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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吕宝军爱上一个女孩子。为了和竞争对手证明谁更勇敢,他们决定爬车一决高下。他们对马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下手。吕宝军选择的是高出普通车辆几倍的货车作为挑战,他潇洒地爬上货车,耀武扬威地甩着手里的外套和竞争对手示威。但他跳下车的时候,衣服被车子勾住,被拖出去很远。

我这个老师眼中的写作能手此刻写不出一个字。我的脑海中里放电影般结束了吕宝军的一生,我发现我们交集不多的瞬间里留不下多少的温情,小时候的嫌弃,长大后的戏弄,朦胧的情愫以及年少轻狂的愚蠢。我最后决定把这封信写成情书,希望在红尘退去后的另一个世界,他还能收到我对他的爱,聊以慰藉吧。

后来,我带着高考的失败和情感的空白离开那所高中,此生再也没有联系过任何一个人,除了顾桂枝。顾桂枝没有参加高考就北上加入了打工的行列。临行前,她来学校看我,给我几张人民币还有一盒学习用具,她让我好好学习。原先是朋友的我们,瞬间显出了辈分的感觉来。

对于我的高考失败,父母好像有了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无奈感,这个时候放弃意味着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们像是憋着一股劲非要把我送上大学的校门。很快我就跟着父亲去复习班报到。

我就是在这一年遇到那个人的,我们通信三年,我暗恋了他三年。

去复习班上课的第一天,我和所有复读的学子一样满怀愧疚又踌躇满志,决心死磕一年光宗耀祖。

我被安排在吕静同桌。吕静原本和我一所高中,但不同班。她和唐慧倒是同班,但她不喜欢唐慧。她告诉我不喜欢唐慧后,我们成为了好朋友。她买半个西瓜给了我一把勺子,我们就结下了同吃半个西瓜的友谊。

吕静是我第一个性启蒙老师。她在课桌上,让我贴着她的头听她讲□□和受孕过程。从那以后,想到男女□□我就能联想到西瓜,红色的一片。她还告诉我亲吻的感受,后来我知道她确实在谈恋爱。她拉着我去她男朋友的房间,是国营大厂的男职工宿舍。吕静很熟练地打开房门,收拾挂在凳子上的长裤以及丢在床铺角落的汗衫,连同脸盆里的短裤也一并洗了。她的动作熟练而且干脆,没有丝毫扭捏。后来轮到我爱上别人的时候,我就把这样的场景幻想到属于我们的片段里,那种熟悉自然的关系让我陶醉。

吕静非常与众不同,她的清高孤冷让所有男生敬而远之,让所有女生羡慕嫉妒,所有人都以拥有她的偏爱为荣耀,独独她把这份荣耀给了我。

吕静写字很有自己的特点,所有的两点水和三点水都变成横线,所有的折钩都拖得很长,看着潇洒帅气,正如她的人一样。

她总能站在时尚的前沿。我们班的薄款牛仔阔脚裤是从她开始流行的,还有坡跟鞋,再到后来的微喇。有一段时间里,全班女生都剪了和她同款的短发,但都没她的味道。

吕静室不乏追求者的,只是学校里的追求者根本不能入她的眼。她一边享受着莫名追求者的鲜花,以及班级男生若隐若现的示好,一边用冷眼和他们保持着距离。她的冷和美成为印刻在所有男生心中的高山仰止,也成为他们枯燥复读生涯最美的回忆。

徐星辰是以一种随风潜入夜的莫名感进入我的青春的。

有一天,我从班主任手上接过一封信,从北京寄来的。我看眼收信人姓名“林筱凡”,我问老师是给我的吗?老师年纪大了,戴着老花镜一本正经地说不给你给谁呢,整个复习班就你叫林晓凡。我还想纠正对象是林筱凡,但一想地址就这里,的确就我一个叫这名的。

拆开信一看吓一跳。对方称呼我是“亲爱的侄女”,全信看来也是摸不到头脑。我当即决定回家问父母,有没有什么北京的亲戚。

父母和我围坐在小饭桌前冥思苦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北京的亲戚。最后,母亲鼓励我写封回信去问问。我照办了。

就这样,我和徐星辰长达三年的通信时光开始了。我在写信、等信以及他寄给我的复习资料和香山红叶中,慢慢将这份感情期待成为浪漫的爱情。很多年后回头再看,如果没有这样的期待,这份美好的相遇该是怎样的人生勋章呢!

等我再次高考失败灰溜溜地回家。我在房间里呆了两天,然后和母亲说“我想再考一年。”母亲拿出了“砸锅卖铁”的毅力支持我继续拼搏。父亲这时已经踩上了三轮车,靠拉货打零工赚一家的生活费,他骂骂咧咧地说着:“猪头都煮熟了,你这点书就这么难读!”

骂归骂,父亲还是带着我又一次去复习班缴费了。

高复班第二年,我和姚莉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说是要一起努力闯进大学的校门。我这才知道中考失败后,姚莉选择复读一年考上的高中。我花了赞助费上了高中,又因为高考失利连败两年。现在我们又称为了同学,并决定一起曲线救国,实现理想。

姚莉是真的拼命,她挑选了房东从猪圈拆下来的门板当床铺,把唯一一张床板给了我。我认定了她这个朋友,她一米七的个子高出我一个半头,她看起来像是我姐。

姚莉早起晨跑,发扬了中学体育健将的风格,用运动员的精神给自己注入精气。但她喜欢拉着我一起晨跑,我每天被她从睡梦中叫醒,眯着眼睛甩动胳膊在村庄的道路上拖着脚步。“快点,林晓凡,拿出点精神来,不然怎么考大学!”她的喊声惊扰了一树的小鸟,呼啦一下从树枝飞窜出来,逃命似的飞走了。

“姚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神秘兮兮地叫住她。她兴致勃勃凑过来,我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哦。她敲下我头催促着快说。我说你知道夏天怎么防晒最好吗?她了无兴趣地缩回脖子说声神经病,还以为什么大秘密呢。我问她那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吗?她鄙夷地白我一眼,说了一句“丢个眼神你自己体会”。我就不出声做出一副不听拉倒的姿态,反倒惹得她心里发痒,当她接了洗脚水回来又吼我:“快说啊,磨蹭什么!”我看她上钩了,阴笑着拿空脸盆出去接水。她气不打一处来,骂我有毛病的。

她坐在床上怎么都看不进去书了,对着洗脚的我说,你还是说出来吧,不然我睡不着。我磨蹭到洗好脚端起洗脚盆又要出去。她厉声喊我名字,你想死啊!我笑出了声,知道她实在憋不住了。我回头告诉她:“穿棉袄。”说完就快速跑出去了。

我在房子侧边的茅坑待了一会,心想让姚莉消化消化,这么快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又会“虐待”我的。我喜欢蹲茅坑的时候唱歌,小空间的回响很有环绕立体声的感觉。“林晓凡……林晓凡”,姚莉在楼上窗户喊我,我应答一声“嗳”,一盆洗脚水从天而降,吓得我身子一抖。提起裤子就冲出茅坑上去和姚莉对打,等我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空脸盆砸在了我的头顶,我彻底完败。姚莉却笑出了猪叫。我把她摁在床上,两人扭打着笑个不停,那笑声穿透夜空,经常回荡在我过后的岁月里,让我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在我最苦闷的日子里给过我最快乐的时光。

类似的剧情在我们同居的那一年时间里不停上演。她总是捉弄我,我偶尔欺负她,我们在打打闹闹中升温彼此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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