的落雪。
车厢里面充满了暖气,却无法温暖柳鸿尧已经被冰冻的大脑。
他大口大口呼着气,他的胸腔中无法停息的火炉已经被烧得通红,血液在他的身体中无休止地循环着,汗液也从身体的每个毛孔里渗透出来。
他顾不得擦汗,想用手擦掉玻璃上的水珠,看看周围是怎样一幅景象。
过大的温度差致使玻璃内外都蒙上了一层水珠,他擦尽内层的水珠,却仍旧看不清外面的情景。
就像他能安抚自己的情绪,却无法安慰云枫哲一句话。
“不知道云枫哲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倚靠在扶手上,快速地恢复着体力。
“高铁最快也需要一个小时,到时候到达后直接打个出租车,直达一中就行了。”
柳鸿尧在心里盘算着,现在的他必须马上回一中,云枫哲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为赶时间,柳鸿尧也没多想,就在车门附近就近找了一个座位。
他需要赶快谋划下一步的安排,不能就这么屈服于天意。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向人们解释?要怎么做才能保全自身?他们该何去何从?
无数个疑问在柳鸿尧已经冻结成冰块的大脑中徘徊,却又得不到任何答案。
前路漫漫如斯,却无可奈何。
……………………………………
一中校内,云枫哲的情况岌岌可危。
正如云枫哲自己所说,他除了英语之外,其余科目都很差。
一大早就被物理老师“抓”到了办公室进行补习。
天空中的密雪倾泄而下,降雪量还在不断地突破历年最高纪录。
云枫哲“乖乖地”呆在办公室,根本不知道一中校内的各个班级都炸开了锅。
“英语演讲比赛第一名的那个男生,和年级第一的那个男生是情侣。”
事情的传播永远不可能像雪花那样被冰封。
云枫哲前脚刚走出办公室,后脚这件事就传到了各位老师的耳朵里。
在回班的路上,来来往往的很多学生都用着一种新奇的眼光看着云枫哲,就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云枫哲还以为是自己昨天太优秀了,大家都很“仰慕”自己。
早读还有第一节课都被耽搁了,云枫哲进班时,才下课没一分钟。
全班人无论此时正在做什么,全都停了下来,大家都鸦雀无声地盯着云枫哲。
预感这种东西忽灵忽不灵地,没有人说得清。
只是当这种不好的预感升上云枫哲的内心时,他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没等云枫哲询问是怎么回事,英语老师就亲自叫云枫哲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云枫哲答应后,就暂时熄灭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跟着英语老师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不过,两人没有进办公室,而是去了办公室旁边的一间空教室。
有时候,钥匙开的不是空教室的门,也可以是潜藏在人体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英语老师的思想毕竟是处于世界前列的,她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云枫哲:
“你喜欢男生?”
要是说刚才他人怪异的眼神只是让云枫哲感到一阵头发发麻的话,那么现在断头台的闸刀已经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云枫哲知道,萧寒川已经动手了。
此时此刻的他在英语老师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云枫哲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你……”英语老师有些沉默,她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和年级第一的柳鸿尧是什么关系?”
“我喜欢他……”没有犹豫,他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英语老师抿了下嘴,轻轻地叹了一声。
“你是英语演讲比赛的第一名,他是年级第一名,他甚至是我们校最有可能取得国家级化学竞赛奖项的人。”
“你们两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也是我们一中的脸面。”
“结果闹出这样的事,唉……”
有好一会儿的沉默,她没有再说下去。云枫哲既没有反驳也没有道歉。
云枫哲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她说的是事实,无力反驳。
云枫哲也没有道歉,喜欢就是喜欢,再怎么说也不应感到任何愧疚。
“这件事情很严重,学校那边已经在开会讨论了。估计你待会儿会被叫过去,你的父母也会来。”
云枫哲的心里风平浪静,自从他知道萧寒川有了那些照片后,如今的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英语老师也没办法,挥挥手让云枫哲先回教室。
“你先回去吧……”
推开空教室的门,云枫哲顿感手脚无力。
“我们……该怎么办?”
……………………………………
“您的目的地到了,请待车门打开后,安全下车。”
高铁里的暖气太足了,车门打开后寒风一下子就灌入了柳鸿尧的衣领里,冷得他下意识地把头往衣服里缩。
没有片刻停歇,柳鸿尧就坐上了的士车。
刚才在高铁上,过量的暖气将柳鸿尧久冻着的大脑彻底暖醒了。
他有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师傅,这边雪下多久了?”
司机师傅换了一首较为缓和的音乐,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柳鸿尧后,回答道:
“从昨天晚上下的,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停过,前前后后加起来都下了大半天了。”
司机师傅继续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说实话,要在南方看见这种雪,简直就是天大的幸运。”
柳鸿尧没有听司机的话,手指在手机上不断地给邓辰阳发消息,想问问现在学校里是什么情况。
但是这家伙估计是把手机开了静音,丢在宿舍里了,久久不回消息。
柳鸿尧有一些绝望,但没有办法,只能等到了一中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
大雪纷飞,部分小型道路甚至结了冰,正有环卫工人在往街上面撒盐。
街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行人,大家都呆在家里烤火,唯有一群从未见过雪的朋友在父母的陪伴下,在空地里堆着雪人。
一中已经近在眼前了,保安室里开着灯,几个保安在里面开着空调,大门紧闭着,倒是旁边的侧门可以通过人脸识别进去。
下车后,柳鸿尧拿着校牌,扫了一下人脸就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保安室里的保安透过窗户,看了眼柳鸿尧的校牌,压根就没有在意,他还以为是一个生病请假后返校的学生。
“现在当学生真不容易啊!这么大的雪还要来读书。”
“就是,他们压力也大啊!像我那个外甥的儿子,去年都跳楼啦!”
…………………………………
柳鸿尧直接去云枫哲的班上找他,却没有找到,问他们班的人,也没有人知道。
当柳鸿尧像一个神出鬼没的鬼魂出现在自己班级门口,那双被死神驱使般的眼睛盯住萧寒川时,萧寒川确实有一点害怕他会突然冲过来,推翻自己的桌子,并把自己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萧寒川将自己的保温杯攥在手里,它的外壳完全是由钢铁制成的,要是真的打起来,萧寒川感觉自己也不会落于下风。
但是柳鸿尧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萧寒川,他要找的人是林玉露。
她毕竟是教导主任的女儿,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她总是最先知道。
柳鸿尧没有见到云枫哲,自己的心几乎是在颤抖,轻轻一动就可以破碎成渣。
他没有理会大家投来的惊异眼光,也没有理会科任老师的问句:
“柳鸿尧你不是在化学竞赛集训吗?”
他什么人也没理,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走
到了林玉露面前:
“云枫哲呢?”
柳鸿尧是一路跑上来的,语气中带着那种沉甸甸的、好似那经久不衰的薄雾般的刺骨寒感。
“不是,你先听我说……”
“闭嘴!我他妈问你,云枫哲呢?!”
柳鸿尧的声音太大了,整体的声音已经变得过于沙哑了。
他从刚才上车冷静下来后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萧寒川会突然把这些照片发出来?”
柳鸿尧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手无意中碰到了手机,看见了解锁后还没有退出的那张照片。
好像,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如果没有林玉露,萧寒川是不是可能根本就不会把那些照片发出来?如果没林玉露,那么……
只举了一个“如果”,柳鸿尧就无话可说了。
林玉露也是一个受害者,她同样无辜,自己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去怪罪她。
她也不过是被蒙蔽了双眼,才会听信了萧寒川的甜言蜜语,然后倾倒于他的双唇中。
“诶………”
轻叹一声后,柳鸿尧还是竭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尽管语气还是冷冰冰地,但是已不再具有攻击性。
“抱歉。但请告诉我,现在云枫哲在哪?”
林玉露从来没有见过真正发火的柳鸿尧,他的眉头紧锁,眼中尽是冷漠与痛楚,他的嘴唇微颤,若隐若现的牙齿更是能将人撕碎。
“在……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不再彷徨,柳鸿尧转身就走,只留下呆怔的林玉露,和不明所以的全班人。
走廊上,纯白卷轴那般的雪花,如同飞鸟般跃过护栏,成队成群地落在走廊上,给走廊的一边穿上了华丽的衣裙。
柳鸿尧的心情沮丧,脚步像已经成型的钢铁般沉重。
从他的视角望过去,穿透由无尽落雪形成的帷幕,那里的大门紧闭着,一片雪花也吹不进去,任何一缕风都被挡在门口。
他刚才吼的那一声,整栋楼都听见多少有点夸张,至少整层楼是完全听见了。
各个班都有人探出头来,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有些班连科任老师都出来了,也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云枫哲在众人审判的目光中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他本应该感到脸颊通红,全身发热,双眼像走在烧红的钢板上一样疼痛难耐。
因为他是个“罪人”。
但他的心从未像如今这般沉稳,他的意志也如巨木般坚定,他从未害怕过。
就算做不到双宿双飞,那便与他共度黄泉!
毕竟,柳鸿尧和云枫哲从始至终都无罪。
他站在非议之上,直视着歧视的源头。
为了喜欢的人翻墙,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做过,作者大大也没干过。
但是没有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嘛。
我高中就遇见过一个因为和自己女朋友没同校的男生,翘了整个晚自习,去别的学校给自己的女朋友过生日。[狗头][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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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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