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甜蜜,那是锋利的、激烈的爱,甚至有点痛,但正因如此,才更真实。
这世上能忍受我不多,而你恰好是那个最能忍——这点涂余和谈非两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想不明白,你是真脑残?”
“是你小脑发育不完全没理解我的意思吧,清明上坟的时候你脑子一起入土了?”
没错,谈非和涂余兄弟俩又吵起来了,教室周围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被吸引了几秒就都该干嘛干嘛了。
高一刚开学还不熟悉那会,他们第一次当众吵架把全班都吓了一跳,那说出的话旁听的都嫌伤人,生怕两人情绪崩溃打起来了,已经随时准备去叫老师了。
经过了一年的相处后他们发现,这兄弟俩完全不带任何情绪,纯言语攻击顺嘴,对骂的话语完全不能勾起对方内心丝毫波澜。
后来通过他们吵架的话中能听出他们是重组家庭。
谈非亲爸家暴,涂余亲妈难产,没一个好过的,俩人便早早的被捆在一起了,从小吵到大,也就习惯这样的说话模式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多次当众辱骂对方甚至在教室大打出手老师都不管?不好意思,一个全校第一、一个全校第二,管不起。
自打觉得俩孩子没有情绪恶意后甚至他们爹妈都不怎么管了,看到他们吵架还能调侃两句的程度。
那现在他们吵架是为了什么呢?答案是考完试之后过的太舒服了纯嘴贱一下。
班长刚刚开学没多久就请假了,职权通通落到谈非这个副班长的手里,批卷子时把涂余的卷子扣个四五十分不成问题。
那是他们刚结的新梁子,选班干部的时候两人都互相推举对方做最倒霉的卫生委员,这间接导致了谈非没能成功当上班长。
所以这假公济私的事情这位副班长为了报仇干过不止一次两次了,甚至延续了整整一年。
至于涂余的反击?
不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谈非是狗,咬狗犯法。
谈非把卷子和涂余的水杯怼在他脸前,用笔戳了戳一道题。
这是他们问对方题目的唯一方式,虽说确实也不需要多说。
涂余嚼着口香糖,不屑是看了他一眼,暗骂一声:“死人理科男。”
谈非那卷子扔在他桌上,也很不服气:“蠢货文科狗。”
涂余只是扫了一眼,跟猫捣乱一样伸出一只手指头把卷子扒拉下去:“A不反映B不体现D太绝对,秒了下一个。”
谈非眼皮抽了抽,巴不得把卷子塞涂余嘴里,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有语言障碍?”
涂余还在画画,根本没功夫理他:“你是脑残啊这都想不明白。”
周围的学生不约而同的把自己的课桌往远挪了挪,他们干仗归干仗,但战火烧向他们相亲相爱的好同学可就糟了。
但他们的涂余可不干,就是喜欢把小火苗往无辜人士的方向吹。
涂余看向前桌的寸头男生,男生顿感不妙刚想跑就被涂余抓住了命运的后领子:“你能不能管管他别让他一直烦我了?对了,下节课考试呢?”
秦科是他们班的英语课代表,也是谈非和涂余为数不多的共同好友,那作为这个共同好友,在朋友吵架的时候能冒泡吗?显然不能。
他颤颤巍巍的把自己的兜帽解救出来,还不忘把涂余扔掉的卷子还给谈非,最后选择回答涂余的后半句话:“老杜请假了,下节先背三四单元的单词,背完自习一会。”
涂余了然,把速写本合上跟谈非对视一眼:“爸妈是不是说他们上午要去商厦逛街?”
谈非早就蓄势待发,迅速抽出背包跑出教室,涂余也把东西收拾好,着急忙慌的跟上谈非:“操,谁踩住你狗尾巴了?”
秦科崩溃的朝着他们都背影喊:“这次又要我怎么和老师说啊!”
两人才不管课代表的鬼哭狼嚎呢,一路狂奔到商厦。
涂余撑着膝盖喘气:“操,跑太快了......你确定爸妈在这儿?”
“这体力,你以后还是别起床了,穿个衣服别再给累死了。”谈非掏出手机,翻出老妈早上发的朋友圈——照片里是商厦的珠宝柜台,配文:“谁也别想拦着我花钱!”
“动动脑子。”谈非冷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急着来?再晚点,他俩能把卡刷爆,下半辈子你就去和大黑一起吃饭吧。”
涂余啧了一声,甚至都没功夫去想街边那条黑毛野狗:“那还等什么二货,赶紧上去截胡啊!他们要是把今年可供享乐的钱花完了我的平板可就飞了。”
他们家其实并不富裕,要是仔细想想,是在杭州不怎么活的下去的程度。
四个人住的还是一室两厅的小屋子,涂余和谈非其实悄悄算过了。
谈洁家庭主妇,全心全意照顾他们,涂远是美院的一个小教授,月薪三万不含税,房租五千,谈洁不肯在吃上面亏待两个孩子,一个月得支出去四千,其余杂七杂八的费用扣出五千,涂余学画画一个月下来小八千,就算他们争气点保证自己不生病,一个月也攒不下什么钱。
当然,这是在不影响谈非和涂余富足的日常生活上。
谈洁还有个伟大的志向,就是给俩儿子攒个老婆本儿,有一张卡里的钱是除了打死就不能用的。不过他们这个老婆本一个月就五千,因为全家一致开会商议,一个月额外存一千用于下一年的娱乐开销。
最近涂远惹了谈洁了,要是涂远为了哄谈洁把这笔钱都花了,他们就没的玩了。
两人直奔三楼珠宝区,远远就看见自家爸妈站在某奢侈品牌柜台前,谈洁正拿着一条项链往脖子上比划,涂远一脸宠溺地掏卡。
谈非和涂余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冲了过去。
“妈!我鞋坏了!”涂余一把拽住谈洁的胳膊,指着自己开胶的运动鞋,表情委屈得感觉马上就要光脚走回家了。
“爸!我饿了!”谈非直接往涂远背上一趴,拖长音调:“饿得走不动了——”
其实早在几年前他们对父母都没有这么放肆,那会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管不住嘴的时候。
班上有几个小孩会调侃涂余害死了自己亲妈,虽然这件事经常被谈非拿来说自己早就免疫了,但是这种出言不逊的孩子还是该教训一顿的。
于是在谈非的辅助下涂余和那些小孩干了一仗。
到最后是谈洁出面表态说:“你家小孩没有教养不会说话,我家孩子就是替你们教育了一下有问题吗?”
那件事闹得还挺大的,但谈洁坚决反对道歉,最后就让谈非跟着涂余一起转了学。
自那之后涂余就对妈妈这个词有了很深刻的感悟。
谈非这边就要简单的多,自己的亲爸本身就不是个什么东西,自己身上现在都还有着几处落不掉的疤。
谈洁再婚后自己能摊上个这么温柔体贴的爹他是非常高兴的。
涂远是个典型的老好人,还是个耙耳朵,结婚后十多年对谈洁一直都是百依百顺,对谈非更是照顾又加。
那时小谈非不懂事,嘴上毒的狠,经常被亲戚骂什么“你这脾气哪个受得了你?”,到后来涂远还会笑着说:“我家小鱼啊,俩小人谁也不让谁,在家吵的凶着呢。”
反正谈非是在极度温柔的攻势下被策反了,非常喜欢这个新爸,这不,现在还在涂远身上挂着呢。
谈洁生怕把项链给人家弄坏了,小心的放回展柜后眯起眼:“两个小兔崽子不是在上课吗?"
涂余面不改色:“体育课。”
谈非无缝衔接:“自由活动。”
涂远挑眉笑着说:“你们班主任好像刚给我发消息来着,诶呦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呢。”
两人无语的对视一眼,都觉得是秦科暴露的。
谈洁冷笑一声,慢悠悠地把项链戴好,对着镜子欣赏:“是逃课来抓我们花钱的?还是想开了不想念了?”
涂余立刻变脸,义正言辞:“亲爱的妈妈,儿子认为这条项链不适合您高雅的气质,太浮夸了会降低您的档次。”
谈非直言:“显得脖子短。”
谈洁:“……”
俩小子一个小红脸一个小白脸,把谈洁崩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涂远憋着笑,默默把卡收了回去。
最后谈洁没买项链,成功妥协。但兄弟俩被迫陪她逛了整整三小时女装店。
也好,起码没花钱。
谈洁非常享受试裙子的快乐,但仨大老爷们儿实在是顶不住,谈非给了涂余一肘子,涂余立马碰瓷装肚子疼才结束了这场战斗。
回家的路上两个小孩蔫得像两条脱水咸鱼,而夫妇俩走在前面,手挽手笑得春风得意。
“亏了,听你的准干不成事。”涂余咬牙切齿。
“血亏,就该说没钱把你扔在那家店里。”谈非生无可恋:“算了,全瑕没人要……”
回到家后谈洁把两人按在餐桌前,又是被迫握手言和的一天……
谈洁翻手机的时候捎带手看了看群消息:“小鱼诶,你们是不是马上就考试了?”
“是滴。”涂余笑嘻嘻的说:“娘亲~我要是考了年级第一的话,能不能……”
谈非立马打断说:“我也要平板,新款的。”
“死去!你个低端智障用的了这么高端的设备吗?”涂余气的一脚就把谈非的凳子踹翻了:“我买来画画,你买来当遗照相框呢?”
谈非真的巴不得抄起椅子扣在涂余脑袋上:“驴腿就是有劲儿哈。”
谈洁被吵的头疼,叹着气招招手说道:“准了,谁考了年级第一就给谁买。”
他俩永远在争第一这个位置,王座都是分着坐,这点让两人都非常不爽。
谈非闻言立马冲到卧室里把门锁上,涂余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两个男孩挤在一个房间里,小卧室还划着长长的三八线。
把涂余锁外面这件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都无所谓,因为有时候谈非也会被扔出去。
但是涂余的书都在卧室里,下午上完就放假了,要是谈非这个死人下午旷课占窝不出来的话这相当于断了涂余两天半的学习道路。
涂余对着紧闭的房门又踹了一脚,木门立马不堪重负,发出的声音像是要挂掉了。
涂余试图和智障沟通:“跟你说正经的呢,我真的特想用平板画画……”
谈非说:“无人在意。"
实验过了,和智障是无法沟通的。
涂余打了败仗,蔫头耷脑的回沙发上窝着了。
涂远象征性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谈洁笑着喂了他几颗草莓。
但这人光管塞也不管能不能塞的下,涂余扶着掉出来的草莓,看着手上的铅笔灰思索了半天才下定决心开口:“爸,妈,我能不能艺考啊,不然我学了也没用啊。”
涂余打心里心疼父母不容易,但是又不能克制自己的私心,为自己谋求自己更想要更舒适的生活。
谈洁对此是非常高兴的,孩子有个想干的事情是天底下最好的事了,她做家长要是不全力支持那还活个屁啊。
而涂远虽说没表态,但还是偷偷的在查资料和算资金。
得了家长的准许涂余就安心了不少,谈非也良心发现的把涂余放进屋了。
谈非想着:“毕竟不能让他睡一晚上沙发……”
半夜涂余窝在沙发上的时候谈非开了门,仰仰头说:“矫情鬼,进来写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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