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他一直在一起，我必须直面一切！”
“我不能放弃他，所以我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
彷徨的氛围无法包围住柳鸿尧，他打开了那扇门，随后便再次关上。
他，没有退路。
里面的人比料想的要多：教导主任、云父云母，云枫哲的班主任和柳鸿尧的班主任。
以及...还在哭的云枫哲。
“你怎么回来了？！化学竞赛的集训营是不允许随便外出的！你...”
柳鸿尧完全没有理睬他的班主任，甚至也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云枫哲身上，他的眼里只有云枫哲。
“哥？”
柳鸿尧大步跨向前，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云枫哲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轻地安慰着，并用自己的手轻抚他的头发：
“别哭，别哭，我回来了。”
教导主任本来想将两人扯开，结果门又一次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凛冽寒风灌入室内，让教导主任愣在了原地。
“主任！不好了！柳鸿尧自己从化学竞赛的集训营里翻了出来，对方说他是回学校了，我们……”
教导主任不耐烦地指了指面前正在相拥的两人，皱成无数道波浪的眉头无不在说明他现在的烦躁。
“好了，人既然在这，你给对方学校好好解释一下。”
“还有，通知柳鸿尧的父母来学校一趟。”
传信的那个人没有犹豫，两人的事情，以及他们之间的照片早就在一中传得沸沸扬扬了，如此看来，消息的确属实。
“没事啊！”柳鸿尧放开怀里的云枫哲，用大拇指将云枫哲脸上的泪痕擦掉，“有我在呢，有我在。”
云枫哲转身，站在柳鸿尧的身边，先前的委曲求全，现在已荡然无存，留在他眼眸里的只有一种令人更加难以置信的疯狂。
这种事情任何人处理起来都很难办，甭管是教导主任，还是任何比他的教龄还要高的人都知道这不好处理。
教导主任欲言又止，只好将话头递给了柳鸿尧的班主任：
“老佘啊！你来说。”
这个烫手山芋可是真的不好接，佘班主任从教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见，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你们两个，让我说什么好？一个年级第一，一个英语演讲比赛第一。我们一中的校规明确规定过禁止男女之间谈恋爱……”
这话不攻自破，面前这俩人完美地避开了“男女”二字。
“最重要的是……”教导主任率先反应过来，急忙接过话，妄图修正佘班主任的言论。
但是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之前那名传话的人又返回来了，她的眼睫毛上落了几粒雪花，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按住手机的麦克风，压低声音问道——打断了教导主任：
“主任，柳鸿尧的父母想问问一下缘由，我是实话实说，还是怎么办？”
说话被人打断的感觉很不好受，再加上现在的烦躁，教导主任差点对着眼前的这位年轻老师发火，，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行压住怒火。
“就说柳鸿尧犯错了，先让他们来学校，到时候校方会给他们阐明事情的缘由。”
好不容易将传话老师打发走，教导主任正准备把话题再次引回原来的调子上，柳鸿尧却开始“以毒攻毒”。
“请问我犯什么错了？”
柳鸿尧简直就是在尖刀上跳舞，这等疯狂，倘若无法让其对己有利，那它绝对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还好意思问？你害不害臊？你不嫌丢脸，我都替你感到丢脸！你还敢问为什么，你简直……”
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你还来干什么，还有什么事？您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教导主任的脸上已经被乌云所覆盖了，狂风暴雨在他的脸上犹如大军压境，分分钟就可能降下灭世洪水。
“我……我……只是回来报告一下，电话打完了。”
其实要是按一位在学校待得久一点的老师，教导主任可能还能忍下来。不过面对这位初出茅庐，甚至还有点傻里傻气的新老师，他没忍住直接吼了出来。
“出去！！！”
传话老师愣了一下，赶紧关上门，快步离去，也不敢回头。
“您也别生气，新老师都这样，正常！”
佘班主任在旁边打着圆场，试图让教导主任冷静下来，继续处理柳鸿尧和云枫哲的事情。
“还有你个兔崽子！难道你没有犯错吗？照片都已经传到我这里来，你还能狡辩什么！”教导主任气得满脸通红，看向柳鸿尧的眼睛里甚至有些许血丝。
“你知道照片是谁发的吗？您确定过事情的真实性吗？”
“您想想，我是年级第一，云枫哲是英语演讲比赛的第一，要是有心怀鬼胎的人故意抹黑一中，您调查过吗？”
“再说，现在的P图技术那么发达，万一图是P的呢？您敢肯定吗？”
一连串的问题展现现在他们所有人面前。
细细想来还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整件事情是从学校通宿生来到学校才开始传播的，学生之间相互知晓也不过几个小时，学校的老师们知道这件事情的时间更短。
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调查，就把人叫来了办公室。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人们总是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现在这些照片就这么活灵活现地摆在他们面前，他们的确不得不信。
一阵无言的沉默。
云枫哲没有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云父在听完教导主任讲完整件事情后，不由分说地打了云枫哲一耳光，用自己因气急攻心，而显得有些发抖的声音痛骂云枫哲。
“怪不得你和他走的那么近！每次周末你都说什么要去学习，原来是鬼混去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居然会喜欢男的！”
之前的一切好像都不值一提，初中的那场逆风翻盘，是两人共同的结晶，在现在的云父口中，它只是一场“鬼混”！
云枫哲每次遇到巨大挫折时都会哭，就和初三那次郑爱国不看好自己，让自己远离柳鸿尧时的情况一样，眼泪会不停地唰唰落下。
直到柳鸿尧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或许他们这次并非强强联手，但至少，他们有更大的概率去主宰自己的命运。
“是！就算是我们学校的问题，没有调查清楚！那我也想问问你。”
教导主任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更加庄严地面对柳鸿尧，现场气氛充满了紧张的意味，双方都剑拔弩张。
“你在慌什么？这件事才兴起没有多久，顶多几个小时，这里距离化学竞赛的集训地那么远，要是这真的是非议，你大可以不用在意，学校到最后会查个水落石出。”
“而你。”教导主任不愧能坐上今天的这个位子，他的能力自然也是领先于众人，他那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直视着柳鸿尧的灵魂，试图用他如荆棘般的利爪抓住柳鸿尧的秘密。
“不顾任何危险，强行翻墙出来，哪里也没有去，一股脑地奔回一中。”
“你，到底为了什么？”
这已经不是一场普通的审判了，要是换成任何一个普通的学生，早就被这恐怖如斯的气势吓得一句话也说不敢说，但柳鸿尧却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将审判现场扭转成了辩论现场。
柳鸿尧也沉默了，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打死也不会参加化学竞赛。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柳鸿尧暂时还没找到理由反驳，教导主任也因这次学校没有全面调查而缺乏足够论据。
下课铃响了，教学楼几乎是瞬间震动起来。
南方的孩子哪见过这么大的落雪，浩浩荡荡地下楼玩雪去了。
此时是课间操时间，因为下雪不出操，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还很多。
“我插一嘴。”云枫哲已经收起了自己廉价，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价值的眼泪，毅然决然地加入到了辩论之中。
“我和柳鸿尧是很好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
“关于教导主任您刚才提的问题，我想请您试想一下，如果您最好的朋友正在遭受非议，并且非议的对象还是您，您会怎么办？”
“倘若此时的您知道通过正规的请假方法无法及时回来，您会怎么办？”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柳鸿尧这么做当然是情有可原的，对吧？教导主任。”
其实这一番话还远不至于让教导主任信服，至少从柳鸿尧刚刚回来就和云枫哲拥抱在一起这一点来看，云枫哲的话还是稍显无力的。
云父和云母一直在旁边看着，尤其是云母，从谈话的开始到现在，她几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低着头，也不说话。
诚然,这些年来她一直缺席于云枫哲的生活, 自己的儿子如今变成这样，自己又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她给了他物质的生活,但是却一直没有在他的心里扮演一位母亲应有的角色,。
她是如此的后悔……吗?
“我就是在他小时候没有狠狠地打他几顿,，现在他翅膀硬了，敢飞了，就出去乱搞!”
“我是他妈，他现在才高中，居然就敢早恋，还是和男生谈，我都不知道！这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古代都还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这何止是门不当, 户不对啊!”
“分开!必须分开！就算把他的腿打断，也必须让两人分开!”
“没有什么, 是打一顿无法解决的问题！”
看似冷静，表面无冲动之色的云母, 才是这一群人中最疯狂的那一个。
这场审判转变成辩论的“战役”,大家都已经无子可动了。
云枫哲和柳鸿尧已经在短时间内无法再找到任何借口了, 教导主任尽管还是不相信他们, 但这回学校内的确太过于匆忙了, 什么都没调查过就妄图审判他们, 教导主任也自觉理亏。
眼看着局面已经穷途末路了, 云枫哲的班主任干脆就给出了一个中肯建议:
“这样吧!你们两个先回班上去,这件事等学校调查清楚后再叫你们吧!”
教导主任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那就听黄班主任的话, 先……”
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又有什么事!”
教导主任还以为又是刚才传话的那个年轻老师, 语气恶劣地朝门口吼了一句。
门重新打开后, 教导主任才发现自己搞错了, 那个年轻老师早就不知道溜到什么地方去了。
门口站着三人,一对中年夫妇,以及一个云枫哲和柳鸿尧这辈子永远都不想再见到的一个人：萧寒川。
看见是家长，教导主任的态度缓和了很多，事情总算又迎来了转机。
“您就是柳鸿尧的父母吧！请坐。”
柳鸿尧的父亲和母亲很疑惑，学校没有告知他们，自己的儿子到底犯了什么错。
他们正好在学校附近，一接到电话就立马飞奔了过来，想要以思想开明的父母形象来争取柳鸿尧的好感。
柳鸿尧看到他们，还是和当年云枫哲见到的那样，对他们毫无好感，甚至有点厌恶。
待柳父柳母坐定后，教导主任才发现在两人后面的萧寒川。
“你是……哦！年级第二的萧寒川吧！等会再来，我还有事还没解决！”
外面的落雪缓和了些许，有那么一两缕阳光从浓厚的云层中渗透出来，投射在地上。
人们无法清晰看见阳光的痕迹，有的只是落在大地上、足以与鞋齐平的积雪。
“主任。照片，是我发的。”
短短的一句话，却足以将整个局面扭转。
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也关上了两人最后的退路。
萧寒川的脸色铁青，他如此明目张胆，自然也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必须要让云枫哲滚出一中。
“照片是你发的？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也容不得有半点马虎。”佘班主任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萧寒川为什么要公布这些照片。
“大家都是一个班的，一个班就是一个家，大家都是兄弟姊妹，情同手足，萧寒川就算再和柳鸿尧有矛盾，也不至于这么损人不利己吧！”
“唉……”
佘班主任没有注意到，萧寒川自从进门以来，他的目光就没有从云枫哲的身上移开过，他针对的人是云枫哲，根本就不是柳鸿尧。
萧寒川用眼神朝云枫哲挑衅了一下。
昨天晚上，林玉露已然决定彻底和萧寒川决裂，没有一点理由可讲。
萧寒川挽留了对方很多次，可是这是他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他的自大与傲慢将林玉露推远，他却仍旧执迷不悟，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在云枫哲身上。
他，要把云枫哲一同拉入这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萧寒川，实名举报，云枫哲和柳鸿尧的确是情侣关系。”
“怎么证明？”黄班主任（云枫哲的班主任）率先发出疑问。
“我们可以把照片发给计算机老师，让他来检查照片的底层代码有没有被修改过！”
办公室里的三位教师都不是计算机高手，没人知道凡是修改过的图片，它的底层代码就会有明显的被修改过的痕迹。
关键信息永远能撕开一道大口子，“审判员”们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伤口里的纹理与血肉。
云枫哲的额头上开始冒汗，手指紧紧地握成拳，指甲也嵌入肉里，微微颤抖的双腿，以及近乎停止思考的大脑，无一不暴露了他心里的慌张。
“那也好，还是你们年轻人懂电脑，真是后生可畏啊！我这就给计算机王老师打电话，让他来办公室一趟，正好这里就有电脑，我……”
教导主任的语气中只是对于萧寒川的“大义灭亲”的赞叹，并没有在意旁边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柳鸿尧父母。
“不用了，我们承认！”
这场辩论，不，这场审判，终究还是以两人的失败告终。
在制裁的狂风骤雨面前，之前所做的一切辩解显得过于可笑，在名为绝望的悬崖前，再高傲的脊梁也只能屈服。
萧寒川非常得意，一个充斥着报复心理的人肆意地践踏着他人一直以来亲手保护的美好花蕊，他不会怜惜，毕竟他从未拥有过属于自己的花蕊。
两位班主任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的声音太过于无力，也太过于苍白，他们想帮一下面前迷途的羔羊，回望自己的手臂时才发现什么都没有，他们无能为力。
柳父、柳母还处在云雾中，心里的那颗看似成熟的意识，也久久落不到实处。
教导主任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光彩，他深知这种事情会给一中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他仍旧难以置信。
云父云母面色凝重，他们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他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云枫哲的眼里只有一种疯狂，他凝视着柳鸿尧侧面的那只眼睛，那半张脸似在肆意狂奔的野马，这是种排山倒海的气势，足以在他的面前建立起一排排厚实的城墙，以便与这份绝望抗争到底。
柳鸿尧拒绝了彷徨发来的邀请函，在所有人的面前毫不顾及地牵住云枫哲的手，皮肤的触感是真实的，温度也毫不吝啬地在两人之间传递着。
费洛蒙效应在两人之间永恒的存在，独特且强烈的薄荷味萦绕在云枫哲的心头，他清楚地明白他们是多么的疯狂且无畏。
他愿意和身旁的这个人共度余生。
清甜却不黏腻的橘子味在不断地刺激着柳鸿尧的警觉神经，他冷冷地注视着萧寒川的眼睛，那像是珠穆朗玛峰上稀薄的空气所带来的窒息感，亦是中国雪莲所能存活的极冻环境中的寒冷。
他不愿意就此离开，从此就再也见不到身旁的这个人，再也无法注视着对方那深邃却不失温暖的眼眸。
“我们不是农场里待宰的羔羊，
我们是墙缝里蔓延数米的野草。
世人妄图将我们赶尽杀绝，
我们却偏要在这罅隙里绝处逢生！”
没有任何彷徨，没有任何话语交流，也没有眼神商量。
他们，异口同声：
“我们，爱着对方！”
作者大大在初中的辩论能力也是超强的，我们组当时有一个同学因为上课骂老师要挨处分，我硬是给人家辩成口头警告。[墨镜][墨镜][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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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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