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早自习了谈非去买了两瓶水,刚迈进教室就注意到涂余正趴在桌上画素描,就那个姿势早晚把自己弄成个驼背。
他拽了拽涂余的后领子,随后就看到了自己同桌貌似有点疯疯的样子。
高林呆滞地望着桌洞里湿答答的一摞卷子。
本来呢,水撒了不是啥大事,擦干就好了,当时高林也没当回事。
直到涂余提醒他桌面上有个洞。
也不知道是哪届的学生能把桌子抠穿了,今天的高林绝对骂死那人。
涂余回头笑了笑:“别想了,这个洞洞继承了学长学姐多年来坚持不懈的意志,打败你的是意志,不是洞洞。”
“让让。”谈非敲了敲涂余的脑袋,然后把书包甩到座位上,水珠顺着桌沿滴在他球鞋上。
谈非说道:“不拿出来晾干等什么呢?等它自己长腿跳出来?”
高林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把湿透的卷子往外掏。
张淼回头问:“是新卷子吗?”
高林回答道:“嗯呢,老师给我说自习要发下去的。”
涂余见状立刻凑过来帮忙,一边把卷子往阳台上放一边碎碎念:“这要是晾不干,钱老师非得把我们仨挂黑板上当人体标本不可。”
他不知道哪根神经抽了,把湿漉漉的卷子直接贴在了窗户上。
高林也有样学样,就地贴在窗户上。
“诶你看,”涂余用笔杆戳了戳谈非的胳膊,指着贴满卷子的窗户:“窗花。”
谈非头也不抬地冷笑:“和死了人一样。”
高林闻言立刻戏精上身,把校服里子翻到外面往身上一披,扑到窗前开始干嚎:“啊!卷子宝宝!你死得好惨啊!你才十六岁!还没见过高考的考场就——”
“吵死了。”谈非终于抬起头,他伸手从涂余桌上顺了支红色水彩笔,笑嘻嘻的在高林额头上画了个大大的“奠”字。
高林笑得直拍桌子:“绝了!这下真成灵堂了!”
涂余突然站起来,一脚踩在椅子上,举起水杯作势要往窗玻璃上泼:“要我来超一下不。”
“你敢?”谈非眯起眼睛。
两人正闹腾着,教室前门突然被推开。
钱汐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门口,目光缓缓扫过贴满卷子的窗户、额头上写着字的高林,以及踩在椅子上举着水杯的涂余。
“妈耶,不是,我是不是……”钱汐慢慢地说:“走错片场了?”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高林保持着哭丧的姿势僵在原地,涂余悄悄把脸埋进了臂弯里憋笑。
谈非面不改色地站起身,说道:“我们在抢救被水打湿的作业。”
钱汐挑了挑眉:“你们能不能换个阳间一点都方式?”
涂余噗嗤一声笑出来,被钱汐瞪了一眼后立刻假装咳嗽。
她叹了口气,把作业本放在讲台上:“下不为例。还有,涂余,把你椅子上的脚印擦干净。”
等钱汐走后,高林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上:“吓死我了……还以为主任呢……”
张淼凑过来小声说:“钱老师刚才憋笑憋得手都抖了。”
涂余和谈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低头笑道:“有病。”
涂余每天上课都不是很认真,想着就是要出去画画,放学铃一响,涂余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谈非慢条斯理地整理笔记,余光瞥见那家伙把红色水彩笔顺走了。
高林还在用湿巾拼命擦额头,秦科也来文科班凑热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谈哥,你知道余神最近放学都去哪吗?”
谈非拉上书包拉链的手顿了顿:“不知道。”
“就老钢厂那个废弃画室,”秦科压低声音:“听说闹鬼,上周保安还看见半夜有蓝光——”
谈非的钢笔啪地合上:“他几点回来?”
“一般晚自习前。”
“啊?”高林一愣,崩溃的喊道:“你别走啊!钱姐让你收的作业!”
秦科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哥们儿,习惯就好。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老钢厂的铁门全都锈了,谈非非常嫌弃的伸出一根手指推开门。
画室门没锁,涂余正对着破窗户画画。
合着这就是那个鬼……
涂余听到动静头也不回:“秦科你再敢装鬼吓人,我就把你塞进颜料桶。”
“是我。”
差点没把涂余吓死,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转身时还一脚踢倒了松节油:“你啊。”
谈非踢开滚到脚边的空颜料管,不是很高兴:“钱姐让你交数学作业。”
“骗人。”涂余把画笔咬在嘴里,伸手去够高处的蓝色颜料:“她今天根本没布置。”
谈非看着对方低垂的睫毛:“你天天来这破地方就画这个?”
“不然呢?”涂余用棉签蘸着碘伏:“像你一样当跟踪变态?”
“秦科说这闹鬼。”
涂余突然笑了。他转身在素描本上唰唰几笔,举起来给谈非看。
钱汐飘在半空,举着教鞭追打抱头鼠窜的秦科,对话框里写着“作业呢!”
“确实闹鬼。”涂余把画扔给谈非:“作业鬼。”
谈非翻了个白眼,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
他在那儿等了等涂余,然后乖乖回学校上晚自习。
他们两人抄近路回校,路过教学楼的文化长廊还稍停了停。
涂余上学期的画现在还挂在墙上,周围的都换了不下六次了,就他的还在那里躺着。
谈非正低头看涂余塞给他的速写本,突然听见一声诡异的“咯咯”笑。
涂余猛地撞在谈非背上。
远处前方十几米米处,一个白得发光的人正以扭曲的姿势冲来,边跑边发出杀猪一样的尖笑。
“妈呀——”涂余死死搂住谈非,一只腿快翘到天上去了。
白胖子突然脚下一滑,在积水处摔出完美的臀刹。
走廊的另一处走出来了几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学生,笑着把胖子扶起来。
路过涂余他们的时候还看了他们一眼。
“初中的……有病吧……”涂余声音有些颤抖。
涂余还死死攥着谈非的衣角。
那几个初中生都走远了,长廊里只剩下他们急促的呼吸声。
“松手。”谈非扯了扯自己的校服:“快让你扯烂了。”
涂余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耳尖红得能滴血:“操……那帮小兔崽子……”
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速写本,突然僵住了。
谈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长廊尽头的展示墙上,涂余那幅《春日游》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旁边还写着“垃圾”。
“别看了。”谈非一把拽住涂余的手腕:“你先回教室,我给你擦掉。”
涂余却甩开他的手,几步走到画前。
他的指尖轻轻擦过那个红叉,突然笑了:“用的是丙烯颜料,擦不掉了。”
谈非盯着那个刺眼的红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小刀。
涂余却突然转身,从书包里掏出马克笔。
“你干什么?”谈非皱眉。
涂余没回答,只是在红叉旁边龙飞凤舞地写下:【作者亲笔认证:确实垃圾】
写完还画了个吐舌头的鬼脸,涂余笑了笑:“无所谓,还能画,时间长了老师发现了就给取下来了。”
涂余叹了口气,起身回了教室,谈非看了一会还是觉得有些隔应,最后把那幅画揭了下来。
涂余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放了两包薯片和一杯奶茶,他提起零食回头问高林:“诶这谁的?”
高林指了指张淼说:“三水给你的。”
张淼现在想杀了高林,头都快埋到桌兜里面了。
涂余把东西收起来说:“谢了,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张淼抬头看着他,憋了许久才说:“不用……请你……”
“不用不用,怎么能白吃白喝呢。”
张淼想了想说:“其实是需要你帮忙的……你平时有空的话可以帮我补课吗?我每天请你吃饭,全当补习费了……啊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的。”
张淼突然想到涂余空余时间都会去画室,这才补了这么一句。
“唉,我还以为多大事呢。能行,我随时有空,看你时间安排。”涂余笑了笑说:“不过我们家国庆要去玩一趟,这段时间你估计是找不到我了,等我回来吧。”
张淼在班里成绩还可以,不至于到了找人补课的程度。不过涂余在上次家长会的时候见过她的家长,一看就是会给人人多压力的那种人。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成绩不能证明什么。”涂余柔声安慰道:“再说了,你要是学习太用功一不小心考过我当了年级第一怎么办呢,我压力会很大的。”
张淼本来还很紧张,结果被这么句话给逗笑了:“怎么可能,那也太不小心了吧。”
“诶,那不一定啊。万一我同桌是天才呢,一学就会,打遍天下无敌手。”
涂余还想开口,身后就传来了谈非的声音:“涂余,安静点。再说话记名字了。”
涂余声音已经很小声了,周围的人说话声音那么大谈非都没管,自己怎么就吵了?!
涂余回头道:“你找茬啊!”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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