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非和涂余还在为扭蛋机里抽出的小柿子挂件讨价还价，两人推推搡搡的进了家门。
“明明是我出的钱。”涂余伸手去抢：“凭什么挂你书包上？”
谈非侧身避开，顺手把挂件塞进兜里：“手慢无。”
两人正闹着，谈洁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回来了？正好，有个好消息。”
涂余警觉地停下动作，毕竟上次宣布的好消息还是说他们把谈非送走补习三个月。
他试探着问：“什么好消息？”
谈洁笑眯眯地擦擦手：“你爸刚接到邀请，下个月去意大利参加国际当代艺术展，主办方特意给了家属名额——”
涂余眼睛一亮：“意大利？！”
谈非面无表情，这次轮到他被雷了：“哦。”
谈洁假装没看见儿子的冷淡，继续道：“老路说带你们一起去，正好涨涨见识。”
涂余一把勾住谈非的脖子，得意洋洋：“看吧，天意！”
谈非冷冷瞥他：“最好别哭着回家。”
涂余：“……”
谈洁忍笑，转身回厨房：“机票已经订好了，国庆假期直接飞罗马。”
涂余欢呼一声，松开谈非就往楼上冲，估计是去翻行李箱。
谈非站在原地，沉默两秒，突然开口：“爸……”
涂远回头：“嗯？”
谈非顿了顿，语气平静：“……能改签吗？”
涂余挑眉道：“改哪儿？”
“伦敦。”
厨房里传来谈洁的笑声：“臭小子，你就这么不想去？”
谈非没吭声，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他有点想闹脾气，他想去伦敦很久了，求了父母很久才把伦敦列入了旅行计划内的。
但谈洁因为他受了不少委屈，自己舍不得，涂余对他太好自己不忍心。
无奈只能咽回去，一点也不能撒。
谈洁擦着手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放心，行程里有自由活动时间，你想去伦敦也行，自己买张短途机票飞过去。”
谈非眸光微动，还没说话，楼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涂余的惨叫。
三人同时抬头，涂远皱眉：“又怎么了？”
谈非叹气：“估计是翻画箱被砸了，我去救救他。”
他转身推开房门，果然看见某人正捂着脚趾头在地上打滚，旁边倒着一个巨大的画箱，颜料管散落一地。
果然……
“谈非！”涂余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指使他，“帮我捡一下！”
谈非把散落的颜料一一捡起：“报应。”
涂余：“……”
他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凑近，突然伸手去掏谈非的裤兜：“小柿子还我！”
谈非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两人在狭窄的房间里动手动脚的，最终还是摔在地上。
涂余的呼吸喷在谈非颈侧，带着点得意：“反正意大利去定了。”
谈非冷笑，膝盖顶住他的腰：“你最好祈祷你能安全下飞机。”
涂余刚要反击，楼下突然传来谈洁的喊声：“两个小混蛋下来吃饭！”
涂余趁机抢回挂件，翻身下床，得意地晃了晃：“我的了。”
谈非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扯乱的衣领，眼神危险：“你等着。”
涂余笑嘻嘻地往门外跑，结果一脚踩在滑落的颜料管上，“啪”地又摔了一跤。
谈非一脚踩在涂余的屁股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微扬：“报应×2。”
涂余躺在地上，捂着屁股哀嚎：“谈非！你他妈是不是克我？！”
谈非弯腰，从他手里抽回挂件，轻描淡写：“老天爷站在我这边蠢货。”
晚饭后谈非拎起书包就往门外走，涂余叼着半块苹果追上来：“大晚上去哪儿？”
“图书馆。”谈非头也不回地甩上门，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涂余单手撑着门框挤出来，卫衣帽子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巧了，我也去。”
谈非瞥见他鼓鼓囊囊的书包：“你那书都借了多久了？还没还？”
“最近忙着画画没时间看，我先去换一本，反正你去哪我不能跟着？”
谈非顿了顿，突然加快脚步，涂余小跑着跟上：“喂，老大，马上就要闭馆了。”
“所以呢？”
“所以——”涂余猛地拽住谈非书包带：“能不能走小路啊乌龟！”
涂余非常精准的踩到积水，泥点溅在谈非裤脚上，换来一记眼刀。
他却笑得灿烂，指着巷子尽头亮着灯的玻璃建筑：“看！比走正门快十分钟！照你那个走法来了都明年了。”
进了图书馆图书馆，谈非在法学区抽了本《西窗法雨》，发现涂余不知何时溜到了艺术区，正踮脚去够顶层那本《泰晤士河畔的日与夜》。
“够不着？”谈非出现在他身后，轻松取下那本厚重的画册。
涂余抢过书时指尖擦过他手腕：“长得高了不起？”
话音刚落，管理员的声音从书架另一端传来：“闭馆提醒——”
两人同时低头看表：21:50。
“你看，我就说快闭馆了吧。”涂余拉着人谈非往最尽头跑，想趁没关门把那套数学压轴题翻出来。
谈非对此意见很大：“你去拿倒行了还非带上我跑一趟。”
他们跌跌撞撞挤进最后那排书架旁，对面坐着正疯狂赶作业的秦科。
“卧槽你们……”秦科瞪圆眼睛看着他们同时冲向自己背后的书柜。
图书馆的闭馆广播已经响了好几遍了，他们要是再不出去可能就能住在这里和书本共眠了……
秦科突然扑过来抱住涂余的胳膊：“完蛋了！我每次晚上开着灯补作业我爸都会狠狠骂我的！”
涂余正忙着把画好的借书卡塞进兜里，闻言挑眉：“所以你要干嘛？”
“所以——”秦科一脸兴奋，转头看向正在收拾书包的谈非：“我能去你们家借住一晚吗？我保证十二点前绝对写完！”
谈非拉上书包拉链的动作一顿。
涂余已经笑出声：“你确定？我爸可是在家呢。”
秦科脸色瞬间煞白，涂远的严厉在他姐姐的学校可是出了名的。
但当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着的数学大题，还是视死如归地点头：“总比被我爸打死强！”
刚出门夜风就全都一股脑的扑到脸上。
秦科边走边哀嚎：“这道三角函数到底要怎么解啊！”
涂余突然抢过他的卷子，借着路灯唰唰写下几行公式：“套这个，包对的。”
谈非瞥了一眼：“错了。”
“哪儿错了？”涂余不服气地凑近。
谈非拿过笔，在涂余的公式旁边写下另一种解法。
两人的头发在路灯下几乎要碰在一起，秦科左看右看，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那个……学霸们……”他弱弱地举手：“所以到底用哪种？”
“用我的。”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同时黑着脸看着对方。
秦科：“……”
最后还是谈非冷着脸把两种解法都详细讲解了一遍。
等他们走到家门口时，秦科的卷子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涂远一开门就注意到了秦科，他挑了挑眉：“这是……秦安她弟弟吧？”
“啊什么秦安啊不知道，我们朋友来借宿的！”涂余飞快地把秦科推进门，然后凑在涂远耳边悄悄说：“他作业没写完，怕回家挨揍。”
谈非在后面补刀：“涂余答应教他数学。”
涂远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秦科手里那张写满的卷子上。
他伸手拿过来看了看，突然笑了：“这是你们兄弟俩又闹起来了吧，看看把小秦给为难的。”
秦科如蒙大赦，涂余得意地朝谈非扬下巴，谈非则面无表情地拎起书包往卧室走：“我睡了。”
“等等！”秦科叫住他说：“说好要教完最后一道题的！”
涂余一把拽住谈非的衣角：“少爷，做人要讲信用。”
谈非深吸一口气，转身时眼里带着杀气：“十分钟。”
卧室很快变成了临时补习班。
涂余瘫在懒人沙发里啃苹果，谈非坐在书桌前给秦科讲解，涂远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们国庆回来是不是有考试？”
房间里瞬间安静。
涂余的苹果核准确命中垃圾桶：“爸，这么晚了您还不睡？”
涂远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手表：“十一点二十，确实该睡了。”
他走到书柜前抽了本书，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对了，小秦同学。”
秦科一个激灵：“在！”
“这孩子怕什么呢？我就是想让你早点休息。”
房门关上后，秦科瘫在椅子上：“我完了……”
涂余一个抱枕砸过去：“振作点！现在赶紧把谈非讲的记下来！”
谈非纳闷的问：“爸平时也不凶啊，怎么那么怕他？”
秦科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然后小声的说：“我姐不是涂叔带的学生嘛，上次有一回她带我去旁听，老天爷那气场能吓死人。”
涂余合上习题册，突然问：“你上次数学考了多少？”
秦科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一样：“三十八……”
涂余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敢报理科班的。”
谈非闭了闭眼，重新翻开习题册：“从头再来。”
凌晨一点，当秦科终于写完最后一道题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谈洁端着三杯热牛奶走进来：“还不睡呢？小家伙们。”
涂余已经蜷在沙发里睡着了，脸上还盖着本《意大利语速成》。
谈洁笑嘻嘻的看了看涂余：“诶呦这个小家伙睡着了。”
谈非接过牛奶，声音不自觉地放轻：“马上。”
秦科感动得快要哭出来：“谢谢阿姨！不麻烦了我去客厅睡就行！”
谈洁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浴室有新毛巾，随意一点别害怕。”
等秦科离开后，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你爸说你帮着联系国外的教授了？”
谈非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嗯。”
“很开心？”
“没有。”
谈洁笑了笑，把涂余脸上的书拿开，给他盖上毯子：“小鱼也偷偷给你订去伦敦的机票了哦。”
谈非低头喝牛奶，耳尖却悄悄红了。
谈洁笑着说：“别记恨弟弟，去意大利看画展也是很难得的一件大事，要是错过会很难过的。等国庆假结束了妈妈给你们请一周假你们再去玩好不好呀？”
“嗯……妈。”
谈非在谈洁准备离开时叫住她。
谈非小心的问：“……小鱼……他的画室找好了吗？”
“嗯，在北京，明年三月去。”
“我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会生气吗？”
谈洁笑着去揉谈非的头发：“三三诶，除了杀人放火之外有什么事是错的是不能做的呢？不管你想做什么，放手大胆去做就好了，不要考虑后果，妈支持你且为你阻挡困难。”
涂余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准确无误地踹掉了刚盖好的毯子。
谈非叹了口气，重新给他盖上，将谈洁送出屋：“知道了，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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