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渗入房间时,陈檐文已经醒了。他盯着天花板,数着光斑的数量。
这是他保持清醒的方式。
邵明堂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在床单上留下一个凹陷的痕迹。
陈檐文试着动了动被束缚的四肢,镣铐立刻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这次的比昨晚更紧了,腕部内侧的羊绒衬垫被汗水浸得微微发潮。
门锁传来电子音轻响。
陈檐文立刻闭上眼睛,调整呼吸频率。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床边停下。
“我知道你醒着。昨晚睡得怎么样?”
陈檐文继续保持假寐。床垫微微下陷,邵明堂坐了下来。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描摹他的眉骨,顺着鼻梁滑到嘴唇,最后停在他颈动脉处。
邵明堂低笑,“你的睫毛在抖。”
陈檐文猛地睁开眼,正对上邵明堂含笑的眸子。今天的邵明堂换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愈发冷白,右手虎口处的止血胶布换成了肤色创可贴,几乎看不出来受伤的痕迹。
陈檐文声音嘶哑,“放开,我要上厕所。”
邵明堂挑了挑眉,取出一个小型遥控器。
随着电子音轻响,锁链同时解开。陈檐文猝不及防,四肢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酸麻不已。
邵明堂俯身,呼吸喷在他耳畔,“需要我抱你去吗?”
陈檐文猛地推开他,自己却因为肌肉无力而跌坐在床边。
他咬着牙撑起身子,踉跄着走向角落的卫生间。身后传来邵明堂的轻笑声,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脊椎。
卫生间的门没有锁。陈檐文用后背抵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镜子里的男人面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颈间的伤痕像一条红线。
他颤抖着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邵明堂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别让我等太久。”
陈檐文掬起一捧水再次拍在脸上,然后拉开门。
邵明堂就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米色羊绒衫和浅灰色休闲裤,都是陈檐文平时喜欢的款式和颜色。
“换衣服,”他将衣服递过来,“然后吃早餐。”
陈檐文没接,“我的衣服呢?”
“烧了。”邵明堂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天气,“沾了血,不能要了。“
这句话让陈檐文胃部一阵绞痛。他想起昨晚自己用美工刀抵着脖子时涌出的鲜血,想起邵明堂攥着他的手将刀刃捅向自己胸膛的画面。
那些血迹干涸后呈现出铁锈般的褐色,像极了他们之间腐烂变质的关系。
他沉默地接过衣服,当着邵明堂的面换上。羊绒衫触感柔软,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却让他皮肤刺痛。
邵明堂的目光如有实质,在他裸露的腰线和锁骨处流连。
“很适合你。”邵明堂伸手想整理他的衣领,被偏头躲开。
餐厅里,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远处的山景。
长桌上摆着两人份的早餐:培根煎蛋、新鲜水果和冒着热气的咖啡。陈檐文盯着那杯黑咖啡,不加糖,加两份奶,正是他习惯的口味。
“坐。”邵明堂拉开主位的椅子。
陈檐文盯着餐桌上闪闪发光的餐刀,又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保镖,最终沉默地走向餐桌。
培根煎蛋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时,陈檐文眼睛酸痛。这道菜是高中时邵明堂最拿手的,每次他熬夜写作业,邵明堂都会端着这样的早餐出现在他宿舍门口。
邵明堂坐在对面,目光灼灼,“好吃吗?”
这句话把陈檐文从回忆拉了出来,他放下叉子,“我要回家。”
邵明堂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放下咖啡杯,陶瓷与玻璃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是囚笼。”陈檐文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想要什么?我给你,让我离开。”
邵明堂想要报复他,他让他报复回来,就能走了吧。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邵明堂慢慢站起身,绕过餐桌向他走来。陈檐文下意识后退,小腿撞上沙发扶手,跌坐在柔软的坐垫上。
邵明堂单膝跪在沙发上,双手撑在他身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这个姿势让陈檐文被迫仰头看他,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雪松与咖啡的苦涩气息。
“你说得对,这是囚笼。”邵明堂的拇指抚过他颤抖的唇瓣,“我要的,从来都是你。”
“为什么?”陈檐文声音发抖。
邵明堂笑道:“因为我爱你,所以。”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强势和祈求,“你也要爱我。”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陈檐文的胸腔。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邵明堂,那张曾经让他心动的脸上此刻写满偏执与疯狂。
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邵明堂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照不进他幽深的眼底。
陈檐文的声音发颤,手指深深陷入沙发坐垫,“撒谎。”爱不是这样的。
邵明堂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这个吻来得凶猛又突然。邵明堂一手扣住陈檐文的后脑,一手钳制住他试图反抗的手腕,将他牢牢钉在沙发与自己胸膛之间。他的唇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撬开陈檐文的牙关,像要将他整个人吞吃入腹。
陈檐文剧烈挣扎,膝盖顶向邵明堂腹部,却被早有防备的对方用大腿压住。
羊绒衫在扭扯中卷起,露出腰间一片苍白的皮肤。邵明堂的手掌顺势探入,指尖在他腰窝处重重一按。
这个曾经只有他们知道的敏感点让陈檐文身体一僵。趁这瞬间的松懈,邵明堂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扫过他上颚,带来一阵战栗。
陈檐文尝到了咖啡的苦涩和培根的咸香,还有某种更隐秘的味道,属于邵明堂的,记忆深处的气息。
记忆与现实重叠,陈檐文眼眶发烫。他猛地咬下去。
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邵明堂吃痛后退,唇角渗出一丝鲜血。他舔了舔伤口,眼神却更加暗沉。
“还是这么喜欢咬人。”他低笑,拇指擦过陈檐文湿润的唇角。
陈檐文急促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他的嘴唇因为粗暴的对待而红肿,眼中水光潋滟,却满是愤怒。
邵明堂的笑容逐渐敛去了。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想陈檐文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陈檐文的眼神,应该是温柔,清冷,似呈着一汪清泉,不是现在这样。
手不受控制的松开,邵明堂直起身,对门口的保镖说:“准备车。”
迈巴赫停在“皇玺”会所门前时,门童的腰已经弯成了九十度。
顶层包厢的门被保镖推开时,顾涟笙正掐着一个陪酒的下巴灌酒。
看到来人,他慢悠悠松开手,“邵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清场。”
邵明堂脱下大衣,立刻有侍者躬身接过。
包厢里转眼只剩他们两人。顾涟笙倒了杯山崎25年推过去,邵明堂没碰。
他这副样子可不多见,要么是官场失利,要么是情场失意。
据顾涟笙所知,之前收购公司的合同即便因为那些照片略有坎坷,但最终也成功了。
顾涟笙晃着酒杯,“最近和陈医生怎么样?”
邵明堂抬眼,就这一个眼神,顾涟笙的酒杯僵在半空。
被窥探的感觉令人不爽,但顾涟笙看人一向准,说不准真能帮到他。
“我把他关起来了。”
顾涟笙睁大了眼睛,脑子飞快的转动,“和之前的照片有关?”
邵明堂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眸子,“或许。”
陈檐文突然想看他的书房,绝对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到底是谁多的嘴?
顾涟笙看出了他的想法,“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这个。”他的手指敲击桌面,“你觉得你把他关起来,他会乖乖听话吗?”
邵明堂洗耳恭听,认真的看着顾涟笙。
顾涟笙笑了笑,笑容中却多了几分残忍,“事已至此,你们回不去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你更想他爱你吧?”
邵明堂的指节在玻璃杯上泛出青白,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映着他阴晴不定的脸。
“你想做什么?”他缓缓重复这个词,声音像淬了冰。
顾涟笙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包厢里空调很足,他的后背却渗出一层细汗。
他太熟悉这个表情。六年前邵明堂离开国内,在机场上回头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还是低估了陈檐文在他心里的分量,但是那又如何呢?僵局总要有人打破。
“我是说……”顾涟笙斟酌着词句,“让他产生依赖,药物,催眠。”
水晶杯突然在邵明堂手中炸裂,玻璃碎片混着酒液四溅。他猛地一抖,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你以为他是什么?”邵明堂站起身,阴影完全笼罩住顾涟笙。
顾涟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邵明堂,你总要采取措施,现在把他关着,唯一的结果就是他恨你入骨!”
邵明堂慢慢绕到他身后,手指搭上他肩膀。顾涟笙的肌肉瞬间绷紧,像被猛兽按住的猎物。
“涟笙啊,太聪明了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
顾涟笙冷笑一声,紧接着肩上的压迫感消失了,皮鞋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他喝下最后一口酒,冰块在嘴里咬碎。
刚驶出会所地下车库,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别墅管家的号码,这个时间点来电极不寻常。
“说。”他按下接听键。
“邵,邵先生。”管家声音发抖,“陈先生他……不见了。”
轮胎在柏油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邵明堂猛地打转方向盘,车身几乎漂移着调转方向。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出奇平静,但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已经泛白。
“十分钟前。护士去换药时发现锁拷完好无损。”
那肯定是用备用遥控器开的。
遥控器一直都带在邵明堂身上,备用的在管家手里。
宝宝,是我小瞧你了,等我抓住你,咱们再好好玩玩。
邵明堂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调监控。封锁所有出入口。他走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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