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读着诗句的教堂里白鸽纷飞,玫瑰的花瓣被风带起,落到黑色西装的新郎肩上。简奚身着白色西装,推着轮椅微笑着看着每一位来敬酒的来宾,随后温柔地将新郎身上的花瓣扑落。
婚礼前夕,吴执常坐的卡宴被人动了手脚,在前往不知名晚会的路上直接飞进海里,五十岁的身子骨依旧硬朗,仅仅只是伤了腿,但始作俑者还没查出来,众人纷纷劝他先避避风头,然而架不住吴执执拗,非要坐着轮椅就出来办婚礼。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只当是吴执一把年纪被美人勾了魂,规劝他不要见色忘友外,众人看向简奚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
新婚二人被宾客围在中间,举杯交谈之间流光溢彩,不绝于耳的关切声中还包含了商业合作的迂回试探。
简奚听不懂那些专有名词,却还是从中找出了当下的最热门的话题——狼王的财产应当归于何处?
原本只有吴常一个候选人,就算他整天不学无术也理应全部归他,而如今狼王多了个十分优秀的私生子,那就不一定了……
然而关于这位传说中的私生子,简奚只知道有这个人,一面都没见过,所知道的信息仅仅是道听途说,若想不被吴常控制,自己就必须跟这位私生子搞好关系,但谁知道是不是个善茬呢?
“我鬼混回来了!”
盛满红酒的高脚杯从人群中高调举起,张扬地声音落入耳中,众人听见后急忙退置两侧,留出了两人宽的距离,只见吴常身着花色polo衫,随性地将扣子解到第三颗,仿佛刚睡醒般一步三晃。
“你怎么不明天再回来!”
吴执佯装愤怒,抬起手就要打过去,被一旁的众人纷纷劝阻。
“哎呦,这可是您从小疼到大的,可得悠着点!”
吴常左右闪躲,笑嘻嘻地故意挨了几巴掌:
“这不刚想起来,父亲今天会娶一个好看的小妈么?”
后面的“小妈”二字被刻意加重,简奚听出了其中的恐吓,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表面依旧风平浪静,扬起了夸张地职业假笑。
见周围人的话题逐渐转移到自己身上,简奚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放到嘴边,做足了一副狐假虎威地花瓶形象,然而仅仅是轻嗅了一下,剧烈地辛辣顺着鼻子钻进肺里,忍不住被呛得轻咳起来。
“父亲。”
秋风轻抚,清冽地声音顺着枫叶的轨迹,摇摇晃晃落入众人耳旁,明明是最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兴奋的宾客停住,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优雅矜贵的男人长身玉立,阳光下的碎发在他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使得那一汪灰蓝色的眸子冰冷起来,疏离却又温和地扫过眼前的人群。
看过简奚时,闻落的眼神明显一顿,随后自然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吴执,微微颔首。
吴执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来人后瞬间挺直腰背,拿过简奚手里的高脚杯后,示意他跟吴常先下去。
在众人怜香惜玉跟后继有人的夸赞声里,简奚跟吴常走到一棵枫树下,这里接近散场的位置,没人会在拉拢合作的时间闲着没事来这里。
吴常端起酒杯,向简奚示意:
“看到了吗?这就是那个私生子。”
“看到了。”
“那死老头都硬不起来了还想着床上那些事,你就依着他,平常再吹吹枕边风,还指不定听不听你的呢……”
吴常一只手支着桌子,看向那对“父子”的眼神充满不屑,紧接着又是一阵叹息,惋惜道:
“可惜啊,要是他这几年不急着养老出国,我就能把你变成更厉害的武器,到时候让你杀了闻落也不在话下。”
对此,简奚选择保持沉默,毕竟吴常就本身就是个疯子,对于他的那些实验简奚更加无法苟同。
只是这个私生子……
简奚顺着吴常的目光看去,名叫“闻落”的那个人举手投足之间利落得体,谈笑间毫不怯场,尽管才二十出头,熟稔地样子仿佛是个纵横商海的老手。
这种人怎么可能随便就相信自己啊……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气氛也逐渐安静下来。
“闻先生太厉害了,刚来不到一年就能把公司经营地这么好。”
“哎呦喂,你可小声点吧,万一被听见了……”
枫树的另一侧,两位宾客刚刚上完厕所,也不去随着众人去谈合作,非要靠着树就开骂,好巧不巧,正好在简奚与吴常的隔壁,尖酸刻薄地话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
“怕他?他又不在这!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整天花天酒地,刚认半年的儿子上来就能打理公司。财产归谁不是显而易见吗?我要是他我都没脸过来!”
那道声音的主人似乎喝大了,越阻拦越起劲,倒像是故意说给吴常听的。
“而且就算他在这儿,我前两天还把我女儿介绍给了闻先生!只要他俩一结婚,我……我就是……嗝!”
“等会,你女儿不是去年逃婚了吗?你……”
“她逃婚……她逃……她逃得好啊!她不逃婚,哪来的机会给我……”
“可我记得好像是你逼着她结婚的吧……”
吴常真是这样的人吗?简奚拿起桌上的红酒酒杯,给新郎喝的酒味道太烈,可给客人喝的就刚刚好,他闻着杯里残存的那一点红酒,摇晃着半天不喝。
如果吴常在众人面前是这种形象,那么作为父亲的吴执总该知道儿子私底下到底是什么样子吧,那又为什么会像传闻这样随意弃用呢?单纯地不关心不喜欢?那前十几年疼爱算什么?
除非……
简奚的目光徐徐看向吴常。
然而从始至终,吴常只是拿起酒瓶,不停地把红酒往杯子里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简奚不知道吴常的酒量,只怕他醉了迁怒自己,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躲我干什么?怎么,怕我杀了你?”
吴常的脸红了一片,逐渐不满足酒杯里的那一点酒,直接举起酒瓶对着瓶口闷头就往嘴里灌,很快见了底。
他盯着空酒瓶,满意地低声笑了起来,那表情与他在手术室看着简奚时的如出一辙,他抓着瓶颈藏在背后,直接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简奚伸出手,为不事后被别人念叨象征意义上地拦了几下,结果连吴常简奚的衣角都没抓到,一眨眼的功夫吴常就冲到那个人面前。
“转头。”
吴常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还不等人转过来,直接用力将酒瓶砸了下去!
“咚!”
“咚!”
“咚!”
一下!两下!三下!
玻璃碎片被嘣得到处都是,那人还没来得及伸手阻挡,头上就挨了好几下,暗红色的液体糊了满脸,叫旁人分不清是血是酒,只是不断地尖叫着。
“你xxx说谁!老子再怎么样都比你这种货色牛x!”
吴常红了眼,酒瓶碎了,就用拳头,每一下都用足了狠劲,奔着对方的致命部位挥下拳头!
宾客一污央全跑了过来,只留下吴执一个在那里气得瞪眼,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看着口型大概是骂人的话。
他们不停地劝着架,但没一人敢上前阻拦,大多数都是看热闹地心态。
那人不一会就被打得不省人事,这场单方面地殴打仿佛停不下来,简奚皱眉,他不认为自己能劝住他们,但再打下去脑子里的那个芯片可能就要一辈子留在里面了。
他深吸一口气,刚准备上前,胳膊却拉住,简奚回过头,那人背着光,顺着黑色的领带一路向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闻……”
简奚被莫名其妙出现的闻落搞地愣住,被他连拉带拽地从人群中带了出来。
“别乱动。”
来人的眼神始终平静,最后留了一句话后,指挥着迟迟赶来的保安将两人分开,终于控制住了局面。
哪怕从事发到现在可能还不到五分钟,简奚心跳还是快得停不下来,或许是因为之前被注射药剂的缘故?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总觉得还有什么事儿。
简奚缓着呼吸,哦对,他把吴执给忘了。
只见吴执正在轮椅上睡得正香,虽然他对这位新郎并无感情,但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幸福地活下去,他还是觉得不能把人家晾在那里。
就算吴执再不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子,夹在中间的自己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简奚装作无可奈何,一脸忧愁地向吴执走去。
不得不说,这心也太大了些,这种场合他都能睡着。
等等……他刚才不是好好儿的吗?怎么能这么快就睡着呢?
简奚瞪大眼睛,一种不详预感由心底而生,他的脚步逐渐加快,到最后直接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
别,这时候别出事……
简奚的腿仿佛被绑了千斤沙袋,每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
千万别出事……别……我现在打不过闻落……
简奚跑到吴执跟前,颤抖着将食指放在吴执的鼻子下……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新郎的变化,看热闹的人意犹未尽地转移目光,只见身后礼台上,美丽的人鱼新郎枕在狼王的手上,薄唇轻启,似乎对其诉说着什么。
秋风吹来。
众人被吹清醒了几分,不对,狼王怎么摊在轮椅上,垂着头看都不看一眼身下美丽的新郎,等等,那新郎怎么在哭?
随后是一声尖叫。
这次,宾客们彻底慌了,与刚才不同,他们争先恐后地打开手机,生怕当误一点时间。
吴常醉醺醺地坐起来,他看着眼前众人痛哭流涕地景象一脸茫然,半响才反应发生了什么。
吴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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