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回头找佘蔓,发现她正在末尾低着头看手机,坏心思让他不做声地站在佘蔓的面前,任由她撞上自己。
佘蔓吃痛的捂住额头抬头看“罪魁祸首”竟然还笑眯眯的,路远背着手倒着走在佘蔓面前“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佘蔓有些心虚,快速地把手机揣回口袋“没什么。看一眼信息。”
路远捂住心口表情夸张“哎!心口疼...也不是疼...心凉...拔凉...”
佘蔓被逗笑,推了一把路远“我是三娃么?铜头铁臂的?撞‘死’得了,剩的跟我贫。”
这样的画面被记录下,下一秒就出现在靳云长的手机中。
手机扣在桌上,震动声打断了面前做汇报的员工,靳云长示意继续,翻开手机,第一条是佘蔓的“请假”信息。
与其说是“请假”,字字句句都是通知,靳云长眉尾微微上挑指尖敲击在桌面上发出规律地“哒哒”声。
接下来一条是一张图片。
种满了梧桐和栾树的路上一行少年们笑得肆意,靳云长放大了图片,指尖停留在最后,那个女孩的笑脸上。
那张脸明明自己才见过,可照片中又全然陌生。
鲜活,朝气蓬勃。
靳云长有些出神,直到会议室静得落针可闻。
“靳总...您看...”汇报人搓着手指很是紧张。
靳云长泰然自若地放下手机,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结束的PPT,“我不喜欢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汇报人显然有些懵,身旁的经理立刻赔着笑说道“是我们不周全了。主要是时间太紧...第二个方案三天内一定落地。”
靳云长挑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经理咽了咽唾沫“明天,明天我带着方案来。”
靳云长不为所动,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整理了下袖扣起身就要离开,经理的脖颈被潮湿的衬衫领子贴着渗进身体的丝丝寒意让他破釜沉舟地说到“今晚,今晚交到您手上。”
靳云长这才好似满意,回头看向面前这个被汗水浸透的男人“赵经理的能力我一向是放心的。”说罢带着助理几人离开了会议室。
篮球赛刚开始比分就陷入焦灼,佘蔓也被周围的气氛感染,虽然不懂篮球,但鲜红的号码牌让她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路远在人群中并不难找,佘蔓很轻易就可以锁定,个子最出挑冲在最前面的就是路远。
显然不是佘蔓一人发现路远的出挑。
身后女生的窃窃私语和相机的“咔嚓”声无一不宣告着路远的夺目。
“那个是...路远?”
“是啊,前两年的比赛你没看?打得挺厉害的...”
“那我真后悔前两年没来看了...你早说啊...”
字字句句落到佘蔓耳中又变了一番滋味。
整个人好像被泡进冒着泡泡的碳酸饮料里。
“发什么呆呢?我以为你会冲上来给你的‘救命恩人’最好的后援。”路远一屁股坐在佘蔓身旁,无视身后嘶嘶的抽气声。
那种酸甜的感觉把佘蔓包裹,嘴角不自主地上扬话音都带着轻快“怎么就没后援了?我刚刚喊加油喊得最大声好吧。”
路远从一旁箱子里抽了瓶水扔给走过来的赵远航,刚要开口就被赵远航笑着打断“看看吧,我就知道,我说刚刚路远怎么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往前冲,合着‘肾上腺素’在这呢。”
路远笑骂着踹出去一脚被赵远航轻松躲过。
两人肩并肩坐着,路远身上冒出的热腾腾的气息扑在佘蔓身上,让她不敢回头,于是看向一旁的比分牌没话找话道“我们会赢么?”
路远回过头“你不信我啊?”
佘蔓笑了也看向路远,被汗水洗过的湿漉漉的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佘蔓。
“我们会赢的。”哨响,路远起身在佘蔓耳边留下一句话。
比分焦灼浸湿了佘蔓的手心,嗓子也因为激动的呐喊变得沙哑,随着哨声落下篮球落袋,观众席是震耳的呼声。
佘蔓想不起来上一次感受这样热闹的氛围是什么时候了,满溢的情绪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就说会赢吧!”路远跑到佘蔓面前剧烈的运动后呼吸尚未平稳,他浑不在意的掀起衣角擦汗,笑意明晃晃地撞进佘蔓眼中。
佘蔓笑着递上毛巾“嗯!我们赢了!”
路远接过毛巾呼啦了一把头发招呼大家去吃饭。
少年们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却依旧默契地为路远和佘蔓留出小小的空间。
两人并肩走在大部队的末尾,或许是荷尔蒙使然,也或许是还未消退的肾上腺素促使着路远开口,开口询问佘蔓去证明那段记忆不是他的独有,“佘蔓...”
佘蔓回过头看向他“嗯?”
晚风从二人身边飘过,吹散了嘴边的话。
如果她不承认呢?
如果她不记得呢?
如果这段回忆只是自己觉得珍贵呢?
自尊给少年的心裹上了甜蜜的糖壳。
还没等路远再开口一辆黑车稳稳地停在了大家面前。
路远扯着佘蔓的手腕嘟囔着这车停的这么没有眼力见呢,迈开步子想要绕开。
副驾的车门被打开,王叔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周围人听到“佘小姐,靳总让我接您回去。”
窃窃私语声却犹如惊雷炸响在耳边。
这样的豪车和阵仗,哪怕是他们都是家境优渥的佼佼者也不免咂舌。几个人好奇地你看我我看你,佘蔓站在最后只想把自己立成一块路碑。
高级的车漆映着她的身影,吞噬着她的美梦把她拉回了现实。
佘蔓感到手腕的力量蓦地一松,她艰难地回过头看向路远试图忽视他脸上的震惊和疑惑“不好意思,今天可能没办法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路远的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一群人面面相觑。
“佘小姐”“靳总”“回去”学生们的敏锐力总是惊人,简简单单几个词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路远握了握拳头,目光落在少女瘦削的背影,张了张口想要问她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冷风灌进喉咙,路远只能作罢。
佘蔓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冻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她想解释些什么,心跳如擂鼓仿佛只要她一开口就会血淋淋地跳出来,于是只能咽下去。靳云长才不在乎。
他不在乎自己以后会以如何的身份出现在大家口中,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就不择手段。
车内依旧放着佘蔓没有听过的古典乐,莫名的,佘蔓伸手狠狠砸向车窗,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王叔看向后视镜。
怎么不疼呢?佘蔓看着微微颤抖的手掌,比无力感先占据她胸腔的是愤怒。
似是怜悯,也是告诫,王叔说着“您总要学会习惯一个人。”
佘蔓抬头看向后视镜中那双苍老的眼睛。
车内重归于安静,王叔看着前方的路,余光里是后座女孩麻木苍白的脸颊。
下午靳云长的交代他去接佘蔓的话又回响在脑中。
王叔踌躇道,不过只是朋友间的聚餐,靳云长轻易地就看穿了他的顾虑,墨水在纸张上洇出小小的黑点,靳云长盯着那个黑点低声说“珍视的东西越多,就意味着弱点越多。我不想重蹈覆辙。”
靳云长冷硬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颌传递着他微不可察的紧张。
佘蔓走近客厅,下午出的汗此刻变成坚冰覆盖在每一寸肌肤,她静静地看着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喝茶的男人。
这样姿态的靳云长让她觉得精疲力尽,佘蔓垂下眼,盯着自己的鞋尖,上面沾着几颗小小的桂花,“靳总,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靳云长没有做声,只是放下了茶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佘蔓的声音充满了倦怠和讽刺“不对,你到底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的面子?我的尊严?这些从我妈把我扔过来那一刻就是你的了不是么?或者你觉得我还不够乖?”佘蔓依旧自顾自说着“你们把我爸爸陷害进监狱,又让我来做‘人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样的人都很享受玩弄别人的命运么?”
靳云长皱了皱眉,那声“你们”无情地刺破了他一直以来冷静的表面,他下意识想要开口辩驳又被佘蔓缓慢的话语钉在原地“还是你需要我扮演一个绝对听话的观众?来观看你这场‘精彩绝伦’的权利表演?靳总,你比我可怜。”
靳云长看着她,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出现长达数秒、无法掩饰的怔松。那双总是沉静算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涟漪又湮灭。
这是自从小黑离开后他再少有的挫败,靳云长丢下四个字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自作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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