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什么也不需要做。”
很快，贺皇后无悲无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们只需要跟着赵安他们，等永安长公主府这些暗卫门出手时，酌情帮帮忙就好。”
“是！”
暗卫行礼，倒退着出去。
赵元珠觑着空隙，刚要开口，就被贺皇后打断。
“若是想为你那位金兰好姐妹说话，本宫看还是免了吧。”
“珠儿，这些年你母后我是怎么忍过来的，除了你不能有第二个人更清楚了。”
“你这位金兰好姐妹若真的把我们当自己人，做这些事时可告知过你？”
接连不断的话，堵的赵元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垂下头，贺皇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的管事嬷嬷。
“传膳吧。”
＃＃＃
陆俭和赵宏澈、裴雪瑶从景仁宫回谨身殿这一路，根本没法老实呆着。
为了自己的差事，他一会儿向赵宏澈旁敲侧击：“贤妃娘娘之前动了胎气，太医怎么说？三皇子殿下能不能多透露几句，等陛下问起，臣也好回话。”
一会儿又转向软轿里的裴雪瑶。
“裴大姑娘可还好？有没有精神说说话？我这儿有一些关于你院里粗使丫环小翠的事，想问问你。可还方便？”
接连遭到冷遇后，陆俭也来了脾气。
“三皇子殿下，陆某是陛下钦点督办此案的。这案子还在北镇抚司手里，就是在陛下手里。若是你们执意这般不合作，我只好禀明陛下，让京兆府、刑部、大理寺一起参与进来。
到时候，三司会审，御史台虎视眈眈，天下人人等着结果。
你们想护着的，想瞒着的，还能保住几个？”
说完，他一甩袖子，做出要走的姿态。
果然，裴雪瑶立刻出声。
“陆大人，且慢！”
陆俭都把气氛烘托到这儿了，怎么肯被一个没权没势的礼部尚书家大小姐叫住？
只假装没听见，硬是往前又走了几步，等差点走过前面回廊的转角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追了上来。
“陆大人，三殿下想请您喝几杯茶，可否赏脸？”
陆俭这才“哼”了一声，站定了。
＃＃＃
后宫里的波谲云诡，第一个逃不出的自然是这后宫主人的眼睛。
仁惠帝高坐在御书房书案后面，听完各方暗卫探出的消息回报，脸上笑容更深。
这一笑，之前一直在殿上端着的那张高高在上，龙威莫测的面具就有了些裂痕。
跪了一地的暗卫们只看了一眼，又立刻快速低下头。
仁惠帝倒没在意自己此时可能威严破产，只捻着下巴上的胡须往下顺了顺，还惬意地眯起眼睛。
“果然有意思。朕就知道，长姐会把这丫头送回来，又特意写了一封信替她请封，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又挥手令那些暗卫下去。
“去吧，继续打探，尤其是谨身殿侧殿里的动静，一个字都不许给朕漏掉。”
暗卫们依言退下。
王善祥躬着腰过来，恭恭敬敬给仁惠帝又奉上一杯热茶。
“陛下，既然这样，那那封赐封曲二姑娘为郡主的诏书……”
“哎！”
仁惠帝又甩了甩两边袖子。
“你急什么？那丫头自己都不急呢。
再说了，朕长姐的义女归她的义女，要拿朝廷的俸禄，上宗氏玉牒哪能那么容易？”
接过茶，喝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促狭。
“不过，朕允你可以让你那些干儿子们给那丫头透个底。这事儿她能给朕风风光光解决了，朕自然可以许她一些好处。到时候，她要是自己跟朕要，朕说不定就允了呢。”
说到这里，仁惠帝似乎已经想到了到时候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竟“嘿嘿嘿”笑了起来。
王善祥：“……”
他没眼看，也不敢看。
当初先帝其实也并没有属意最小的嫡子七皇子赵观桢登基。
奈何他看好的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联合四皇子、六皇子这两个兄弟，五人打成了一锅粥。
最后几败俱伤死得死残的残，再加上当时先帝最信任的长公主赵观棠一力扶持，先帝才不得不选择了这个在他眼里最温和懦弱的七儿子。
赵观桢自己呢？
本来也是一副精致容和的相貌，又生的面白肤细，刚当上太子时还被叔父淮安王取笑：“怎么皇兄千挑万选看中个长得像姑娘的储君？”
赵观桢为了让自己多些威严，这些年又是练武，又是努力晒黑，还蓄了须。
平日里也不苟言笑，才瞧着多了几分天子的威严，成了现在的仁惠帝。
现在笑得这般猥琐，看着哪里还像个天子。
王善祥敢看才怪呢。
＃＃＃
窗外多了个暗卫，曲缓缓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她眨了眨眼睛，倒了一点茶水在桌上，蘸着写字给沈微看。
［外面除了赵安的人，又多了一双眼睛。也不知道是这后宫里哪位主子的人。你怎么看？］
［是陛下的人。］
沈微也学她，蘸着水写字给她看。
两人的手指都修长漂亮。
曲缓缓的偏白润些，像羊脂玉。
沈微的多了些清冷和淡淡的寒意，如静夜月光。
两人的手指同时放在黑檀木矮几上，就像倒影在深潭水波上的两颗白皮松。
一高一矮，一纤一岫。
沈微先注意到了。
手指动了动，想伸过去包住她的，又怕自己过于唐突，最终还是没敢冒失。
曲缓缓却以为他还有别的话说，等了会儿，没等到，只能又倒了些水，写字问他。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明白。就算我之前救了你，也能帮你复仇，你就这般许下自己终身大事？真的不怕日后后悔？］
沈微手指又动了动，却没急着回复她。
他只抬头看着她。
看着那双此刻依然没有半分情意，让他望而生畏的漆黑眸子。
到了此时，也还是他的一厢情愿。
沈微在心里自嘲了自己一句。
又很快收敛了这份自怨自艾。
就算她此时还没看上他，这次机会也是他必须抓住的。
他总隐隐有一丝感觉，若是自己错过了这样好的机会，以后恐怕就无法再和曲缓缓有更多发展了。
他努力对她笑了笑，蘸水写下四个坚毅的字。
［绝不后悔。］
曲缓缓愣了愣，再看沈微时，眼底闪过一丝犹疑。
沈微却绝不允许她后悔，主动继续追问道。
［下一步怎么做？你那些暗卫和手下们都安排好了？］
曲缓缓点头。
［是。］
［你只需等着，事情很快就会有进展的。］
果然，又过了一刻钟，谨身殿里就有了新动静。
先是有人哀嚎着惨叫道：“别打了，我说！我都说！是我们家姑娘为了帮曲大姑娘出气，让我出面买通了娥黛，故意推曲二姑娘下去的！”
又传来曲缓缓熟悉的女子尖叫。
“你胡说！我从未做过这种事。雪瑶姐姐也不可能……”
这第二个声音，自然是曲缓缓最熟悉的曲燕婉了。
听到自己这位大堂姐失去平时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跟受了惊的普通少女没二分区别的声音，曲缓缓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沈微看到她这样，顿时了悟。
［你陷害她？］
曲缓缓冷笑，抓了沈微状元袍的衣袖过来，把桌上那些水迹一一擦干净。
又低声道。
“你怎么知道就是我陷害的？她自己要是什么都不做，我又能做什么把她推到这一步？你要是还有怜香惜玉的心，现在退出也不晚。”
沈微急了。
大掌再不犹豫，牢牢抓住了曲缓缓的小手。
“你为何始终对我没有信心？
论相貌，你绝色倾城，她不过中人之姿。
论才学，你是名满江南的小神医，她不过一个写了几首闺怨娇诗的普通闺秀罢了。
论出身，你父亲是二十年前才名远播，又侠肝义胆，以牺牲一己之神救下全程百姓的曲探花。她父亲母亲都还是靠着你父亲当年的好名声在京城混呢，她连给你擦鞋都不配，你到底在怕什么？”
曲缓缓被他说的脸红。
抽了抽自己的手掌，见实在抽不出来，才又瞪了他一眼。
“说话就说话，你先松手。”
“我不放！”
沈微忍不住又踏前一步，将曲缓缓困在自己和坐具之间。
“我这一放，你肯定又要说那些我不愿意听的话。”
“缓缓，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
好好听听我？
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
“我是真的想和你……”
“磕啦～”
两人之间渐渐凝滞，却又带着令人无法言说的暧昧氛围的气氛，被掉在地上，滚了几圈的铜香炉盖儿打断。
小太监兴才站在不远处，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正放着一半和地上打滚的铜香炉盖儿配套的下半面香炉底。
看到沈微、曲缓缓同时望过去的眼神，这名一向被干爹王善祥夸赞机灵慧巧的小太监，完全愣住了。
他又想抛下手里的托盘和香炉跑掉，又想用手遮住眼睛，堵住耳朵，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想法太多，脑子和手一时都有些不够用了。
“要……要不，我先出去？等你们……嗯？等你们完了我再来？”
本来写完还觉得没有完全按照女主视角来，少了好多更细腻的描写。但发文前想修改时又觉得一气呵成的很完整，改了味道会变。
沈微：不争不抢这老婆是不是就不归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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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好好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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