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严那边果然没信儿了，伏雨总是忍不住去翻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越看越难过，只能干脆把记录都删了。
而后的三天，李洛严发了不少朋友圈，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伏雨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发给自己看的。
李洛严可能比他想象的有良心得多，回想这半年，也的确。在发生关系的前几次单独相处，说来很像约会——
他们经常一起通宵玩游戏、看电影。
李洛严夸他账号做得好，有音乐天赋，鼓励他好好做，还教他怎么弹吉他。
这根本不是老板会对下属做的事。
伏雨在网上有个更新翻唱视频的账号，在一起之后，有次曲子比较难，李洛严还帮他扒过和声。
因为李洛严，他想要观摩大公司音乐制作的愿望也被实现了。
520那天他们还互送了礼物。伏雨给李洛严手作了个粘土挂件，李洛严送了他AirPods Max.
细细数来，他们怎么不算是在谈恋爱呢？
如果不是李洛严，他根本没有勇气做全职主播，也没有勇气把这个出格的想法告诉父母。
规矩有规矩的安心，脱轨有脱轨的风景。
也正是因为李洛严带来的这些惊喜、心动、甜蜜，失去了才更让人感到痛苦。
回杭州的行李还剩一点没收拾完，到了开播时间，伏雨就边直播聊天边打包行李。
最近他手头非常宽裕，他做直播才几个月，自认为唱功平平，也许是因为他长得不错吧，直播间的榜单上有几个大哥大姐。
伏雨也知道和大哥大姐维护好关系，才好让他们更热情地爆金币，但他做不来，他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要是这样，他也没法和父母交代。
所以伏雨从来只在私信里客客气气地谢榜，不加任何人的私联方式。
这样也有副作用。情绪价值不给足，大哥大姐自然不高兴砸钱。因此直播榜上的用户来来去去，只有榜首一个叫zz的用户始终坚守着。
下播后，伏雨打开微信，发现李洛严弹来了一则录屏视频，附加冷冰冰的留言一行：【你现在直播搞这种了是吧】
伏雨点开视频，那是他刚才和其他主播连线时，感谢zz给他刷礼物的片段。
……有什么问题吗？
【伏雨Fynn：怎么了？】
【LukeLee：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
伏雨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今天他没唱歌，一直在和粉丝聊天，所以李洛严觉得他玩忽职守？
【伏雨Fynn：我今天很累才没唱歌】
【最近太忙了】
【我不敢完全不播】
李洛严那头【正在输入…】了半天，最后干脆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伏雨刚接通，就被一顿质问。
电话里传来李洛严的声音，听起来不悦极了，“你这几天什么意思？到底忙什么？”
“我在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李洛严讽刺道，“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伏雨沉默片刻，“哦……我以为你不想理我。”
“是你不找我。”
“可你也没找我。”
“是你先在那里说什么，回了杭州以后就不来上海找我了。”李洛严有点儿激动，“然后就一声不吭了，你今天还在直播间搞这套，你要我怎么想？我问你。”
搞哪套？不就正常直播？
伏雨不明白为什么李洛严能在消失三天后突然跑来找茬，被这么莫名其妙质问一通，他真的有点生气了。
“我没有一声不吭，是看你生气了，而且你也不找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今天就是正常直播，不唱歌的时候聊聊天打打pk，打pk的时候拉拉票、感谢网友也是常规操作……”说着说着，伏雨压低嗓音咕哝了一句：“你不看我直播，所以才不知道。”
“我怎么没看？”李洛严跟机关枪似地叨叨个不停，“我看啊。但是我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天天看你直播？结果我就最近没看，你就变成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收益很好，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伏雨隐忍道。
李洛严怒极反笑两声，“噢，收益好，你就这么播，你就能搞这套，还要去加大哥微信是吧？你这么缺钱？”
“我没有加任何人的微信。”伏雨皱眉，“我就是和以前一样直播。”
他们从未起过争执，李洛严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是个夸几句就能哄好的家伙。伏雨还是第一次听他口不择言地污蔑人。
“你在干嘛？”李洛严没好气地问。
“……准备睡觉了。”
“我明天休息。”
“哦。”
“……哦？”李洛严不可置信。
“我明天上午要收拾东西，晚上还要直播。”伏雨不冷不热地说。
电话那头不响了。
伏雨也握着手机陷入沉默。
良久，伏雨听见李洛严加重的呼吸声，然后是一句语气十分别扭的：“……我在你家楼下。”
一分钟后。
老小区的楼道到了夜晚堪比鬼屋，一盏灯泡摇摇欲坠，破败又昏暗。
伏雨一打开门，就看见李洛严，只见他一脸淡漠，穿着最简单的黑色短袖，却浑身散发光彩。
李洛严深呼吸，没头没尾来了句：“我都没吃晚饭。”
“啊？”伏雨愣了。
“被你气的。”
“……哦。”
李洛严绕开纸箱堆，往沙发上一坐，“我都饿得要昏倒了。”
“那你点外卖。”
“我马上就要饿死了。”李洛严故意沙哑地说。
“……”
厨房里还剩下些食物，伏雨开了包方便面，把吃不完的菜一股脑儿全丢进去一起煮了。
来得刚好，今晚就帮他把冰箱里的剩菜给解决了。
三下五除二，一碗热腾腾的面端了出来。
“这都看不见面了。”李洛严扒拉着碗，全是菜和肉，面都藏在了碗底。
愣了一秒，李洛严忍不住笑了，他懂了，这丰盛多样的配菜正是伏雨对自己满满的爱。
不过他刚笑了几秒钟，想起录节目时遇到的糟心事，就唉声叹气地抱怨起来。
两人就这么和好了，伏雨的心情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对了，我这个礼拜休息。要不我们出国玩吧？”李洛严吃饱喝足，露出无邪的笑容，“你有哪里的签证？”
伏雨摇摇头，他很少旅游，只有小时候跟父母出国旅游过几次，但那些签证应该早就不能用了。
李洛严有点失望，他打开手机，“好吧那我看看哪里免签。你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吗？”
“我要直播……”伏雨小声说，“而且我约了大后天跨城搬家。”
李洛严划手机的动作顿住了。
“你怎么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了？”他不悦地问。
伏雨起身收掉了面碗，拿起碗的下一秒，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的助理职业病。
“前两天你不找我，上周和上上周你也忙，我们也没什么机会说话。”伏雨说。
伏雨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但他的嗓音总带一味柔软阳光的少年气，李洛严竟听出一些委屈。
说完，他留给李洛严一个洗碗的背影，宽大T恤下隐约透着细瘦的腰。
初见伏雨，李洛严就觉得他长得很是俊秀。还记得那天的演出后台闷热不已，后勤人挤人，密密麻麻的人头跟蟑螂似的。
伏雨和两个女实习生一起走进来，他瘦瘦高高的，俊朗白净的脸蛋在一群平凡面孔中突出极了，像一缕清新的春风，顷刻间净化了那间屋内的污浊空气。
李洛严一眼就坠入了爱河。
此时，看着伏雨一声不吭默默洗碗的背影，李洛严耳边又响起他刚才小声的咕哝：“前两天你不理我，上周和上上周你也忙，我们也没什么机会说话。”
这再冰冷的心都该化成开水了。
李洛严从身后抱住伏雨，在他耳边低声说：“那你把跨城搬家的时间改了呗，你把行李先放我家，我们出去玩好不好？你在国外也能直播啊，你今天不就只是和大家聊聊天而已，在哪都能聊啊。”
伏雨将碗放到沥水架上，擦干手，陷入纠结。
李洛严接着诱惑他，“我把我的笔记本给你带过去，怎么样？你把声卡和麦什么的都带上。这样你要好好播也行啊。”
“我不想花钱。”伏雨为难地说，“好不容易存了这么多，我还要买乐器租房子呢。”
“啧，你一个大学生我能让你出钱？”李洛严哼道。他握住伏雨的肩膀，将人转过身来，“我难得休息那么久啊，好不好啊？去呗。又不影响你直播。”
伏雨想了想，既然不影响工作，也不是不行……他还没和李洛严在家以外的地方约会过呢。
“怎么样？”李洛严一歪脑袋，笑得灿烂，“行？不行？”
伏雨也笑了，点点头，“嗯，好吧……”
“可爱死了，宝宝。”李洛严捧起他的脸，重重亲了一口。
——被李洛严给骗惨了。
三天后，伏雨看着马尔代夫一望无际的梦幻蓝海，绝望与怒火在心头交织，复杂到了极点。
岛上的网烂透了，根本没法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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