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迟亭其实有一张好看的脸。
早些时候,甚至被誉为大魏第一美人。
他的骨相极美,神清骨秀,气质脱俗,平日里不苟言笑,冷的像寒山上最高处那一捧雪。
锋利的眉眼,撇向旁人时,总叫人胆寒。
但他对魏钰向来都是温和的。
魏钰习惯了他的温和,乍一看到魏迟亭没有情绪、甚至冰冷的脸,简直不知所措。
魏迟亭掀开盖住魏钰的被,自上而下垂眸,俯视魏钰:“从床上起来,小钰,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冷着脸,神情是魏钰从未见过的严厉。
魏钰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听话坐起来。
他趴在床上,起身时只能跪着用手肘撑起身体。也许是太慌乱了,使不上什么力,他越发着急,丝质的凉被柔而滑,手肘偏向一边,魏钰整个人也随之摔在床上。
魏钰没有防备,软嫩的脸直直朝着枕头砸下去,打磨好的竹皮枕并不尖锐,但却坚硬。
高高的鼻梁撞上竹骨,先是鼻骨上一点,再蔓延到眼、脸、额头,仿佛折了一般钝痛。
……好痛。
魏钰的泪意瞬间上涌。
他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痛的五指紧紧攥住身下衾被,伏在枕上,肩膀一耸一耸地颤抖。
他在哭。
却没再发出声音,只埋在枕头见无声的流泪。
魏迟亭再大的怒气,都被眼前人这副可怜的模样,弄得消散殆尽。
他的确是带着怒气闯进魏钰房间的。
但看着魏钰此刻无声啜泣的样子,心头一软,那点本来就是担心魏钰而产生的怒气,顷刻间消失不见。
魏钰是个太让人心疼的孩子,流泪时更甚,他从不大声宣泄,总是这样默默无言、安静地流泪。
黑金长袍一角被人捻着甩向旁边,魏迟亭坐到床边,抬手将魏钰从竹枕上扶起来,小心捧起魏钰哭花的脸。
魏钰脸往旁边扭,不愿和魏迟亭对视。
魏迟亭加了点力气:“小钰乖一点,别动,我看看严不严重。”
魏钰很听话,果真不动了,只是那双泪眼朦胧的异瞳,仍气着不肯看魏迟亭,便垂下眼眸。被眼泪濡湿的睫毛长而翘,在他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高挺的鼻梁被磕出一道横着的红痕,印子很深,陷在皮肉里,突兀的红痕在白净的皮肤上尤其显眼。
魏迟亭吩咐婢女拿来涂抹外伤的药膏,指腹蘸取药膏轻轻覆上魏钰那一小块皮肤。
魏钰怕痛,剧烈挣扎起来:“不要、我不要涂,好痛……”
魏迟亭只得一只手扶着魏钰纤细柔软的后颈,固定住魏钰,另只手迅速将药膏涂好。
等魏迟亭松开魏钰时,魏钰已经又是泪流满面了。
像被欺负了的小花猫,美丽、弱小,又极致地可怜可爱。
魏迟亭率先低头,用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魏钰被眼泪沾湿的脸,哄他:“小钰喜欢漂亮精美的物件,明日我让人送来金银玉饰、器物奇玩,你挑喜欢的留下来,好不好?”
闻言,魏钰终于抬眼,看了眼魏迟亭又移开。他吸了吸鼻翼,用衣袖抹了抹红肿的眼睛。
他没有回答魏迟亭的话,从床上爬起来,没有等魏迟亭,跌跌撞撞地朝外走。
“我去吃饭了。”
-
一连数日,魏钰仍在和魏迟亭闹不愉快。
魏迟亭对魏钰倒是一如既往,只魏钰冷着性子,不愿和魏迟亭好好说话。
那天起,魏钰没再去过书院,他不愿意去,魏迟亭也不逼他,请来了教书先生,像在边境时那样,一天只需学习两个时辰。
闲下来的时间,魏钰便和小金一起玩。
“你是想出去玩吗小金?”
魏钰今日穿了件浅青色外袍,单薄的外衣用腰封束起。少年人的身形细瘦单薄,那截腰身更是如此,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他趴在桌子上,看着被关在笼中的金翅雀。
魏钰以前从没想过给小金打造笼子,但在穆锡言之后,魏钰实在不敢冒险。
但小金很不习惯,它扑棱着翅膀,想要飞出去。
魏钰摁住小金:“不能出去,外面那些人会伤害你。”
雀鸟听不懂,依旧执着地想要往外冲,魏钰将手伸进笼子,护着小金的头,他忧愁道:“我是为你好呀小金,京城不比边境,外面好多坏人,笼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小金挣扎累了,见始终飞不出去,恹恹地趴在笼中。
魏钰见它这样无精打采的,更加担心,只好命人打造一副细链子,回头拴在小金腿上,让人带着小金出去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婢女走进来,俯身问魏钰:“小公子,厨房已经备好菜,可要用饭?”
魏钰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随口问:“叔叔还没回来吗?”
“是,大人还在宫中。”魏钰的脸色不大好看,婢女迅速补充,“大人差人来传信,让您先用饭,不必等他。”
“大人还让人带来几道宫中的点心,您喜爱甜食,大人一直记挂着。”婢女在魏钰面前说些让两人和睦的好话。
魏钰一句也没放在心上,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艰涩开口,问:“叔叔……在和那位才继任的小皇帝一起用膳,对吗?”
婢女噤了声,低着头不敢说话。
魏钰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位小皇帝,说起来,是叔叔的亲侄子呢,不像他,和叔叔全无血缘关系。
这些天来,除了早晚用饭,叔叔一直留在宫中,和那位少年天子在一起。
叔叔已经厌倦他了吗?要将对他的爱全都转移到魏辛白身上吗?
这种猜想让魏钰陷入深深的恐慌,无意识咬着指尖,纤细的指尖上布满齿痕。
他忽然拉住婢女的手:“你在京城多年,再与我讲讲魏辛白的事。”
除了魏钰,恐怕没人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叫魏辛白的名字,即便他还年轻,但仍是大魏名义上身份最尊贵的皇帝。
但看着魏钰此刻慌乱的神情,婢女没敢再刺激他,小声讲起魏辛白的事迹。
先皇的独子,又是先皇的发妻所出,魏辛白是名正言顺的嫡太子,生来就拥有最高贵的身份。
偏又被教养地极好,才华出众,温和谦良,温润的不像帝王家的孩子。
生的一副慈悲面容,简直像九天之上悲天悯人的神子,传闻秋猎之时,曾有一农妇遇见他,竟以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人间的凡夫俗子哪有这样遗世独立的气质,于是农妇向其许愿,希望家中生病的丈夫百病消散。
魏辛白当然不是神仙,但却让随行的太医去给这位农妇的丈夫治了病,那位农妇感念魏辛白的恩情,至今还在家中为魏辛白点着长明灯。
婢女口中的魏辛白,温良、才华横溢、又爱民如子,满满的称赞,仿佛魏辛白真是仙人下凡投胎渡劫来了,魏钰第一次还没见过一个人,就对他如此讨厌。
和魏辛白相比,他懒惰、骄纵、还有很坏的脾气,显得那么暗淡,不堪。
魏钰在房间里踱步,急得像仓鼠一样团团转,焦虑不安。
他直直等到深夜,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了,也不肯睡去。
他必须要等魏迟亭回来,必须要向魏迟亭确认,叔叔还是爱他的。
更夫敲着锣鼓报起子夜的时间。
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寒夜露重中,长身玉立的魏迟亭抬步跨进王府大门。
魏迟亭没有往自己的院子赶,而是第一时间去了魏钰的院子。
本想像往常那样,令守夜的婢女噤声,他进去看一看睡熟的魏钰就好,却没想到今夜魏钰的院子灯火通明。
魏迟亭刚走进门,就被魏钰扑了个满怀。
身形单薄的小少年只穿了件中衣,听闻他来急得连鞋子都没穿,此刻光着脚踩在地上,抱他抱的很紧。
“叔叔……”
魏钰的声音小小的,又黏又软。
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魏迟亭。
他太久没好好理过魏迟亭,魏迟亭忽然被这份热情砸了头,微微发怔。
此时已然入秋,日头炎热夜晚却寒凉,魏迟亭怕他冻着,稍稍用力便将魏钰抱了起来,魏钰便抱着魏迟亭的脖子,头靠着魏迟亭的肩膀,整个人乖乖挂在魏迟亭身上。
“叔叔,你今天回来的很晚。”
他轻轻说。
不像责备,像委屈的思念。
马上另一重要人物,剧情里小钰会喜欢的人,魏辛白就要上线啦[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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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摄政王的炮灰养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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