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暴毙,所有人都以为恭亲王魏迟亭会夺回皇位。
毕竟他是先皇后的儿子,如果不是先皇去世时魏迟亭不在京城,皇位是不是皇帝的都不一定。
但令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是,魏迟亭没有继位,而是任由皇帝唯一的嫡子,年仅十六岁的太子继承。
众人一时间摸不清魏迟亭的心思,却没人敢提出异议或不满。
兵部尚书被罢职流放,丞相赐死,魏迟亭的雷霆手腕镇的朝堂诸臣一个个如同鹌鹑。
如今这朝堂上遍布魏迟亭的势力,他又手握重兵,即便不做皇帝,也与摄政王无异,谁也不敢在现下当口惹魏迟亭不快。
京城局势如何诡谲多变,魏钰并不了解。
切身带来的变化却是显而易见的。
恭亲王府的马车在京城知名的文靖书院停下。
魏钰坐在车厢内,细长指尖捏着衣袖,磨蹭着不肯下车:“叔叔,我一定要去书院吗?”
魏迟亭没有第一时间肯定或否定,他阖上手中信折,看向如坐针毡的魏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魏钰坐过来。
他摸了摸魏钰的头,耐心询问:“小钰是在怕什么?”
魏钰抿了抿唇:“他们都嘲笑我,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听课。”
魏钰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细瘦的脖颈,整个人蔫巴巴,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魏迟亭伸手,轻轻托起魏钰的脸,小而尖的下巴就这样乖乖被魏迟亭捧在手里,轻而易举地抬了起来。
小动物一样圆润的眼睛看向魏迟亭。
“叔叔……?”
魏迟亭指腹在魏钰脸颊摩挲了下:“不用怕,叔叔向你保证,他们不会了。”
见魏钰依旧一副不愿离开的样子,魏迟亭笑了笑:“不相信叔叔?”
“信的。”
几乎是立刻,魏钰点头。
他当然相信。
之前魏迟亭说会让欺负他的人跟他道歉,叔叔没有说谎,那些人全部都来了,一个个快把他家大门踩烂了。
就算是被流放到蛮荒之地去的穆锡言,临行前也被人押着来向他道歉呢。
叔叔对他的承诺,从来说到做到。
……他就是单纯讨厌那些人,不想和他们在一个书院。
但是叔叔都把他送到书院了,魏钰眼睫轻颤了颤,不怎么情愿但是听话地起身:“叔叔那我下车了。”
魏迟亭嗯了声,目送魏钰慢吞吞地掀开车帘下去。
车帘落下,下一秒复又掀起,探进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散学也来接我吗?”
得到魏迟亭肯定的答复,魏钰脸上浮现两个酒窝:“那我等叔叔。”
进书院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怎么这么好哄。”
魏迟亭摇头失笑。
-
到学舍时,屋子里已经坐了很多人,授课的夫子还没来,屋子里吵吵嚷嚷的。
看到魏钰进来的瞬间,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我打扰你们了吗?”
魏钰语气不好,微微蹙眉,有些不高兴。
他刚进来,这些人就都不说话了,好像他惹到了他们一样。
有思维活络的人迅速反应过来,脸上堆着笑:“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宋衡连连摆手,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真诚。
今早来之前宋衡还被他爹拉着叮嘱了一番,什么恭亲王已不可同日而语,什么一定要讨好魏钰。
他爹言辞恳切,点着他脑壳跟他说:“凭魏迟亭将京城大半的官家子弟弄去给那小孩道歉的宠溺劲儿、一家老小的荣华富贵说不准还得靠你这个小的,那小孩与你同窗,你讨好讨好。”
宋衡记住了,先发制人指着自己旁边的空位,对魏钰热情道:“魏小公子,坐这儿!这还有位置!”
其他人也都被家里长辈叮嘱过了讨好魏钰,此刻被宋衡抢占先机,趁着魏钰还没发话,纷纷各显神通。
“坐我这!我这是前排。”“坐我这!这位置好,离窗户近,不晒还能吹吹风。”
甚至还有人把自己位置让出来给魏钰坐的。
明明还是那些人,却再没有人敢说魏钰眼睛颜色不一样的事了。
魏钰没有占别人的位置,坐在了宋衡旁边。
一整天下来,魏钰备受关注,每个人都试图跟他搭话。
他看的出什么是讨好,以前在边境也多的是这种人,他也习惯了这些讨好,习惯被人捧着。
但不一样的是,边境的人讨好魏钰时,没有眼底藏不住的优越感。
魏钰不喜欢京城这群人。
终于忍到下课,魏钰站起身就往外走,完全无视身后众人还想邀请他一起出去玩。
恭亲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书院门前。
魏钰钻进马车,魏迟亭正在边等他边看奏折。
魏钰当然没看出来那是奏折,还以为是平常的信折,当然就算他知道那是奏折,胆大的行为也不会改变。
他将奏折从魏迟亭手中抽出来,随意放到一边,抱着魏迟亭的手撒娇:“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回边境?”
修长的大手被魏钰拉着,碰到少年软软的脸颊,魏迟亭顿了一下,问:“怎么忽然想回去,是在京城不开心吗?”
“这里不好玩,这里的人都好虚伪。”魏钰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我还以为盛子铭已经够讨厌了,这里的人比盛子铭讨厌一万倍。”
魏钰真情实感地流露出厌恶。
他没想到,会被魏迟亭拒绝。
这也是魏迟亭第一次拒绝魏钰的要求。
“对不起,小钰,现在还不能离京。”
魏迟亭的眼神带着歉意,但态度却很坚定:“朝中局势动荡,这趟浑水,踏进来便不是轻易就能出去的。”
魏钰不懂什么朝堂政治,更不知道一旦走入权利中心,搅弄一番风雨,就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了。
即便是你要走,其他人也会推着你上牌桌。
从来京城那一刻,魏迟亭就没打算再离开。
他生在京中,长在京中,母亲好友身故后皆埋在此地。在边境只是蛰伏,他势必要回京中,该复仇的复仇,该夺回的夺回。
只可惜魏钰不明白,他固执地问:“那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现在不可以,那到过年时候呢?”
魏迟亭不答,他又追问:“……明年春天总可以吧?”
魏迟亭轻轻叹气,望着魏钰期待的眸子,同他商量:“我让盛子铭来这里陪你玩,好吗?”
魏钰这下明白了。
他再说下去,叔叔也不会带他离京。
一向被魏迟亭宠爱、骄纵,他想要什么东西,魏迟亭何曾拒绝过。
如今头一次在魏迟亭这里碰壁,魏钰从没经历过,一下子怔住了。
很快,种种情绪纠缠着涌上来,难过、不解、委屈……还有不甘,为什么到了京城,叔叔就有点变了?
魏钰一时不想说话,松开抱着魏迟亭的手,坐在马车内与魏迟亭距离最远的地方,低着头生闷气。
他也许的确被宠坏了,魏迟亭的态度已经很好,也提出了折中的办法,但是被惯坏的小孩,总是有这样的底气,稍有不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生气。
魏迟亭不会怪他。
魏钰自己也知道。
但还是要闹脾气。
回去的路上,魏钰一句话也没有说。
魏迟亭叫他他充耳不闻,一回府就直奔自己的房间,晚饭也不去吃。
婢女劝了又劝,魏钰烦了,脾气上来就把人赶出去,栓上门躺在床上,用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魏迟亭站在门外,问一旁着急却也没办法破门的婢女:“他还是不肯出来?”
“回大人,正是。小公子把门锁起来谁也不让进,我这就再劝劝小公子。”
婢女在门外试图感化魏钰,魏钰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魏迟亭抬了抬手,婢女噤声向后退去,魏迟亭站到紧闭的房门前。
“小钰,同叔叔置气可以,饭不能不吃。”
“把门打开,出来吃饭好不好?”
魏钰躲在被子里,却躲不了魏迟亭的声音,清朗疏冷的声线钻进耳中,语气被刻意放缓,和以往魏迟亭每次哄他一样。
魏钰几乎能想得到魏迟亭此刻的神情,微垂着眼,脸上是一贯没什么情绪的平静。
魏钰还是没有理。
魏迟亭皱了皱眉:“小钰听话,把门打开,我不想弄坏这扇门。”
他的语气沉下来,隐约带着命令式的威压。
他也许不是故意的,但长久居于高位,平日里对魏钰的温和是稀有状况,威严和压迫感才是他的常态。
魏钰这时候还不知轻重,没意识到魏迟亭说的话不是作伪。
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甚至隐约有些胃痛,但生气这种事,谁先开口谁就输了,魏钰还在较劲。
等了很久,魏钰依旧不说话,也不发出动静。
魏迟亭是知道魏钰有胃痛的毛病的,毫不迟疑地下令:“破开门。”
护卫提刀,精准沿着红色雕花木门的缝隙,将门闩劈成两半。
门闩当啷落地,木门完好无损,两扇木门应声而开。
魏钰闻声,不敢置信地从被子中钻出来,就对上魏迟亭神情冰冷的脸。
……叔叔真的生气了。
这是魏钰僵住前唯一所想。
“叔叔……”
他颤着声小声喃喃。
却无法阻止魏迟亭神色冷漠,一步步来到他床边。
抱歉宝宝们 今天写的有点太慢了[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摄政王的炮灰养子4.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