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镇国公世子诧异地挑眉。“真舍得放了?”
秦临阳不语。
刘子仪看了一圈,笑着遗憾地“哎”了一声。“要是元谨不愿意,我自是不能强求的。”她走回来时与她一道的那行人身边,与姜元谨面对面。
瞧着这副有来有回的模样,燕诀终于也看出不对劲,拉下脸挡在姜元谨面前。“你们买不买,不买就走。”
“你……”刘子仪瞪他一眼。“好心当作驴肝肺。”
没了秦临阳撑腰,刘子仪觉得姜元谨给她擦鞋都不配。“入狱的爹,小家子做派的娘,我愿意买你们的花都是赏你们脸了。”
“你这人!”燕诀撸了把袖子。“再说别怪我揍你。”
燕诀咬牙。“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说法。”
刘子仪可不怕。“据我所知,你父亲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中侯。”她挑衅十足地笑。“你打我试试。”
燕诀攥拳,姜元谨上前拽住他紧绷的手臂。
刘子仪摆明了是冲她来的,没必要把燕诀牵连进来。
她说的也没错,不管燕诀有没有理,只要动了手,最后吃挂落的人也会是他。
说到底,在这吃人的京城里,他们的确得罪不起她。
姜元谨敛眸,姿态恭敬,向前一步俯身行礼。“多谢刘姑娘的好意,元谨不打扰诸位雅兴了,慢走。”
面前一众人皆未开口,姜元谨保持着福礼的姿势也就一直没动过。
直到刘子仪的一声冷笑打破这僵硬的场面。
刘子仪拂手。“哼,给脸不要脸,也罢。”
有人已经不想再看这场闹剧,率先离开。
有了第一个离开的,自然也就陆陆续续跟上。
刘子仪经过行礼的姜元谨身上时,凑过身朝姜元谨耳语道。“拎清自己的身份。”
燕诀离得近,自小又习武,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你……”
旁边的姜元谨见他又不忿起来,抬手拽住他胳膊想制止,就听到他冲后边的秦临阳直接捅破。“你不管?又是因为你针对姜元谨的,你不管?”
直到此刻,被指名道姓,秦临阳才像是终于意识到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他抬眼,看向燕诀愤怒的目光。
“要不是因为你,那个女的怎么会针对姜元谨。”燕诀愤怒地指责道。“你现在在这成隐形人了,你好意思吗你?”
燕诀:“要是个男人你就给我站出来。”
先前已经迈步离开的人早已不动声色停下,看戏的镇国公世子更是“喔”了一声。
被点名的秦临阳反倒成最自然的人了。
他站直,上前走到燕诀面前,扯着唇不以为然地笑了声。“我站出来了。”对上燕诀目光,他唇角掀了一下,讽刺极了。“要我站出来作何?”
他挑眉。“买你们花吗?”
周遭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姜元谨用力拉住想要动手的燕诀,秦临阳看着这副场面更是想笑。
他微微后退一些,与前面的两人拉开距离,最后嘲弄地看了眼燕诀,问他。“姜元谨是我的谁?”
下一秒,他紧接着道:“关我屁事。”
在场的人听见这四个字,无疑都目光意味不明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几人闹僵的传言早已喧嚣尘上,但这些年秦临阳怎么待姜元谨的他们可都是一清二楚地看着。尽管谣言四起,大多人也存着不可信的态度。
可如今瞧着,不仅不是谣言,甚至竟不止只是闹僵而已。
这态度,瞧着反而有些像是怨恨上了?
几人你看我我看他的啧啧称奇,似是被今日得知的信息量震惊住。
身处漩涡中心的人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丢完这四个字,秦临阳眼都没抬地朝八仙楼方向离开,朝后面还在看戏的镇国公世子喊。“走了。”
彻底送走这一群瘟神,燕诀狠狠踢了一脚放花的木板车。
姜元谨看着来回摇晃好一阵才稳住的车,心疼地辩解了一句。“车又没惹你。”
燕诀指着秦临阳离开的方向,吼道:“你刚刚都听到那狗崽子说什么了吗?他说关他屁事!”
姜元谨垂头收拾东西。“本来就不关他事。”
“你!”
燕诀点头,原地踱步,不停地说“好”。“是我多嘴。”
姜元谨朝他叹气。“本来关系就闹僵了,你还能指望他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燕诀不忿。“上次看他救你的样,我本来还以为之前那狗崽子是抽风,现在好了。”说到这,他冷笑了声。“是我眼瞎。”
姜元谨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好了,趁今天人多看看能不能多卖点吧。”
-
回府路上。
夏池看着姜元谨伸懒腰缓解疲惫的模样,有心想替秦临阳辩解两句。“姑娘……”
“嗯?”姜元谨扭头看她。
夏池抿唇。“世子不是那样的人。”
姜元谨懵在原地,似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她点点头,夏池以为姜元谨明白她的意思了,就看到姜元谨笑。“不是就不是,和我没关系。”
“不……”
姜元谨将伸了一半的拦腰伸完,打断她的话。“今天好累,好想躺着。”
本来快要到家了,长青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姑娘——”
夏池把车停下,姜元谨也回头看过去。
长青跑得在原地喘了两口气,才开口说话。“姑娘,我们公子说,我们明日要去庙里接我家夫人回来,不出去摆摊了。”
姜元谨点头,看他模样建议道:“前面就到了,要不你歇歇再回去?”
长青摆手。“公子还等着呢。”
第二日,姜元谨还是独自带着夏池出来摆摊。
没了昨日的热闹,今日来买花的顾客较之少了许多。
许是老天都为元宵让出了好天气,今日一早便有些寒风刺骨。
姜元谨抿唇想了想,朝夏池说:“今日风大,你先回去,待会卖完这一车我自己回去。”
“不行。”夏池语气坚决。“我要随身保护你。”
“我知道,但你现在伤还没好全,等下被风一吹要是又受了风寒怎么办。”
夏池一动不动。“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这点小风于我而言无碍。”
见她说不动,姜元谨只好放弃。
街上的人少,姜元谨只好更卖力的吆喝。很不幸,也许是卖花的好运气都在昨天用完了,今日摆了半上午的摊,一盆都还没卖出去。
姜元谨吆喝累了,喝了口水,打算重新摆弄一下花盆的位置。面前覆上一层阴影,姜元谨还没抬头就惊喜地问道:“客官要买花吗?”
是脸熟的面孔。
江应青。
姜元谨愣在原地看着他。
“我来买花。”对视的那一刹那,江应青错开目光,指了指车上的花解释。
“啊?”姜元谨反应过来。“哦,哦哦。”
姜元谨:“你要什么花?”
江应青看着车上的花愣了一下神,而又一脸思索地望着姜元谨。“你还要卖多少?”
姜元谨算了算,拧眉。“大概还有八百盆。”
江应青平静道:“我都要了。”
姜元谨不平静了。
“?”
他说什么。
她重复地又问了一句。“你要多少?”
江应青似是不懂姜元谨为什么要再问一遍,但仍然应了她。“八百盆。”
“真的吗?”回神过来的姜元谨只觉得自己就要喜极而泣了。卖完了,就这样卖完了?
她激动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一句话说了好几遍。“那我直接让人给你送到府上去。”
江应青语气平静。“好。”
“啊,”想到燕诀今日出城,姜元谨连忙和人确认。“今日人手不够,明日送可以吗?”
江应青很好说话地点头。“可以。”
姜元谨高兴地和夏池说“卖完了”,说了好几遍,平复好心情后见江应青还站在摊位前,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还有什么事吗?我知道你家,你是江应白的弟弟。我知道贵府的位置。”
闻言,江应青又说了一句“好”。
姜元谨心情好,话一时就多了起来。“要不我们今天先送一车过去?”反正拖回去也是拖。
“好。”
“!”太好说话了吧!
姜元谨看向夏池。“快,夏池,收拾下。”
路上,姜元谨看着跟着他们一起回府的江应青,不由问道。“你也一道回府吗?”
江应青点头。
“哦哦,”姜元谨似是了然。
“哦”完,一下子没人说话,气氛莫名变得僵硬起来。
一步、两步……
沉默地走了很多步后,姜元谨开始思索着找话打破沉默。
“不知大人是否还记得我,我父亲是姜与文,之前因我父亲一案大人来过我们府上。”
江应青似是没想到她会忽然提及这个,语气变得一板一眼。“记得。”
“之前未曾谢过大人。”姜元谨那次去大理寺府,本来等了那么久,她也没抱希望江应青会给她回答。但能得知那两个字,也已然能足够她感激许久。
想到今日,江应青又一次性帮她解决了这么多花,姜元谨郝然地朝他笑了下。“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大人。”
“我叫江应青。”男子忽然冒出一句。
姜元谨懵了一下,看着他。“我知道,江应白是你兄长。”
男子移开眉眼,姜元谨抬头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唤我名字即可。”
“哦,”姜元谨点头。“好。”
姜元谨:“不冒犯大人就好。”
“江应青。”
“啊?”
“我叫江应青。”
“我知道。”
“叫我名字即可。”
“啊?”姜元谨反应过来。“哦,好,江应青。”
两厢再度沉默下来。
姜元谨看了眼路,心底庆幸幸好离江府不远了。
只不过,这江应青和他哥性格差别也太大了。江应白吵死了,江应青话却这么少。姜元谨胡乱地想着,按理看来,那也应该江应青和秦临阳性格会更相似玩得来,也不知道秦临阳怎么受得了江应白。
但秦临阳都能受得了燕诀,能受得了江应白也不奇怪。
胡思乱想,江府一下子就到了眼前。
姜元谨松了口气。“大……”吐了一个字之后她迅速打住,咽了口口水,转而道:“江……大人。”
天呐,这张嘴,姜元谨皱眉,现在要她自然地喊他江应青她是真喊不出来。她笑了笑遮掩过去,问:“这些花是要放到哪?”
江应青面色淡淡的,姜元谨也看不出他什么反应。但第一次认识,就让人直呼其名未免也太过失礼了吧。
等不到他的回应,姜元谨正纠结着要不硬憋出一句“江应青”的时候,男人嗓音清淡又沉静。“稍等,会有人来搬。”
姜元谨偷偷吁出口气。
不过,这位江大人声音还蛮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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