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陆一鸣此前正试图站着穿上短裤，弯腰时不小心碰到洗手台上的塑料筐，那筐随即“啪”的一声连同里面换下的衣物一起凌乱地掉落满地。他脚下本就不稳，又因为担心衣衫不整的样子被对方看到，慌乱中抻到受伤的腿部肌肉，便彻底失去平衡，朝墙壁倒去。
袁行凛来得及时，眼疾手快又非常注意力度地捞住了他。
此刻的浴室内水汽氤氲，袁行凛敞着没来得及脱掉的外套，一脸严肃地将仅着一条短裤的陆一鸣扶在怀里。如果说停电那次摔落的pose已较寻常姿势亲密了不少，现下两人虽然都保持站立，却因为水珠、湿度、镜面及浴后的肌肤等元素而更显暧昧。陆一鸣从轻微的痛感中回过神来，也发觉了这异样的氛围，便开始试着把自己撑离袁行凛的怀抱。
“别乱动，都这样了，也不怕再弄疼，”袁行凛虚虚圈着他没松手。
“还没擦干，把你衣服弄湿了，”陆一鸣说。他在无人注意的角度上把短裤的边缘往上拽了拽，刚才慌乱之中，这短裤被他穿得过于歪七扭八见不得人。
袁行凛问：“全都洗好了吗？我帮你擦。”
“……不用，我自己可以，”陆一鸣一边拒绝，一边感到耳尖一阵红热。
“可以什么，都磕着了，原先的伤都还没好，这下别又添了新的，”袁行凛关切而焦急，俯身一一捡起掉落的东西放在一边，然后洗了手，又从架子上拿过浴巾，开始自上而下地帮忙拭去陆一鸣头发、颈间、胸膛上残留的水珠。
陆一鸣像个挨了批评的孩子，低头任他轻轻动作。袁行凛知道他不便弯腰，擦完上身，便想也没想地蹲下身去。直至手指划过那平滑流畅、触感微弹的腿部肌肤，同时注意到对方因为紧张而产生的些许异常，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傻了眼。
陆一鸣在这样自然却又格外亲昵的关怀之下终于熟透了，扶着袁行凛的肩说：“别，阿凛，下面不用。”他本就难为情，话一出口，那羞涩柔软的语气微风般拂过袁行凛的耳际，与这话的字面内容一起，造成一种令人难以把持的、欲拒还迎的奇特感觉。
袁行凛抬头看他，发现他泛着红晕的面庞正不知所措地朝向自己，对上目光后，又不大自然地转向别处，连害羞的模样都这样使人怜爱。此情此景之下，袁行凛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极不合时宜的奇怪念头，他很想知道陆一鸣刚刚受伤的那几天，是杜芮还是阿姨在照顾他洗澡。
一股奇异的醋意陡然升腾起来，他同时为自己的轻浮与失礼而深感惭愧：对方还站在凉飕飕的空气里，自己却都在想些什么！
于是他起身脱下外套，暂时将其披在陆一鸣身上，而后匆匆折回卧室，拿了对方放在床上的睡裤来帮他穿。此番行动因为迟来的羞涩而很是冒失，他不仅踢到了卧室门框，回身时又撞了一下地上的板凳，险些被绊一跤。
陆一鸣兀自害羞，故并未觉察他的些许分神与失误。他见袁行凛返回浴室，继续心虚而徒劳地提议道：“我……自己来。”
“你别，容易抻到，”袁行凛叮嘱着，尽可能不想也不看任何不应过度流连的地方，认真把裤子折叠成方便对方不用抬脚就能穿入的样子。不过，陆一鸣身上的水汽尚未完全蒸发，他着实是费了些功夫才把对方彻底整理好。
陆一鸣虽然紧张，但事毕却仍不忘伸手去拉蹲在地上的袁行凛。袁行凛顺着那手快速起身，突然晒被子一样又把自己搭回了对方身上——他起得太猛，此刻眼中全是黑色背景上的白色雪花。
“怎么了？头晕吗，”陆一鸣问。卫生间里笼着一屋子湿热的蒸汽，人在里面待久了的确容易缺氧。
“还好，起快了，”袁行凛惭愧道。他低头恢复的同时还不忘用那半懵不懵的脑子思索问题：一鸣方才是因为自己而有了感觉吗？会是因为自己吗？虽然不能确定，但他仍然有些恍惚，还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大脑供血的速度并不至于使他昏沉到现在，他很快就恢复了，却舍不得从陆一鸣肩头离开。陆一鸣周身淡淡的沐浴液香味以及他那关切的语气，再度对他造成了极难克服的巨大吸引。
“缓缓，”陆一鸣说，这才想起发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老师们开全校会议，晚自习只上一节就放了，”袁行凛在他肩头邀功一样道，“不过我写作业写过了头，待到第二节下课才回。”
“嗯，真拼，”陆一鸣似乎在笑。袁行凛感到对方抬起低垂在身侧的手臂，隔着衣物揉了揉他的背。这略带宠溺的奖励式回应突然给了他一些继续任性的勇气，他把陆一鸣稍微松开一点，去观察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卷吗？”
“嗯，很卷。”
陆一鸣也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水珠，眼眶因水汽的浸染而微微泛红，眸子也显得湿漉漉的。两人目光相接，安静凝视彼此。
来自对方的吸引宛如浴室的照明一般氤氲浮动，朦胧而又清晰可感。一个含蓄又饱含感情的生涩的吻突然毫无征兆地在这银白色灯光与水雾中蔓延开来。
“对、对不起，抱歉，一鸣，”袁行凛只在对方的唇瓣上贴蹭了一小会儿，就惊觉自己的莽撞，他猛然停下来，强迫自己退开半步，意识到他这简直是在乘虚而入，乘人之危。他努力平复喘息，关切道：“……冷不冷？胳膊和腿，疼了吗？”
“没对不起，”陆一鸣与他对视着，同样是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着执拗发言。他的耳尖和眼眶都泛着比刚刚更加明显的红，望向袁行凛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他对袁行凛道：“不冷，也不疼。”
他们继续用力注视着彼此，随即又吻了起来。
两人此次均大胆了许多。袁行凛吻着面前人，将卫衣与毛绒开衫的拉链层层拉开，露出里面单薄的白T，陆一鸣落在他腰际的手被他握住，轻柔牵引着环在自己背上。他像一棵充满生命力的食人花，散发出新鲜而莽撞的气息，将那令他无限迷醉的可爱猎物一点点围入自己的领地。
陆一鸣披着袁行凛的外套，被裹在层层衣物里与他胸膛相贴。他自己也有些忘情，甚至感觉不到筋肉上还未完全消失的微痛。他在可承受的限度内试探着抬手，下意识寻找摩挲袁行凛的肩胛，任由对方在自己的颈侧轻轻蹭吻。那触感酥麻，迫使他用从未有过的声调，有些艰难地唤了声“阿凛”。
“嗯，”袁行凛抬头，带着一点点沙哑轻道，“一鸣。”然后，他用一双虔诚的眼睛望着陆一鸣，对他道：“我喜欢你，一鸣。”
陆一鸣感觉自己的心脏轰隆隆地响了起来。
他又听见袁行凛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你呢？喜欢我吗？”他像小狗一样一脸真挚、期待而又忐忑，鼻尖湿漉漉的，满眼都是面前人。
陆一鸣略显生涩地抚摸那好看的脸颊，紧张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坦白：“喜欢……我喜欢你，阿凛……”
因为过分害羞，他的声音与动作都在颤抖，却仍要试着主动用唇碰触袁行凛的嘴角。两人又是一阵热烈而绵密、难舍难分的亲吻。
这样放任必然不行。袁行凛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带着陆一鸣停了下来。他担心对方着凉，更担心他的伤处疼痛，故而强行拉回理智，不敢过度放纵地表达心意。
他将陆一鸣安顿在床上，自己则起身去浴室收拾。他不想回家，陆一鸣同样不想让他回家，在他身后询问：“今晚在这儿吗？”
他回过头，望着对方的眼睛虚伪发问：“嗯，可以吗？”
答案不论以何种形态呈现，都必然是肯定的。
陆一鸣躺在被窝里，感受着身体某处与心脏相连的陌生灼热，那感觉同他在某些早晨相对自然的身体动静相比，更似一种饱含情感的身心共振，令他生出许多具象的渴望来。袁行凛从浴室洗漱回来，噙笑看看床上故作淡定的人，然后从床的另一边轻轻钻进被子。
两人并非第一次同床而眠，却是头一回被这样互通心意后的奇妙氛围萦绕。袁行凛侧身观察仍然羞赧异常的陆一鸣，方才的温存回忆便重又开始反复冲击大脑。最为重要的是，他同陆一鸣一样未得疏解。两人虽然都没说话，却格外诚实地在被子里向对方贴近。
袁行凛仔细查看了陆一鸣的手脚，再三确定他不会因为侧躺或转身而加重伤处疼痛之后，小心将他拥入怀抱。陆一鸣靠着他T恤下有力的身体，感觉到他略显灼热的呼吸极有礼貌地落入颈窝。
“想的话，帮你，”袁行凛红着耳朵征询。他自己也格外紧张，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向下游走的手屡遭磕绊，多次跑偏。陆一鸣则害羞到几乎窒息，几度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可以吗？”他埋首在对方颈间低声征询他的同意。
“嗯……”陆一鸣发出一声轻微的应允，紧张地也要去摸索对方。
“你别动，我来，”袁行凛温柔道。
一番生疏而羞涩地小幅折腾终于使得彼此翻腾的**得以平息。“短裤又得重新洗了……”袁行凛圈着陆一鸣，一边低声蛊惑，一边替他小心擦拭。陆一鸣不答，只把脑袋一个劲埋在对方颈窝里装鸵鸟。袁行凛用双唇寻找他的脸颊，他躲来躲去，比刚才还要害羞百倍。
闹了一会儿，袁行凛重新爬起来，简单收拾洗涮一番，两人才相互依偎着进入梦乡。
[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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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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