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山洞,一只野兔从里头蹿了出来,眼看就要逃跑,被许影嘉一脚踩住。
沈苍言灰头土脸地蹦跶过来,手里攥着一捆藤条,藤条另一端绑着兔子一条腿:“你回来得正好,帮我把这只兔子宰了。”
许影嘉把兔子提起来,抽出匕首,蹲在洞口处理兔子:“你抓的?”
沈苍言笑说:“对,我在洞口等你,刚好看到它在吃草,就顺便抓回来了。”
“……”
真是够能折腾的。
许影嘉把拔毛放血后的兔子拿到暴雨里冲干净,然后丢给他。
沈苍言咽了咽唾沫,把兔肉穿在十字架,再架到木头上烧烤。
夜晚,雨停了,山林间空气湿润,夜空中繁星点点,万籁俱寂。
许影嘉背着沈苍言往山下走。
沈苍言抱着他的脖子,稳稳当当趴在他背上,忍不住又开始闲聊:“小许,你说我哥为什么会失忆?跟狼人那边有关吗?”
小许……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他只在人类社会的老板和房东那儿听过这么叫自己。许影嘉不满意,懒得和他搭话。
沈苍言猜不到他的想法,见他不吱声,蹬鼻子上眼又喊了几声:“小许?小许?”
许影嘉说:“别这么叫我。”
沈苍言奇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要我连名带姓叫你?这也太生疏了吧。”
许影嘉说:“随便。”
沈苍言嘴角弧度未落,暗藏私心到他耳旁低声说:“这样吧,虽然你长得嫩,但实际年龄比我老得多,以后我叫你嘉哥,行吗?”
许影嘉抵达出山口,大步流星迈出去,还是那句:“随便。”
“随便,那就是同意……”他本还想再唠两句。
下一秒,意外发生!
出山后,几只突如其来的箭朝他们射来。许影嘉防备不及,胸膛中箭,闷哼一声,脚步踉跄地跌倒在地。
沈苍言跟着摔倒,脚踝痛得不行,一时不知所措,手抖慌乱地想去堵他中箭的出血点:“许影嘉……你…你没事吧……”
许影嘉呼吸沉重,脸色比平常更加苍白,一个翻滚屈膝蹲下,抬眸戾气阴鸷地盯着一个方向。
两位手持法器的驱魔人,动作迅速地左右两旁藏身处跳出,中间空出一个人的距离,从后头走出一位骑狼的少年。
少年是亚洲人,皮肤雪白,五官清秀,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巨大的黑狼上,垂眸看向许影嘉道:“你就是暗影血族的后裔,影?”
许影嘉咽下喉咙的血,嗓音沙哑:“你是谁?”
“记好了,我叫南宫星。”
少年高傲地使了个眼色,两位下属上前,利索地把他们用银链捆了个结实。
南宫一脉是东方有名的驱魔世家。
许影嘉被银箭刺伤,胸口开始冒黑烟,转头对沈苍言做了个口型,眼一闭就昏了过去。
他说的是快跑。
沈苍言强迫自己冷静,抬头对南宫星说:“兄弟,我也是捕吸血鬼的,和你是同行,你抓错人了。”
南宫星骑着狼走过来:“你确实是人类,但你已经被吸血鬼蛊惑了。”
沈苍言忙道:“没有没有!我这是美人计!我是人类的间谍,身上还有制服吸血鬼的十字架,这次来血族领域是为了调查敌情,方便以后把他们一网打尽。”说着,他又看向黑狼,痛心疾首:“罗伯,是我啊,是我找人把你儿子偷出来还你的!”
“……”
罗伯冰冷的狼瞳恍了一下,像在思考他的话,依然保持怀疑。
南宫星跳下来狼王,走到他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沈苍言觉得有希望了,殷切道:“我叫沈苍言,你看我们应该差不多大,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如交个朋友怎么样?”
南宫星不接他的茬,咬文嚼字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示意手下放开他:“你的十字架呢?”
沈苍言冷汗津津,握住十字架从口袋拿出来:“看吧,我没骗你。”
南宫星勾起一抹笑:“你把十字架插入影的胸口,我就相信你。”
沈苍言一愣,确认般和南宫星对视,读到了熟悉的阴险狡诈,瞬间明白此人不好忽悠,于是握着十字架,一瘸一拐地走到许影嘉面前。
许影嘉胸口还插着银箭,嘴唇不断溢血,被驱魔人从背后抓着肩膀,沉重地耷拉脑袋,软绵绵地被架着。
沈苍言眼眶发红,看着那只箭,右手抖得差点握不住十字架,必须要用左手去按。
驱魔人毫无感情地拔箭。
“噗嗤——”
许影嘉痛苦地低吟一声,呕出大股鲜血,上衣彻底被暗红色浸透。
沈苍言心惊肉跳地瞥了眼那只带箭,脸庞溅到了朋友的血,有一滴恰好落在干涩的唇上。他伸出舌头,把嘴唇的血舔掉,僵硬地看向那个冒黑烟的血洞,一时没有动作。
南宫星催促:“动手吧。”
沈苍言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道:“我和他有血缚,他死了我也活不了,不然再缓缓?血族还有很多秘密,我还得靠他挖掘……”
“少废话。”南宫星完全不理会,拔出一把手枪,上膛后抵在他太阳穴,冷酷无情:“给你三秒钟,你不把十字架插进去,我就杀了你。”
“三、二……”
命悬一线,沈苍言心脏快爆炸了,被逼上绝路,几秒时间真的想过要害许影嘉,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在倒数到“一”时,他闭眼掉下眼泪,再睁眼时目光坚定,举起十字架转身反扑:“去你的,老子不想死!”
南宫星看似高高在上,其实并不擅长打架,被不要命地撞到地上,还好下属迅速把人拉开。
沈苍言好不容易抢到了枪,还没起到作用,就让驱魔人夺走,自己也被反剪胳膊,压制得死死的。
他怒道:“有本事儿1v1!”
“……”
南宫星气喘吁吁爬起来,眼尾被砸出一道红痕,没有急着找他报仇,而是捡起地上的十字架,冷笑着朝许影嘉靠近。
沈苍言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脸色煞白,挣扎着要扑过去,嘶声大喊:“你别动他——”
南宫星眼神阴郁:“还说你没有被蛊惑,这次我的任务就是影。”一顿:“至于你……生死有命。”
“不要!!”
眼看十字架就要穿透许影嘉的胸膛,关键时刻,南宫星的身后凭空出现一个人,握住了十字架,胳膊锁着他的脖子。
“少主!”
驱魔人立即拔枪戒备。
沈苍言脱力跪在地上,挪到许影嘉身边,哆哆嗦嗦脱下外套,堵住他胸口的血洞,同时和劫持了南宫星的面具男对望。
光明神留下一句:“我来解决,你们快走。”拖着南宫星朝山里跑。
驱魔人立刻骑狼去追。漆黑的道路恢复寂静,血液混合湿冷的空气在风中肆意飘散。
没有十字架,也没有任何武器,沈苍言唯恐再遇上什么要命的玩意儿,忍着疼痛,架起尸体般的许影嘉,拖着他快步离开。
走了有一公里,隐约能看到城市灯光。他筋疲力竭,一路上不知道和许影嘉摔了多少次,狼狈得不成样子。
又一次跌倒,沈苍言真得走不动了,把血淋淋的许影嘉放在路边,自己也席地而坐,无助地抬头望天。
风吹云走,天空挂着一轮红月亮。
他愣了片刻:“……血月。”突然欣喜若狂,拼命摇晃已经硬了的吸血鬼:“许影嘉,许影嘉,血月!有血月了!”
许影嘉毫无反应,胸口黑漆漆、黏糊糊一片,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沈苍言给他做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咬破自己的唇,把血一点点送到他嘴里,良久也不见成效,还以为他噶了,扶尸崩溃痛哭。
红色的月光久久照在那张污秽的俊脸上,许影嘉颤了颤睫毛。
沈苍言趴在他胸膛哭得一抽一抽的,察觉到身下的动静,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和那双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的蓝眸对上。
他张了张被咬得破破烂烂的嘴唇,止住哭泣,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扯了一句:“还好你醒了,总算没白亲。”
许影嘉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脸,利索地挺腰坐起,背对他单膝蹲下,拍了下自己的肩:“此地不宜久留,快上来。”
“哦。”
沈苍言信任地趴到他背上,疲惫的身心终于得到歇息,很快就睡着了。
血月是大自然对血族的馈赠。
许影嘉吸收了血月的精华,又喝饱了沈苍言的血,新伤旧伤一并治愈,背着睡着的朋友,生龙活虎地跑回自己在人类社会的临时住所。
-
滨海别墅。
昨夜的风雨已经过去,清晨的微光透过帘缝照进卧室。
沈苍言在噩梦中惊醒,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睡衣,腿肿得一时下不了床,有气无力地对着门口喊了两声许影嘉的名字。
许影嘉走进来,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把锅铲:“有事儿?”
沈苍言嗅到他身上烤面包的香味,眼冒精光地盯着那张和普通帅哥无异的脸,咽下唾沫:“嘉哥,你在给我做早餐吗?”
许影嘉点了下头,语气冷傲:“毕竟你昨天帮了我。”
明明是救好不好,沈苍言心想,表面“嗯哼”一声,没有点破,只是朝他伸出双臂,释怀一笑:“劫后余生,兄弟抱一下。”
许影嘉面无表情地说:“培根要焦了。”就瞬移下楼。
“哈哈……”
沈苍言乐得恨不得跳起来蹦两下,但苦于脚踝受伤,只能慢吞吞扶墙进到卫生间。
为了享用许影嘉亲自做的早餐,除了洗漱,他还刻意打扮了一番。
说是打扮,其实就是用电吹风冷热交替吹了个蓬松的三七分刘海,但他满意地镜子中虽然苍白却神清气爽的自己,换上从衣柜找出的衬衫,一刻不停地蹦跶下楼。
许影嘉做厨师有一手,很快把五星级酒店才能见到的早餐端上桌。
这时,大厅座机电话响起。
他不想接,但电话一直响,只好一边脱围裙,一边烦躁地拿起听筒:“哪位?”
沈苍言正好下楼,拿起油纸包裹的吐司咬了一口,看他在接电话,故意走近刷存在感,尾调上扬,小声说:“和你在一起也太幸福了。”
可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许影嘉蹙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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