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一直不说话。”祝蕖一边问着祝芙,一边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水晶花瓶走到桌边,把桌上的花束小心地抖散,剪枝,一枝一枝插进花瓶,“好看吗?”
祝芙拖着腮把头转了回来,轻笑着说:“我选的,你自豪什么?”
“我插的啊。”祝蕖把花瓶转了一圈,放在岛台上。
蓝星花和迷你菊,是她最喜欢的两种花,祝芙还记得。
鲜花是祝芙亲自去奶茶店旁边的花店选的,祝蕖不爱玫瑰啊、百合啊、月季这些出挑的花,偏爱蓝星花和迷你菊。她们小的时候,总会把爸爸送给妈妈的花束“拆解”,她挑出玫瑰,祝蕖把点缀的迷你菊和蓝星花归拢成一小束花,然后把剩下的花插进花瓶放在妈妈的床头柜上,久了之后,爸爸买的花束就越来越大。
想到这里,祝芙笑了一声,抬眼望见祝蕖的笑眼,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说:“好看。”
曾经的记忆也滑进了祝蕖的脑海,以前妈妈总说她“没眼光”,不会挑花,让祝芙抢去了最好看的花,可她就爱这些小小的精致的花朵,美好,生命力旺盛,为什么一定要喜欢玫瑰呢?
祝蕖转过头去,笑着说:“我也觉得。”
“就我们俩吗?”祝芙看了一眼时间,疑惑地问。
祝蕖走到她的对面落座,学着她的模样托着腮,点了点头,“没有叫朋友,也没有叫爸妈,今天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庆祝。”
“为什么?”
祝蕖笑了一下,没有回答,问她:“你要吃什么?”
“你做?”
“叫了外卖。”
“那你还问我?”
“如果你有特别想吃的,我可以做给你吃。”祝蕖耸了耸肩,不在意地说。
“你今天有些奇怪,”祝芙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让我有些陌生。”
祝蕖又笑了一下,笑容和刚才如出一辙,有些卖关子的意思。
门铃响了,祝蕖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接过外卖,放到桌上,又走到厨房把餐盘拿出来,拆开包装,把每一样菜倒进餐盘里,收拾好一次性的餐盒,把垃圾放到门口,然后才坐下来,招呼着说:“好了,吃吧。”
“这……”祝芙指着餐盘,困惑地看着她,问,“一通操作的意义是什么?”
“你到得太早了,我本来想装作这些菜都是我自己做的。”
祝芙无语地撇了撇嘴,“那我现在都知道了,没有必要了吧。”
祝蕖咧嘴开怀大笑,“开玩笑的,只是这样看着更有仪式感。”
祝芙点了点头,承认她说的话。
“吃吧,都是你喜欢吃得菜。”
“嗯。”
“你刚才再想什么?”祝蕖又绕回了最开始的话题。
祝芙咽下口中的事物,抿唇摇了摇头,须臾,搁下筷子,抬起头看她,“我昨天去找薛阿姨了。”
“嗯,听妈说了。”祝蕖点头,抬头瞥了一眼,又问:“怎么了?”
“她说我和妈很像。”
听她“抢答”了答案,薛敏敏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弯起了眼眸,说:“你和你妈妈很像。”
祝芙愣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她迟疑地问:“长得很像吗?”
薛敏敏点头又摇头,“不止,性格也很像,你妈妈曾经和我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事,当时我听完之后,其实没办法很清晰地描绘出你的形象,因为怎么想都是她的模样。”
“我妈……”祝芙咬着嘴角,“她说了我什么?”
她终于问出了口,她也想知道,戚蓉到底会怎么说她。
“说你很犟,自己很有想法,说和你讲话很累,讲什么你都不听,还比她有理。”薛敏敏顿了一下,没接着说下去,后面跟着的内容往往都是祝蕖怎么怎么听话,没必要告诉她。
祝芙埋着头点了点,比她设想得更委婉一点。
“我猜测她不愿意和你交流的原因,是因为和你说话会让她想到自己,”她短促地笑了一下,好像有些幸灾乐祸,“以往都是她气别人,如今来了个气自己的,当然不习惯。”
所以她不喜欢和戚蓉说话,也是因为如此吗?
祝芙问祝蕖:“我和她像吗?”
“你是她的女儿,当然像。”祝蕖没有多想,肯定地点头。
“所以你也觉得我说话难听?”
“以前会这么觉得,”祝蕖犹豫地承认,说完之后又找补了一句,“不过习惯了以后就还好了。”
祝芙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继续吃饭。
这一茬过后,祝芙不再主动提起这事,祝蕖倒是不自在起来,抬头看她,低头吃饭,又抬头看她,几次之后,忍不住开口,“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真正爱你的人一定愿意拨开你的外壳,去了解你的内在。”
祝芙扯起嘴角,奇怪地看着她。
“真的,”祝蕖点头,“比如我。”
“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把我视作仇敌。”
“不是我。”祝蕖摇头否认。
祝芙哼笑一声,“也不知道之前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地找茬。”
祝蕖也笑,揶揄道:“再说就让人讨厌了啊。”
祝芙耸耸肩。
“你是在担心自己曾经说得话会伤害到孟知聿还是爸妈?”祝蕖正了神色,直截了当地问。
“都不是。”祝芙嘴硬否认。
祝蕖也不在意她的答案,自顾自地继续说:“如果是孟知聿,你和他好好说说,一定能解开矛盾,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分手的原因,但他这么喜欢你,而你……也不像是不喜欢他的样子。”
“我才不喜欢他。”
“行吧,那就是爸妈咯?”
“也不是,”祝芙恹恹地耷下眼睑,“我只是一个爱自我反思的女孩子而已。”
“神经,”祝蕖翻了个白眼,“没和你开玩笑。”
“好吧好吧,”祝芙不得已随便找了个借口,“是因为你。”
祝蕖瞬间哑了声,张了张嘴,舔着唇,吞咽了一下,认真地说:“我不讨厌你,我很喜欢你,我最喜欢你。哪怕是之前我们关系并不好的时候,我也只是会想为什么,我们曾经那么亲密,为什么现在会形同陌路,我们曾经那么要好,为什么现在要和仇人一样,所以我一边不愿意怀疑是你,可一边又只能想到是你。是你也好,至少你心里还有我,我很庆幸你失忆了,才让我有机可趁。”
祝芙没有想到会听到她近乎于剖析自己内心的话语,她迟钝地抬起头,看到了她真切的、期待的目光,不由得一顿。
祝蕖她在期待什么?期待自己对她说“我也喜欢你”吗?
祝芙抿了抿唇,强迫自己不移开目光,胡乱地“嗯”了几声,“知道了,知道了。”
祝蕖有些失望,但不明显,她向前倾身,正准备开口,门铃又响了。
祝芙松了一口气,快速起身,“应该是我订的蛋糕,我去拿。”
话题自然而然揭过,重新提起显然已经不合适,祝蕖不再强求,笑着接过她递来的蛋糕,“谢谢你。”
“不用谢,礼物等生日了一起给你,你通知得太晚,我都来不及准备。”
“没有也没关系,”祝蕖虽然这么说,但扬起的嘴角可不是这个意思,“很久没有收到礼物了,你准备了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地址填了这里,你到时候自己拆着看。”
“那等礼物到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来我家。”
“叫我干嘛?”祝芙斜睨一眼,“拆礼物还要我陪你?”
祝蕖理所当然点头,“不然没有仪式感。”
“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就来呗,好不好嘛,”祝蕖也不给她反驳的时间,拉起她的手,“对了,和我来。”
祝蕖的新家不算大,客厅占据了大半的面积,卧室里放了一张床之后就显得很满,旁边还有一扇合着的门,祝芙参观时留意到了,但没有打开。此刻她正牵着她的手,朝这扇门走去。
她按下把手,神秘兮兮地转过头来,“给你看。”
说罢,她捻下墙边的开关,屋内灯光骤亮,顶灯的光线投射在房间正中的画板上,色彩鲜艳的油画主角是两张几乎雷同的面孔,祝芙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们两。
“我其实一直没有放弃画画,”她缓缓走进屋内,走到画板旁边,回头看着她,“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好看吗?”
“好看,”祝芙点头,指着左边的长发女生说,“这是我。”
“是,你一眼就认出来,看来我画得的确不错。”祝蕖得意地弯起唇。
“废话,我还能认不出我自己,这么明显一颗痣。”她指着画纸上自己的眼尾,忽然想到了孟知聿。
祝蕖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兴致勃勃地问:“你觉得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我又不会画画。”祝芙摇头,把脑海中的画面甩开。
“笔触不够自然,勾线也不流畅,构图也也有所欠缺,”祝蕖自言自语,忽然挽住她的手臂,转头笑吟吟地说,“祝芙。”
“嗯?”
“我去系统的学一下油画吧。”
祝芙眉心一跳,转头看着她,挑起眉梢等待下文。
“循迹就交给你了,好不好?”
原来是在这里等她呢?就说她今天格外奇怪,有一种“无事献殷勤”的感觉。
“我们小时候拉勾说好的,对不对?”
她儿时的梦想已经实现,是祝蕖舍弃了自由帮她争取来的,现在该轮到她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应该要为自己活一次,我应该要勇敢去追寻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搬出来生活是第一步,第二步,我想去法国、意大利看看。”
祝芙深深地看着她,良久之后,露出一个笑容,“姐,把头发养长吧。”
祝蕖疑惑地摸着垂到肩头的发尾,不解地问:“怎么了?”
“以后我实在干累了,你回来替我顶两天。”
祝蕖反应了一秒钟,扬起唇紧紧地抱住她,“谢谢你,祝芙。”
“不客气,年年。”
“今天是我彻底‘长大’的日子,所以我只想和你一起庆祝,真庆幸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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